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道安身(上)
书名:亡命八荒 作者:杨铎 本章字数:2655字 发布时间:2021-03-12

         张承宇和梁子若直看得心惊肉跳,一直到突厥兵都退得无影无踪了,二人悬到了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两人从草丛中钻出来,张承宇十分感慨地道:“那突厥大将之箭法,果然神奇,彼能将一支飞来之箭,一掌拍下并抓于手中;还能反射回去,足见其内力及反应力极强,不可不慎也。”

         梁子若亦眉飞色舞,评论道:“那‘霹雳砲’好生厉害,若非抛得不甚精准,此城还真不易守住。”

         张承宇道:“首功应是马叔叔指挥得当,守军虽孤立无援,且伤了两员大将,硬能将城守住,实属不易。突厥人此后复会来攻,吾等应尽速入城,助其一臂之力。”

         二人感叹之中,来到了山下。 他们上了马,还在不停地讨论着刚刚看到的攻防之战。

         两个人出得林来,复回大道,很快便来到刚才还在激战中的西门。这时城门早已打开,城墙四周都有军士在打扫战场。有人将那些被丢弃的尸身装上大车,运到北门外的山坡上掩埋。有人将突厥人丢下的长梯、兵器、弓箭等收集,运入城去。

        他们二人到了城门前,下了马。可能因为刚刚打完仗,众兵士都在忙着清理战场,并无人盘查,他们就这样轻松地进了城。城内,只见四周到处是残垣断壁,受伤之人随处可见,时有哭泣嚎啕之声传于耳中。四周都有人在被砸塌的房屋废墟中寻找被埋之人,亦有人在清理房屋、街道。

         有一房屋,似是被石弹击中后引起火灾,大火似是刚被扑灭不久,一些被烧黑的梁柱还在冒着青烟。两人看着这些破败的景象,内心深深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更为受难的百姓感到难过。

         张承宇想:“若想让白道城免受攻击,亟需打败突厥,使其畏惧而不敢复来,如此方可保住白道城之平安。” 他们继续朝城中走时,四周景象则大有改观。虽然还在城里,城中则更像是后方。他们打听到了总兵府的地点,很快就找到了那里。

         两人到了总兵府门前,求守门的兵士通报一下,就说洛阳张承宇求见马总兵。那卫士答曰,马总兵上城墙指挥作战尚未归来。张承宇又问马夫人和马家三兄弟,兵士又答曰,马大宝与马二宝二将军亦各守城门未归,府中唯有马夫人与尚在养伤中之马三宝将军。张承宇又让兵士去通报马夫人,兵士通报后很快就返回来了,说马夫人与马三宝将军有请。

         张承宇听罢很是高兴,他想起自己自从逃离家门,经历千辛万苦,现在终于来到了白道城,找到了马叔叔一家人,心情自是激动不已。

         他和梁子若兴奋地跟着那兵士,进了总兵府,张家的丫鬟早已等候在那里,请他们坐下,并奉上茶。很快马夫人就从后堂转出,口中叫道:“承宇侄儿,思杀我也。”

         张承宇忙起立,随即拜伏于地,哽咽着道:“侄儿拜见姨娘。”

         马夫人忙摆手,伸手拉他起来,道:“侄儿不必多礼,速让吾瞧瞧。咳—— 一晃已近十年未曾相见,都长成大人矣。” 她稍稍顿了一下,又长叹道:“可怜侄儿,年纪轻轻便成了孤儿,但愿老天有眼,保佑张家这颗独苗。”言毕,不禁流下了眼泪。

         张承宇神情坚定地回道:“姨娘请放宽心,侄儿定为家人雪此血恨。”

         马夫人擦了擦眼睛,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张承宇忙拉过梁子若,把她介绍给马夫人。马夫人见了梁子若,夸赞道:“此少年生得如此俊俏,若为女子,定是个美人儿。”

         梁子若当时为路上行走方便,一直扮作男子,故马夫人会有此说。 张承宇觉得,既已到了安全地域,应不必再扮作男子了。于是告知马夫人道:“子若确是女儿之身,扮男装只为路上方便行走。”

         马夫人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一听梁子若是女孩儿,不禁喜出望外,连连说道:“即到此处,便如自家一般,无需再着男装也。”说完,马上叫丫鬟带梁子若去梳头化妆,重回女儿装。

         张承宇问起马三宝的伤势,提出要去看看三宝弟弟。马夫人马上叫另一个丫鬟带张承宇过去,并叮嘱他,多劝劝三弟好好养伤。张承宇来到马三宝的房间时,见马三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马三宝

见他进来,举起左手向他挥了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张承宇急忙奔到他的床前,坐在丫鬟递过来的凳子上,双手紧握着他的左手,轻轻说道:“三弟,哥哥来看望三弟。”

         马三宝声音微弱地回道:“见二哥来此甚是欢喜。”

         “伤于何处?为何人所伤?” 张承宇甚为关切地问道。

         “右胸处,为突厥大将仆骨何力所伤。” 马三宝轻轻地回道。

         “确是此人!” 张承宇自言自语地道。

         马三宝听罢深感诧异,不解地问道:“二哥如何却识得此人?”

         “路上曾听人所言。刚刚亦见识过突厥兵围城,那射杀我隋将之突厥大将,定为此人。” 张承宇解释道。

         “此人武功高超,尤其箭术超群,爹爹与小弟均中其箭矢。” 马三宝道。

         “此人箭术确实不凡,不过哥哥却有谋略应对。吾因远距观战,其武功看得不甚清晰,彼可有何过人之处?” 张承宇蛮有信心地道。

         “此人使一支长矛,招数虽简,可其人力大,出招凶狠歹毒。彼可接吾大锤,招数上无法胜之,弓箭上其远胜于小弟。” 马三宝介绍道。

         张承宇又仔细询问了马三宝被伤时的交战情况,竟与那被杀隋将如出一辙!马开山则不同,他功夫上胜过那突厥人。在他紧追逃走的仆骨何力时,眼见要追上了,那突厥人突然回身急射,马开山本可避开,只是距离太近躲避不及,被射中右肩。

         马三宝说到这,恨得咬牙切齿,又道:“直恨不得即刻出城,复与其一决雌雄!”

         张承宇连忙安慰他道:“三弟只需安心养伤。下次如其再来,待哥哥去斗他一斗。”

         马三宝深感惊讶,问道:“二哥原本岂非不喜习武耶? 何时改了主意?”

         张承宇笑道:“为势所逼,吾一直为官府所追杀,不得不习武自保也。”

         马三宝脸上露出笑容,赞许道:“二哥自幼聪慧,如欲习武,自是非同一般也。”

         两人在谈话间,有丫鬟进来禀报,称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回来了。听说张公子到访,都异常高兴。 张承宇听报,忙又安慰了马三宝几句,便赶着回到了总兵府正房。

         马开山身材高大魁梧,一脸长髯,说话声音洪亮。他的右臂吊在胸前,显然受伤后尚未痊愈。马大宝高大圆胖,马二宝却身材瘦长。三个人仍盔甲在身,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一进正厅,张承宇忙上前,先跪拜马叔叔,起身后又与马大宝、马二宝互相施礼、寒暄。

         隔了这许多年未见,再见面时则倍感亲切。张家父子三人卸下盔甲,与张承宇分宾主坐下,丫鬟端上茶来,几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张承宇详细介绍了父亲和家人的被害经过,只简单地讲了自己的逃亡经历。因为堂上有丫鬟和仆人,他没有提到父亲给他的钥匙之事,想等到有机会时,单独询问。 他相信马叔叔肯定知道这钥匙的来历和用途,继而能搞清家人被害的原因。

         听完他的叙述,马开山无限感慨,感叹道:“吾与你爹,亲如兄弟,曾一同东荡西除,出生入死。咳——世事无常啊!”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伴君如伴虎,人在朝中,身不由己。定是那宇文化及老儿陷害你爹,欺得皇上下旨抄家。吾白道城山高地远,朝廷之令难达于此,侄儿就于此安心住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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