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杏儿心里,她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母亲其实真的另有所爱。
那年,杏儿才五、六岁。一个和顾石头年龄相仿的男人高金珠突然来家里串门,并且,一坐大半天。杏儿家因为穷,很少有人来串门。全家人就拿这男人当贵客。杏儿抬头悄悄地观察男人,只见男人中等身材,穿一身深蓝色中山装,皮肤不算太黑,一张国字脸,眼睛大大的是双眼皮。两只朝天的大鼻孔,能看见里边浓浓的鼻毛,出气跟拉风箱一般。厚厚的嘴唇,一说起话来,露出一排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旱烟卷,往嘴里送一口,待一小会,便从鼻孔悠闲地冒出两股烟。母亲拉杏儿过来,说:“快喊高叔叔!”杏儿眨巴着小眼睛,脆生生地喊:“高叔叔好!”高金珠就拿出一块糖说:“给你的!”杏儿接过糖甜甜地笑了!后来,高金珠隔三差五地来,来了,就带一些小零食,逗杏儿玩!天长日久,杏儿喜欢上高金珠了。
听人说,高金珠家住在清凤山村的最东头,是个老光棍,因为家里穷,30多岁了,还没娶上老婆。跟兄弟住在一起,给兄弟家打长工。
那时,杏儿很小,刚才六岁。一天,她在自家的二楼玩,正玩着,忽然听见楼下有异样的动静,好奇地伸着脖子往楼下看。这一看,非同小可,正好看见王桂枝双手扶着柜子,高金珠在她身后紧紧搂着她。不一会儿,顾石头挑着一担水颤颤悠悠地从外面回来了,看见高金珠就招呼一声:“过来了?”高金珠热情地迎出来:“嗯!啊,嗯!啊,担水啦?”
后来,杏儿长到十五、六岁了。一天晚上,杏儿因为走读上学实在累,看看母亲焦虑难耐的样子,似乎在等人,也没多想躺下睡了。正在她熟睡之际,却被柜子重力挤压,一阵紧似一阵吱吱扭扭的怪叫声惊醒了。接着,听见母亲一阵接着一阵欢乐的呻吟声。杏儿已经长大了,她知道那种声音是啥声音。没急着睁眼揭穿,故意发出:“哼!哼!”的声音,然后,身子左右翻动。王桂枝见状,小声说:“别让孩子听见,快别操了!”高金珠却说:“没事,好好操吧!孩子睡熟了,没那么容易醒!”二人继续欢快地做爱。此时,杏儿更是无法平静,仍旧没有睁眼揭穿,只是隆起胳膊来回翻身。这下,王桂枝感到事情不妙,惊慌失措地提起裤子一下子冲出门去。高金珠见状也提起裤子,赶紧逃了出去。
很晚了,杏儿见母亲还没睡觉,就大声喊:“妈,妈......都几点了,咋还不睡觉?”王桂枝声音颤抖着:“哦,哦,我马上睡。”半响才从院里进屋,拉灭灯躺下,再也不敢乱动了。
有一天,王桂枝不小心被一壶滚烫的开水烫伤了脚,顾石头在外面打工。高金珠粘在王桂枝家,每天很晚才走,还给她买来各种烫伤药。看着王桂枝化了脓的伤口,高金柱责怪她:“你这傻娘们,伤口都成这样了,为啥不早告诉我?”王桂枝也不做辩解,只是微笑着看着高金柱。那伤口已溃烂成浓,连杏儿看了都恶心地转过脸去。高金珠却毫不嫌弃,仔细地查看伤势。从怀里掏出刚热好的新鲜獾油,给王桂枝一点点往创口涂抹。一边涂抹,一边唠叨:“你知道我是咋样低三下四地央求,人家才把獾油给了我!我一拿到就跑来给你涂抹。”王桂枝脸上出现柔柔的表情,说:“知道你辛苦了!”杏儿突然心疼起母亲来,不管怎样,一个女人在最需要关心爱护时,有一个男人肯日夜守护着她,这就是母亲的爱情了。
一天,在清凤山十几里之外的地方过集,王桂枝就让高金珠带着杏儿去赶集。杏儿虽然已经长大,却是第一次赶集。来到集市,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商品让她眼花缭乱。高金柱就带着她在集市来回转悠,杏儿满脸兴奋地看看这,瞧瞧那。集市有日用百货区、服装区、布匹区、鞋区、猪市、牛市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当高金珠看见一双女式布鞋,就问:“丫头,看看喜不喜欢?”杏儿蹲下身子认真看了起来。那是一双底色是粉色的半高跟布鞋,上面粉黑相间的斑点让鞋子很清新雅致,那花型款式让杏儿一见倾心,眼里就不由地透出欢喜来。高金珠见状就问价钱:“老板,这鞋多少钱?”老板说:“25块钱!”杏儿一听价格,那是她根本舍不得买的价格,问:“咋这么贵?”然后,就站起身打算离开。高金珠却二话没说,从兜里掏钱付账,说:“老板,收好!”
高金珠看见一条质量不错的裤子,又喊杏儿。杏儿不明白,高金珠为啥非给她买东西?杏儿不要!高金珠说:“傻丫头,喜欢,我就给你买!”然后,就真的给杏儿买了!穿了新鞋新裤子的杏儿,回家如实地告诉了母亲。王桂枝就远远地看看杏儿,再看看裤子和鞋,说:“和你很配!很好看的!”说完,脸上就出现神秘莫测的微笑。杏儿听见母亲的赞美,也开心地笑了。
后来,杏儿每想起这事,总在想:这是不是母亲和高金珠串通好了,在贿赂她?她觉得母亲作为一个远嫁他乡九死一生的女人,她所受的苦,杏儿心里最清楚,也就默许了她们的交往。她不知道,这看似温暖的婚外情在婚姻是大忌。
让杏儿想不明白的是,自她懂事起,母亲就不断地让她到一个名叫吴素华的女人家里找父亲。她告诉杏儿,她在那那抓了个现行,顾石头跟女人正赤身裸体地粘在一起。女人大明指骨地跟王桂枝索要顾石头,说:“你看看你家的种多好?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好看!把你家的种借给我用用,过过瘾,行吗?”王桂枝一口唾沫甩过去,羞臊的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骂道:“你这骚货,太不要脸了,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却更骄傲了:“不骚,能撂倒你男人?你男人裤裆里的家伙太好用了,不能你一个人独占!”王桂枝狠狠地望着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女人腰肢一扭一扭地走远了,王桂枝就望着她的背影发呆。此后,王桂枝每天让杏儿到吴素华家的窗户偷看,看看顾石头在他家干那事了没有?如果看到,立马回家报告她!杏儿小小的年纪就被母亲逼着监视父亲。杏儿很难为情,说啥都不去。王桂枝就一次次骂她逼着她去。杏儿去了无数次,一次都没看见父亲和女人滚在一起。杏儿回家就拿眼睛质问母亲。王桂枝见状,又是那句永不更改的话,她何时何地亲眼看见了那龌龊的一幕。
父亲没逮住,可是,道是母亲捷足先登了,也似乎是母亲为了掩盖自己的婚外情,来个恶人先告状。有人调侃,杏儿姊妹四个跟顾石头一点都不像。甚至有人说,杏儿跟高金珠长的一模一样。杏儿听见就知道那人是别有用心的。最起码,她的牙跟父亲一模一样,她的牙说坏就坏,小小年级牙就开始龋齿疼痛。父亲四十岁,牙齿已经完全换成假牙。杏儿心里想,她是叫顾石头父亲叫了好多年的,心里一直拿顾石头当父亲,不管别人咋说,她还是把顾石头当父亲。
后来,杏儿又听母亲说起另一个中年女人的糗事。说那女人,自己跟一个比她大好多岁的老头搞在一起。老头看见她女儿年轻,所以又找女儿。那女儿似乎是脑袋缺根经的女孩,问:“老头一次给我五块钱,你说我跟他睡不?”她母亲却说:“由你吧!你愿咋样咋样!”杏儿背上就直冒冷气,这是啥娘?又是啥闺女呀?母女俩同时被一个老头糟蹋,还商量着来,又似乎她们完全是为了老头的钱。老头找廉价的母女俩同时放纵,又乐在其中。
一天,杏儿放学回家穿过长长的青石巷,途经一家邻居,听见两个女人在屋里唠叨,说高金珠跟这个女人干那事了,跟那个女人干那事了。杏儿听着听着,感觉是几个女人在争风吃醋。高金珠一个光棍正在四十岁如狼似虎的年龄,她不只有母亲一个女人。
而后,杏儿对村里乱七八糟的男女之间的龌龊事,感到彻头彻尾的无聊和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