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上学期中旬,魏笑言首次召开班会,她在黑板上写出“梦想”两个字,板书很漂亮。
魏笑言问:“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班会,我们的主题关于梦想,你们知道什么是梦想吗?”
“梦想就是美好的愿望。”
“梦想就是睡着了做的梦,可是我不做梦啊,老师。”
“梦想就是……”
同学们七嘴八舌,第一次参加班会难掩兴奋,回答的也是五花八门。
“同学们说的都非常好,梦想呢,它是一盏明灯,能指引你方向,时刻牵引你的脚步,长大了你们就会发现,有梦想的人是幸福的,在每一次你们要停下脚步的时候,它都会鼓舞你们向前,虽然随着你们的成长,梦想会变,但最初的梦想最为珍贵,现在大家思考下,你们的梦想是什么?想好了请举手。”魏笑言温柔的声音有一种能牵动灵魂的魅力,同学们都在冥思苦想,而我差点睡着。
“我想当一名科学家,为祖国做贡献。”坐在最后一排我记不住名字的高个子男生慷慨的说道。
“我想当一名老师,像魏老师一样。”坐在中间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姓马的女生说道。
……
同学们都很兴奋,发言积极踊跃,据不完全统计,有一多半的同学说要当科学家,一小半的同学说要当老师,这两个职业在众多的选择中闪闪发光,可在我看来,在那个人人都想当科学家的年代里,大部人是没有梦想的,他们可能连科学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剩下少部分同学的梦想虽然简单,但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一个高挑的女孩要当舞蹈家,一个胖胖的男生要当医生……
“我长大了要当警察,我要将我爸抓起来。”一个皮肤黑黑的男生一脸严肃的说道,他的名字我记得,叫赵金睿。
“为什么要抓自己的爸爸呢?”魏笑言问出了所有在场人的心声。
“我爸爸喝完酒总打我妈,他还总出去耍钱,我家经常有陌生的叔叔来家里管我妈要钱,他们可凶了,我妈妈都被气哭了,长大了我要好好保护妈妈,把坏人都抓起来。”赵金睿无比认真道。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魏笑言走向赵金睿,用手轻轻揉搓他的头发,柔声说道:“好孩子,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老师相信你。”
“我想成为全世界最牛的程序员。”沈喆的梦想简短有力,可同学们都懵了,在那个电视机都没普及的年代,程序员的概念有点超纲。
轮到我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我站起了身,想了想,朗声说道:“我想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在同学的笑声中,我疑惑了,电视剧里不都这么说的吗?不是应该有掌声吗?都在那笑啥啊?
我看向魏笑言,只见她一脸黑线,我猜在她的心里,一定认为我是故意捣乱的,但我很冤枉,我对奥特曼发誓,我是真心的。
轮到靓妹了,她说:“我想当一名TVB演员,然后赚很多的钱。”
魏笑言听到这个答案很意外,笑吟吟的问:“赚了钱准备做什么呢?”
靓妹想了想,说道:“支持疯子的梦想,但我感觉他连入党的资格都够呛,万一哪天在街角看到了他在那乞讨,作为同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到时候将钱都换成钢镚,砸死他,让他总欺负我。”
我怒道:“你大爷,多大仇。”
教室再次爆发哄笑声,欧杨得意洋洋,我咬牙切齿,魏笑言笑而不语。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凉,一二年级的教室没有暖气,我们仅靠教室中央的火炉取暖,每天早晨,学生家长轮流来学校,帮忙生炉子。
记得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在书包里塞了五个生地瓜,早早的来到了教室,将地瓜埋在了火炉下面,本想等地瓜熟了,以每个两块的价钱卖给同学,赚点零花钱,晨读的时候,定金我都收上来了,可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上课的时候,教室里飘着烤地瓜的香气,魏笑言怒刨炉坑,将黑乎乎的烤地瓜扔在桌子上,然后冷眼扫过全班,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感到空气中有股杀气。
“丰辰,说,是不是你?”魏笑言冷声说道。
“老师,我看您辛苦,特意为您准备的。”我低着头,心虚的说道。
苗小兔再次被请到学校,魏笑言一再关心的询问是不是家境困难,需不需要学校帮忙减免学费,苗小兔哭笑不得,一再否认,最终归结为“孩子淘气”。
回到家,苗小兔对我怒目而视,嗔怪的问:“错了没?”
我说:“错了。”
苗小兔问:“错哪了?”
我想了想答道:“我考虑不周,忘了地瓜有味了,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苗小兔快疯了,后果就是我的零花钱被冻结了。
上午的第二堂课,魏笑言背身在黑板上写字,漂亮的板书,看的我竟有了困意。
“疯子,你是不是没有零花钱了啊?”靓妹将头凑过来,压着声音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古怪的看着她。
“你忘了啊,我会算。”靓妹故作神秘。
“那你念什么书啊,摆摊算命得了。”我吐槽道。
“说正经的,你没钱了,那我养你啊。”靓妹挑了挑眉,诱惑道。
“我有爸有妈,用你养啊,说有什么目的?”面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同学,我实在有点发怵,赶紧直奔主题。
“这样,我给你买零食,买饮料,然后,你这周末约上叶小北,我们一起去公园滑旱冰怎么样?”靓妹循循善诱。
“家长没空,没人带我们去。”我婉拒道。
“你傻啊,我们可以自己去啊,我请客。”靓妹不死心道。
“家长不放心。”我忍住诱惑,再次拒绝,开什么玩笑,珍爱生命,必须远离靓妹。
“你啥时候这么听家长的话了?你别逼我将你做的坏事都抖落出来。”靓妹利诱不成改威逼了。
“你无耻啊……”我扭过头,刚想谴责她的无底线,这时,一个粉笔头准确的砸到了我的脑袋上。
“丰辰,欧杨,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心开心。”魏笑言眉头紧锁,一脸不悦道。
凭借我和靓妹丰富的上课被抓经验,我俩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低下头,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良好态度。
“说,你俩聊啥呢?”魏笑言再次喝道。
“老师,我错了。”靓妹态度诚恳。
“今天你俩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就不上课。”魏笑言也是个犟脾气,双手环保胸前,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
“老师,我说,我说,刚刚班长说你长的像古惑仔里的丁瑶,我说丁瑶没咱老师长的好看,她说丁瑶更好看,我说咱老师更好看,她说……”我灵机一动,开始胡诌。
同学们哄堂大笑,我依然低着头,强忍着不笑。
魏笑言狠狠地瞪着我,一秒,两秒,三秒,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摇头,抬起右手向下一挥,说道:“上课不许说闲话,你俩每人写一份检讨书,明天交上来,坐下吧。”魏笑言深呼吸,缓和语气道,“来,同学们,别笑了,我们继续上课。”
坐下后,靓妹偷偷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上学,我自觉的将检讨书双手奉上,魏笑言看过后大怒,“丰辰,你今天上午的课站着上。”
我可怜巴巴的站在教室后面,苍天啊,我冤枉啊,检讨书我写了,虽然只有一句话,“老师,我错了”,可我态度诚恳啊,奈何魏笑言不买账,她非要让我长长记性,唉,女人啊,太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