“祖总兵,本姑娘这里有一封元督师的书信给你。”迟姗姗边说边将其交到祖孝寿手中。
祖孝寿认识元重换的字迹,确定是元重换的亲笔后展信急读,看了“复宇足下”四字,泪水夺眶而出,捧信大哭,将士们见了也跟着一起涕泗横流。
“哭什么?既然我们救不出督师,哭死也没用!还不如省些力气多杀几个靼子,也好告慰督师的在天之灵。督师不是常说‘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保辽东’么?我们回到辽东,为督师建个祠堂、树个牌位,督师岂不是又同我们在一起了?照样与弟兄们一起杀靼子、守城池……”何可纲哽咽道。
祖孝寿笑着摇摇头:“可纲兄弟,督师还没死,这是他老人家亲笔写的书信,教咱们回去守卫京师。”
“督师还没死?”何可纲惊喜不已,“方才你们一哭,我还以为督师……”
“儿啊,我看还是回去的好。”一个白发如霜的老太太被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和一个小丫鬟左右搀扶着,颤巍巍地走过来,她便是祖孝寿的老母亲,丈夫祖承训已死多年,为不使儿子分心,她一直跟在祖孝寿军中,日常起居都由旁边的少妇——祖孝寿的媳妇照料。迟姗姗见她们不请自来,大喜过望。
“娘,京师众人骂我们是贼,扔石头砸死不少弟兄。儿子派出的巡逻军卒,竟被当成后金的奸细捉去杀了,我们何必继续豁出性命守卫京师?”祖孝寿愤懑不平。
“这些娘都听说了,可是怎么说也不能将督师一人丢在京师受苦,娘这样回到宁远,如何再见督师的家人?”老太太面有怒色,祖孝寿嗫嚅难言,迟姗姗见他这统领数万雄师的猛将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竟神情扭捏,温顺有如羔羊,大觉有趣。老太太当着众将士的面,也不好再责备儿子,颜色和缓下来,柔声规劝:“娘自幼教导你忠君报国,不要辱没了祖家的门廷。咱们之所以反出关来,是以为督师已经死了,此乃一时激愤,也怨不得哪个。可是督师并没有死,谢天谢地,咱们再不知悔改,这样返回辽东就是大错特错了,只会加重督师的罪名,没有丝毫的好处,不如挥师入关,打几个胜仗,再去求皇上赦免督师,皇上也是近人情的,想必不难答允,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将军,娘说的极是,就是战死在京城之下,也胜似这般灰溜溜地逃回辽东。你领兵反出山海关,就是我这妇道人家脸上也觉无光,何况将军堂堂的大丈夫!好生回去,万不可打错了主意,悔恨不及。”祖孝寿的媳妇在一旁附和。
祖孝寿含泪颔首,亲自将老太太送上马车,正要传令原路折返,却见山海关来的官道上尘头大起,一队精骑旋风般而来,不由脸色大变地瞪向迟姗姗:“可是想胁迫咱回去么?”
“来一个杀一个,看谁有这样大的狗胆!”何可纲咬牙切齿。
“没错!”祖孝寿喝令准备放箭。
“你们身经百战,怎还如此轻率,也不看看来人是谁?”迟姗姗的揶揄令祖孝寿大窘,抬手阻止放箭。
片刻之间,那队精骑已来到近前,为首的一人见军卒们个个张弓而待,引而不发,惊得大喊:“切莫放箭,末将是孙阁老手下游击石柱国,奉孙阁老之命前来接应。”
孙承宗自千喜朝既督师辽东,元重换、祖孝寿都曾在他麾下听命,当时元重换官至宁前兵备佥事,祖孝寿任游击,这些辽东的士卒中也有不少是孙承宗的旧部,素来钦服于他,见状纷纷放下了弓箭。
石柱国将一封密札呈与祖孝寿,原来孙承宗担心有什么闪失,写信劝说祖孝寿上疏自辩,又答应代为剖白,殷殷嘱咐他立功以赎元重换之罪,祖孝寿非常感激,随即挥师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