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王妃母子决定回安庆,漓豆作为王妃长史当然近身侍从,她的堂妹江云莺在硬泡软磨后也得以随行。
王妃长姐云桂夫人应邀随行。
妇唱夫随,公不离婆、秤不离砣,韩聚华哪里舍得与爱妻分别?当然同去。
辞别时,漓豆提醒飞渡夫人宜及早撤出京城,但是飞渡夫人说:“南门的总镖局在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撤走总镖局会招惹诸多麻烦,未到紧急关头我们不能逃避。”
至于吴氏商行,既然进京报仇成功,漓豆也离京,就决定不再扩张生意的规模,慢慢收缩回南方。
护送漓豆进京的表侄吴书棋相随到安庆,一为保护漓豆,二为方便鲤城与安庆两地联系。
之前,鲤城三舅父应楚亭君之邀,悄悄派了水军到湖北,隐身百亩芦苇荡,前次还震胁江汉水军,凿沉其一艘兵船,从此江汉水军收敛很多,潘督军也不敢随便造次。
这次吴书棋前往安庆,势必会加强鲤城与湖北、与安庆的联系。
漓豆和楚亭君曾经去见空心大师,邀请他一起到安庆去,空心大师拒绝了:“我不想见老树皮!”
漓豆说:“你答应帮助我们的。”
空心冷哼:“我在京城也能帮助你们。”
“谢大师,谢恩公!”漓豆嘴巴又快又甜。
空心登时脸色和缓:“那一世我没有到过安庆,因此不能预言什么。我留在京城,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往安庆递个信就方便。”
楚亭君说:“京城很快起风波,祖师叔多保重,随时到安庆来!”
“放心出家人不怕事,也不惹事。”空心说着,将一页书稿递给漓豆,“暂时记起这些事,可惜都不是安庆的。”
漓豆接过书稿,欣喜不已:“谢恩公,也许哪天就派上用场呢!”
空心大师屡屡白胡子:“等我陆陆续续想起什么,就发到安庆去。”
“谢恩公!”
“谢祖师叔!”
为了不引入注目,一行人分批前往码头。
漓豆从吴府出的门。才转到大街,前边开路的赵曙忽然勒马回转,接近车窗低声说:“豆小姐,前面来了一群书院的书生。”
“哦?”漓豆略略掀起窗帘往前看。
只见一群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迎面走来,个个神情激动。
走到近处,分明听到领头的书生振臂高呼:“江陵到岳阳,短短一个月惨案不断,死者都是十六岁的少年,其中必有隐情!”
书生队伍中立刻有人应和:“此事蹊跷,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一百多条人命,非同小可!”
领头的书生大声说:“人命关天,江陵太守不仅不查案件不上报,反而隐匿案情,打压死者家属,天理何在?”
书生纷纷附和:“严惩奸官,为死者讨回公道!”
“揪出幕后黑手!”
青芽急忙吩咐车夫,将马车闪到旁边小巷去。
马车折向小巷,忽然听到大街一阵喧哗,车夫一边停车一边报讯说:“丞相大人来了!”
这时车已停稳,车厢正对着巷口外的大街,漓豆掀起门帘悄悄观看。
只见大街上停了一乘轿子,领头的书生对着轿子“扑通!”跪下:“丞相大人,晚辈有要事相告!”
他一跪,后面的书生也纷纷下跪。
领头的书生又想磕头。
“不可!”轿厢钻出一个身着朝官服的老者,拦住了下跪的书生。
他旁边的魏长史连忙将书生扶起。
领头书生站起身,他后面的读书人也纷纷站起。
老者说:“男人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君亲师,你们以后不可再如此。”
原来老者是刚下朝的何之洲。
“谢丞相大人恩典!”领头书生说,“晚辈是芝山书院的学生,姓郑,名兴业,他们......”
郑兴业转身指指后面:“有的来自芝山书院,有的来自鹿鸣、开智等书院。”
何之洲略眯眼睛,盯着郑兴业:“你召集他们来的?”
此时的他,极似一只随时被激怒的老虎。
“不,”郑兴业摆摆手,“晚辈半个月前回江陵探亲,听到江岳惨案被地方官员压制,愤怒不已,就到郡守府上书,却被衙役打伤,赶了出来。”
何之洲这才将视线收回。
“晚辈怏怏回京,忍不住和几位同窗提起,他们都极度气愤,和别的书院互动时忍不住讲起此事。别的书院也有江岳籍同窗,他们今天早上找我询问此事下落,我心情不好,越说越气愤,最后竟一起上了街,不想冲撞到大人车驾......”
“郑兴业,”何之洲问,“你上告江陵郡守打压此事,可有证据?”
漓豆盯着师兄,看他怎么说。
“禀大人,晚辈回去探亲时,曾经用了五天时间核查,确有此事。大人,这是晚辈当时写的上书,以及死者家属的状纸。”
郑兴业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叠状纸。
魏长史拿过状纸,转递给丞相。
俯仰之间,丞相何之洲把状纸浏览一遍,脸色越来越凝重:“此事非同寻常。你且带他们回书院。我当极力上奏,促成朝廷派人到江陵清查,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谢丞相恩典!我们这就回去。”郑兴业说着,行了一个长揖,回身对书生们大声说,“各位,丞相大人答应我们尽快清查此事,我们且回去等候下文吧!”
“谢丞相!”书生们行了长揖,分头散开。
何之洲在原地静立片刻,也转身上车走了。
街头余下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车夫驾车缓缓驶出巷口,经过看热闹的人群。只听有人说:“之前也听人讲过岳阳的无头案,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
又一个说:“听刚才那书生的话,死的都是十六岁的少年,却是为何?”
又有一个说:“当地郡守居然打压死者家属,隐瞒此事。可恶!”
“幸亏遇到何青天,应该很快真相大白!”
“百年难遇何清天!”
“那群读书人也是好样的!”
漓豆在车厢内听着,嘴角浮起丝丝冷笑。
何之洲终于出手了。
呵呵,什么郑兴业无意得知,各书院书生临时请愿,谁信?
刚才那一出,就是何之洲导演的好戏!
几艘客船顺流而下,两日后到达江夏。
船只向码头缓缓靠近,码头上早站立着一行人。
等视线越来越清晰,只见当中的一位少年公子身材颀长,双手背于身后,临风而立,衣襟翻飞。
漓豆看清那少年的面容,不由惊呼:“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