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峰与浑湖相距不近,顺着雪路向西一直走,大约需要两日时间,才可以到达浑湖的西岸畔。浑湖是雪国第二大湖,仅次于瓦尔喀湖,周边原有二十几个部落,曾受千叶赫山舍里峰下舍里旗控制,后来一起并入三旗联盟。
离开雪神峰的第三天未时,田垦与部下来到浑湖东畔。
这时已是深冬,浑湖早结冰了。被冰封的浑湖像一个五彩碗,里面封印了秋落的枫叶、杉针与松果,准备浮到水面喘气的鱼,以及倒在湖里巨木。湖的四周有驯鹿、雪狐、獐子和野兽出没,冰上则落了大群灰鸦,正在漫无目的地啄冰面。浑湖的东北方有绵延山岗,乃是与库山相连的库楚姆岭。此岭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落叶松披着银甲,守卫着静静的山谷,还有静谧的浑湖。
田垦派出三队哨兵,分别到十余里外执勤,其中有一支则攀上库楚姆岭的山丘,为大部队瞭望站岗。排兵布阵、设伏联络和搜集情报,是保障部队能够续命的手段,田垦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后,才让部下在湖畔扎营休整。
岗田与几个战团猎手潜入附近山谷打猎,懂得冬钓的士兵凿开冰面,乘着没有寒风吹袭,利用简易的钓竿钓鱼。十年之前,田垦曾经领兵来过此地,捉住了一队熊族辫子军,迫使当地部落投降。
如今故地重游,田垦的心里甚是感慨。
不一会儿,岗田在谷内捉住一只獐子,又抓住了几只野兔,兴冲冲地返回驻地。手下人很快将獐子剥了皮,先剁下两条前腿架到火上,浓浓的肉香味很快飘荡在湖畔边,惹得田垦等人口舌生津。
傍晚之时,晚霞从橘色变成了淡紫色,湖畔上方的天空飘来厚云,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将营地染成了一片银白。獐子腿烤好了,田垦与岗田坐在湖边,用刀挑着獐子肉吃。他们一边喝着从巨浪城带来的酒,一边望着眼前的一切,感受寒风如小刀般割在脸上。
“田将军,我听雪浪骑士们说,大柏岭内有一句老话,叫做‘一猪二熊三老虎’,莫非这野猪还比老虎厉害?”岗田初上亚夏大陆,看到所有的事物都很新鲜,没事时常常向田垦讨教。
“是啊!野猪鼻子灵,嗅觉好,体格十分庞大,尤其是大柏岭里的野猪更是异常凶残,连一些狗熊都因为它们而死,猛虎见了大野猪也得绕道走呢!不过,野猪很少在白天活动,多在太阳落山前的时刻,才从林子深处走出来,寻找食物和水源。”
“这么说来,现在就是野猪出没的时刻了?”岗田说完,十分搞笑地用手拢住耳朵。
然而,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不是时间很紧迫,我倒想带岗田在大柏岭打野猪呢!野猪能吃,还爱搞破坏,是农林牧区的一大害。北靖小黑山周围就有野猪群,经常攻击当地农民,啃食百姓辛苦种的粮食。每年夏秋季节,泰德镇守都会调派手下,集中兵力消灭野猪。”
“既然野猪攻击力这么强,要是能够训练成坐骑,也是一件好事吧!”
“熊族人曾经以野猪为骑,不过其凶性很强,常常反咬骑手,所以慢慢地被马匹取代了。”
众人正在闲谈,营外一名岗哨摇手示意。
田垦抬头向库楚姆岭的山丘望去,看到远哨正用旗语交流,说山丘另一边出现意外,但并非是大股部队来袭。田垦交待手下守住营寨,然后带着四十名骑士,乘着驯鹿向雪丘奔去。
驯鹿早早吃饱了雪下草,肚圆腿壮,劲头正盛。它们知道田垦等人催促,便撒开了腿狂奔。片刻之后,众人已跑到雪丘之下,隐约听到山的另一边传来尖啸声。雪丘虽然不高,但积雪甚厚,驯鹿载重爬坡着实颇了些力气。
接近丘顶之时,啸声听来更清晰了。
一名哨兵站在丘顶巨石上,正望着丘下情形。田垦下了驯鹿,登上巨石向下望去,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四五十头野猪聚在丘下的开阔地里,疯狂地围攻五六头白色大熊。熊身上坐着骑兵,正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与白熊一起同野猪搏斗。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田垦看清了野猪的外貌:通体黑色,长着两根獠牙,十分健壮和凶悍。雪地上倒着七八头野猪,鲜血染红了雪地,其中一头没有死透,正在悲惨地嚎叫着,四条腿不停地抽搐。
“糟糕,这么多野猪同时攻击,一定是熊族骑手伤了带崽的母野猪,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野猪出现。”
“莫非那是白熊战团的骑兵?”岗田问道。
“不管是不是萨摩的部下,咱们先助一臂之力吧!”
田垦刚说完,岗田当先冲下山坡,手里舞着钢叉,犹如一头下山之虎。岗田勇猛好斗,但未必了解野猪的凶悍,田垦连忙率领部下各执刀剑,跟着岗田向山丘下奔去,身后卷起了一片雪尘。
无论是猛虎还是野猪,如果不是饿急了,轻易不会攻击人,尤其是熊族人与北靖猎户,常常进山打野猪,故而野猪对人是极为警觉的。若想打野猪,人必须迎着风,站在野猪来的方向下风口,避免它们闻到人味。不过,那是猎杀数量极少的野猪,对付成群结队的野猪可不管用。
野猪们看到白熊骑兵来了帮手,虽然一时有些慌乱,但迅速在几只头猪的招呼下,分出了一部分野猪,向田垦等人冲来。由于驯鹿留在丘顶,田垦与手下分散开来,以楔形阵圈住野猪,边刺边撤,将它们向丘坡边引诱。山丘坡边有巨树、深沟,还有能够刺破野猪皮的尖桩,那是熊族人留下的,专门用来诱杀野猪。田垦对熊族的招法非常熟悉,所以迅速利用地形打围。
野猪们支着獠牙,凶神恶煞地横冲直撞,发出哼哼哼的狂叫声,裹着雪尘扑向丘坡。突然,几只野猪一脚踏空,落入了松软的土沟里,被尖桩刺得像个烤猪一般,疼得缩紧了身子,发疯般地嚎叫着。眼见难以取胜,头猪向远处深谷逃去,其他野猪也跟着逃走了。
一场恶战转瞬间结束了,只留下雪地上混乱蹄痕。
战场平静下来,田垦命部下清理雪丛,将被击杀的野猪运回营地,然后邀请白熊骑士们同行。见到野猪群被赶走,白熊骑士们长吁了一口气,从熊背上跳下来,手脚并用地向田垦表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