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死的那天正是初冬,阳光正好。
一大早,我去商场精心挑选了礼物,又去蛋糕店买了蛋糕,草莓味的。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她最喜欢草莓味的蛋糕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我的娘家,这是一栋黄金地段的四房两厅的商品房,市值千万。
知道是我在敲门,门内传出一片骂声,骂得很难听。
妈妈骂,你还知道有这个家,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你竟然敢瞒着我离婚,你这个蠢东西!
爸爸骂,从小到大你就缺根筋,离婚了你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如意郎君,你就是个蠢货!
妹妹骂,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我真怀疑妈妈当初生你时是不是护士给抱错了!姐夫那么好的男人你不要,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你真是蠢到家了!
我敲了许久的门,他们没一个开门。
我只好对着门里说:“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我把礼物搁这儿了!”
然后我放下东西,伤心欲绝地离开了。
天大地大,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前夫那里我更不能回去!
离婚后,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并且应聘了一个职位。
可是店主只是用我曾经豪门少奶奶的身份带货,我十分决绝地辞职了。
“林可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趁自己的热度还在,帮我带货两年,我每年给你一百万!”
店主不屈不挠地打电话过来,继续诱 惑我。
我沉默着抚摸自己有些不适的肚子,最终还是拒绝了。
若是为了钱,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我打车来到一个墓地,墓碑上老人的遗像和蔼可亲。
“奶奶……”
我抱着墓碑痛哭一场。
这是我前夫的奶奶,如果她还活着,我也不致于过得这般凄惨。
墓地管理员听到声音走过来,我只好止住了哭,向奶奶深鞠一躬作了告别。
我又回到那间十几个平米的出租屋。
路过小区内的户外电视显示屏时,见到许多人正驻足观看。
电视里正在现场直播一场盛大的婚礼,红毯十里,玫瑰遍地。
“嗬,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自嘲地笑笑。
婚礼的主角是我的前夫和他那个老相好,曾经我对此耿耿于怀,现在我却不想多看一眼。
“林可儿,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就去婚礼现场大闹一场,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妈妈发来短信息,她连给我打电话都不屑。
我知道,她气不过的并不是我的幸福,只不过是钱而已,只要我手上有钱,早晚都会进了她的荷包。
世上只有妈妈好!
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在她这儿享受到温暖。
这个世界太过冰冷,我抚磨着很是不适的肚子,最终选择孤独地离开。
这个世界,我呆不下去了,也不愿再呆。
于是,我准备迎接死亡。
2
地面上,积成小河的鲜血倒流回手腕血管,重又注入身体。
我慢慢爬起,走到镜子前,看着因为失血还有些苍白的脸色。
狠掐了自己一把,疼。
然后,我捂着脸呜咽起来。
我竟然没有死,又活过来了!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轻生,为了不爱自己的家人割腕自 杀!
但是我这个人真的太霉了,死了死了还中了地府彩票的特等奖,有了再世为人的机会。
可我根本就不想活了!
再死一次吗?
我没那种勇气,割腕太疼了。
上吊也不行,吊死鬼的舌头伸得老长,太难看了。
投河更不行,淹死的要好几天尸体才能浮起来,那尸体都肿涨得面目全非了。
跳楼就免了,血肉模糊太恶心了……
还是吃安眠 药最划算,可安眠 药医生一次只开三颗,要攒到足够的安眠 药太难了。
我就是嫌烦才割脉的,可我没想到割脉这么疼,真的不想再来第二回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我知道,手机是妈妈打来的,她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
开始我接了电话,她的咆哮声传过来,命令我赶紧去找王辉,不然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其实她从来没有认我这个女儿。
听她说,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过去。
爸爸也不喜欢我,我来到这世间的那几年,他的生意一直不顺,后来生了妹妹才好起来。
爸爸妈妈喜欢的是妹妹,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呵护备至。
我则是家里的尘埃。
我初中毕业后读了卫校,虽然我成绩年年在学校名列前茅,爸爸却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出来工作还能帮衬家里。妈妈说女孩子做护土好,多懂些护理知识将来等他们老的时候也可以很好地照顾他们。
可他们对妹妹不是这样,妹妹初中毕业后读高中。尽管妹妹成绩不好,爸爸妈妈还是砸钱让她上了一个艺术大学。
妹妹一天的生活费比我一个月的还要多。
我穿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妹妹则上下一身牌子货。
就连妹妹用过的旧包我都不能用,妹妹穿旧的衣服也不能穿,爸爸妈妈说我福薄压不住。
我背的包包用了好几年,是我在一家卖废旧物品的店淘来的。
跟妹妹用过的那个旧包一个款,以致于妹妹常常鄙视我捡了她扔掉的包包。
3
爸爸妈妈后来还是对我好了一阵子,是在我认识了王家老祖宗的时候。
王家是我们这个城市的第一家族,资产数十亿。
王家老祖宗八十多岁了,有点老年痴呆。
她在我们医院住院时,多少护士都给打跑了,唯独与我格外投缘。
我给老人擦背、按摩,她总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推着她到外面晒太阳,跟她聊天、讲故事,她乐得就跟小孩子一样。
从来不关心我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专程过来接我回家,准备了一桌大餐。
就连向来对我有恶感的妹妹也大献殷勤。
因为我念书时成绩好,妹妹曾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我门门功课考100分,可却得不到爸爸妈妈的半句肯定,还恶狠狠地叮嘱我不能骄傲。
妹妹考试不及格,却总是得到爸爸妈妈的鼓励,说好好努力,进步空间很大。
有一段时间我很绝望,我是有多么不受人待见。
所以爸爸妈妈突然对我热情有加,我当真有些受宠若惊。
饭桌上,妈妈拉着我的手面授机宜,说王家老祖宗虽然老糊涂了,却掌控着王家的财政大权,和她老人家攀上了交情,就是打开了富贵之门。
爸爸说王家十代单传,王家老祖宗的独孙王辉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他最听奶奶的话了,要是王家老祖宗相中你做她的孙媳妇,咱们家就发达了。
妹妹举起拳头,说姐姐加油!王家旗下的传媒公司捧红了很多明星,只要姐姐成了王家少奶奶,我想不红都难。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夹了一个鸡腿到我碗里,说姐姐你吃!
曾经,妹妹凭着爸爸妈妈的宠爱,常常逼我吃她啃剩下的鸡腿骨。
她不知道每次我都啃得很有味,那鸡腿骨上残留的肉屑对我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以前在家里,我从未吃过鸡腿,家里好的东西都是给妹妹的。
妹妹吃肉时,我连汤都没有一口。
有一次,我目光落在妹妹三口啃完的鸡腿上,说:“妈妈,我也想吃鸡腿!”
妈妈瞬间脸色大变:“你一个贱骨头吃鸡腿也是浪费!赶紧把青菜吃了,不要浪费!”
爸爸拉长着脸说:“吃蔬菜最好了,补充维生素有营养!”
我沉默地低下了头,泪水掉进碗里。
其实就是这青菜也是妹妹喂养的小兔子吃剩的,小兔子吃的鲜嫩的菜心,我吃的是老菜梗。
在这个家里,不要说跟妹妹比了,我连一只畜生都不如!
4
妈妈继续不厌其烦地给我做思想工作,把王辉的情报时不时地传递给我。
爸爸定期接我回家,接受他们的说教。
其实我早就见过王辉。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英俊非凡的男生。
他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一个过气明星金城武,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待人彬彬有礼。
爸爸妈妈妹妹都指望我嫁入王家,甚至指点我可以耍点手段,玩些心眼,毕竟王家老祖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大多数时候就像一个孩子。
我没有听从他们的指点,我不能对一个孩子做出无耻的勾当,尽管打见到王辉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可我也只是默默地埋藏在心里,我知道我们的身份差距,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只出现在童话里。
每次面对王辉,我都勾着头,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别人看出我的心事,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没想到,王家老祖宗其实是在装病,她自知大限将至,担心她死后王家家道中落,她要亲自为独孙找一个贤内助。
而我就是她相中的女孩,她说从我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影子。
“我知道你喜欢阿辉,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只要你成功抓住阿辉的心,未来就能掌控王家数十亿资产!”
对于月薪只有几千块钱的我来说,这个诱 惑真是太大了!
然而我所在意的并不是王家有多少钱,我只在意王辉会不会真心实意地爱上我。
我虽然学历差了点,但是外貌是不差的,堪比一些女明星。
曾经有星探在路上给我递名片,但是爸爸妈妈却拿了我的名片,带着妹妹去试镜。
“天鹅肉总是被那只最勇敢的癞蛤蟆吃到!”
对着镜子,我给自己打气,爱拼才会赢,人生难得几回搏?
5
我和王辉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这场婚礼轰动全城,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婚礼现场,爸爸牵着我的手交给王辉,说可儿是我的心肝宝贝,将来你可要好好待她。说着,他湿了眼眶。
妈妈抱着我干脆不撒手,哭嚎着我的乖女儿,你不在身边,为娘怎么活呀!
妹妹也红了眼睛,姐夫,我和姐姐不分彼此,你可要经常带她回娘家,让我们聚聚,以解相思之苦。
王辉一直冷漠着不发一言。
我后来才知道,王辉是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他在外面早就有个相好,已经好了好几年了,是他在夜 总会认识的舞女。
王家老祖宗为此勃然大怒,以剥夺他的继承权相威胁,他才免为其难娶我进门。
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迈入地狱的开始。
新婚晚上,他就压在我身上疯狂刷流量,一遍又一遍输出,就算我求饶也不依,也不知他怎有这么好的体力。
完事后他就给我一粒药,端着水杯看我喝下去,我若是不依,他就捏着我的喉咙灌下去。
后来我知道那是一种紧急避孕药。
王辉不想我怀上他的孩子。
更加不堪的是,就算我来例假了他也强上,他说我这样的贱女人就是欠操,操死最好了。
尽管王辉对我如此,我也始终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相信有一天他定会接纳我。
在外人面前,我始终巧笑嫣然,一副幸福甜美的样子。
即使在大热天,我也是穿着长衣长裤,遮住身上因为王辉家暴而出现的淤伤。
在别人看来,我和王辉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我尽心竭力地侍候王辉,祈愿有一天他能够良心发现,会懂得我的好,与我白头偕老。
6
然而我终于没有守到王辉的浪子回头。
王家老祖宗仙逝后,再也没有人压制王辉,他带着自己的老相好回家,睡在我们的婚床上。
甚至他还强迫我站在床边观看。
让我手洗他们脏了的内裤。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逼迫我和他离婚。
“林可儿,你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一百万、一千万如何?”
“你这个欠操的货,你想要多少钱你说,我们王家家大业大,就当喂了狗!”
“……”
王辉的语言极为恶毒,而且打我他从来不打脸,就掐我腰间的软肉,隔着衣服打我的肚子,每一次都让我痛得死去活来,却又验不出外伤。
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折磨,只能含泪同意,在他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我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出来,就被王辉扫地出门。
无家可归的我只能回到娘家,爸爸妈妈听说我离婚了大发雷霆。
爸爸跌足长叹,他手中一个大项目,正需要王家的支持!
妈妈 逼着我再去找王辉,就算离婚也要分得一半家产!
妹妹则是连连摇头,乌鸡就是乌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看着这三个熟悉的陌生人,我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突然间就对我好起来,并非什么良心发现想要补偿。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王家,没有王家我什么也不是!
可是我已经被王家扫地出门,再也回不去了。
备感孤独绝望的我才想了此残生。
然而,我又活过来了,竟然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我摇头苦笑,心中无尽凄凉。
床头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王辉打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王辉的声音传来,不复以前的专横霸道,而且极尽温柔。
“可儿,原谅我,是我错了,回来好吗?我们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你在哪里,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我状若疯狂的大笑起来:“发现了是吗?我不会回去的!你就等着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吧!”
王家老祖宗是个明白人,在她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道:“孩子,苦了你了!我立了一份遗嘱,若是王辉将来跟你离婚,他一个子儿都得不到,王家财产全部由你支配!”
7
我不想要王家的财产,尽管那是数十亿的一笔巨资。
我爱错王辉,所托非人,哀莫大于心死。
可我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想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便宜了王辉这个人渣。
因此任凭王辉哭诉、乞求,我都拒不见他,不透露自己的住址。
只要我们的离婚时间超过三个月,就自动触发王家老祖宗所留下的遗嘱。
后来我干脆挂断了王辉的电话,他还是固执地打来。
我就是不接。
他改发短信息,各种保证发誓请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不是以前那种恋爱脑,我全都无视。
原谅他给他机会,就是对自己的极端残忍。
后来我嫌烦,干脆将他的手机号拉黑。
不过我终究是放心不下这个男人。
一个夜晚,我悄悄走出屋子来到一家夜 总会。
我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
我一到夜 总会,就找着了他,不过我并不想让他发现我。来的时候我就做了伪装,装扮成一个身材变形走样的女人,即使熟悉我的人也很难认出我。
王辉显得很颓废的样子,孤身一人喝着酒,一些性 感的舞女纠缠他,也被他不耐烦地轰走了。
我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不由得就有些心疼,这毕竟是自己真心爱过的男人。
我甚至想要过去和他说几句话,安慰他几句,心里一边骂着自己有多么不争气,一边就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来到王辉面前,他是王家的首席打手黑皮,替王家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黑皮甚至杀过人,一些王家明面上不好对付的竞争对手,都是由黑皮解决。
王辉什么也不说,只是面色狰狞地拿出一张纸条。
黑皮接了纸条匆匆离去,他在出门时顺手一揉将纸条扔进了路过的一个垃圾篓里。
在他走远后,我走到垃圾篓边,佯装扔掉手中的垃圾,顺手捡起了黑皮扔掉的纸条。
纸条团成一团,我打开后心中发寒,那上面写着的正是我现在租住的地址。
我赶紧逃离了这里,不敢回出租屋,也不敢报警,王辉手眼通天,黑道白道都有他的人。
后来,房东打来电话,说房门锁被撬了,我的东西被翻得七零八落。
我说不用管,过些日子我就回去了。
害怕王辉杀人灭口,我不停地变换地址。
8
但是我还是被黑皮给堵住了。
深夜的巷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黑皮手上的匕首散发着寒光。
“来吧,这种老鼠般躲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我昂起脖子,脸上凛然不惧,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死吗?
我因为怕疼,自己下不了手,有人代劳再好不过了。
黑皮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刀尖抵着我的脖子,我能够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沁人寒意。
“大少奶奶,你有没有什么遗言?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毕竟我欠你一条命!”
王家老祖宗即将仙逝时,想要将王家的生意全部洗白,一些阴暗的东西要彻底清除,像黑皮这种人自然不能再留了。
黑皮沉默寡言,但是对王家忠心耿耿,我于心不忍,就代为求情。
最后黑皮免去了身死。
现在想起来,王家老祖宗其实是在为我着想,只有这样黑皮才会对我感恩戴德。
她要我身边有一个忠心可靠的人。
“我要你杀了王辉!你做得到吗?”
黑皮沉默半晌,摇了摇头道:“王家对我恩重如山,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我不能对王家大少爷动手!”
“这么说来,道上所说的黑皮先生说话算话,一言九鼎,都是放屁了!”我脸上都是无尽的冷笑。
黑皮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扯动,忽然间他放开我,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道:“大少奶奶,你受过的苦我都知道,可我一个奴才,实在为你说不上话。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帮不了你,如今我就一命还一命,两不相欠!”
“不要!”
我大叫一声冲过去扶住黑皮。
他的身子往后软倒,刀尖插入心脏。
“大少奶奶,那晚在夜 总会,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便将纸条故意扔在垃圾篓里!我想你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生命在流逝,黑皮深深看了我最后一眼道:“大少奶奶,其实、其实打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妄想,现在我死了也解脱了!”
“黑皮!”
我抱着黑皮的尸体放声大哭,我何尝不知道他偶尔偷偷看我的眼光有着异样,正是如此我才要赌一把,逼迫他在我死后杀了王辉。
然而我错了,这个世间唯一爱着我的人死在了我的怀里。
9
过了几天,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进来,我接听后,王辉的声音就阴魂不散地传过来:“林可儿,你真有本事,连黑皮都心甘情愿地为你而死!你他 妈的是什么时候和这个奴才勾搭上的!”
“王辉,一个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再说了,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管我跟谁好!”
王辉被我噎得没话说,半晌又大声道:“林可儿,我警告你,要么乖乖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要么就躲在暗处欣赏你们林家的败亡!”
王辉恶狠狠地威胁着。
他不只是说说,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他现在还掌控着王家,像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要捏死林家太容易了。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的脸一一在我脑海浮现,我脸上有过痛苦挣扎,最终牙齿一咬,对着手机话筒说了两个字:“随便!”
虽然我躲着王辉,不敢出门。
但是自有王辉将信息反馈于我。
王辉言出必行,他的报复如雷霆而至。
先是爸爸的项目被人骗资,货款打了却没收到货,而这个项目抽空了林家,如果不能正常供货,林家就等着破产倒闭。
王辉甚至让妈妈来求我,她各种声泪俱下,我都无动于衷。
你们既然不爱我,选择抛弃我,我又为什么要救你们于水火?
然后妹妹出事了,本来她靠着王家传媒公司的提携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这次却被假合同给骗了,要拍一百部三级片,有不少片子还要跟畜生深入交流。
“姐,你救救我,要不然我就完了!”
妹妹的哭声惨绝人寰。
我默不作声,不发一言。
逼我啃吃剩的骨头,你对我哪里有半点亲情?
最终林家那个项目停摆,爸爸走投无路宣告破产,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整日像掉了魂,说话也语无伦次。
妹妹被迫去拍三级片了,她在影视界顿时成了一坨屎,臭不可闻。
然而她就连死都死不了,导演威胁死了就把她的尸体脱光光,挂在我们老家的村口,让家乡的父老乡亲好好欣赏。
妈妈心急上火,心脏病发作,虽说最终抢救过来了,但是眼歪嘴斜,这对于向来爱美爱俏的她来说,可比死了还难受。
王辉见拿整个林家威胁我也不管用,最终气急败坏地吼道:“林可儿,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我冷冷地回道:“老娘不怕!”
10
三个月的时间,终于过去。
王家老祖宗的遗嘱自动触发。
律师打来电话。
我跟他约好了时间,然后我穿戴一新。
今天我要迎接我的新生。
在王家总部大门口,王辉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有一段时间不见,他一脸的胡茬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浑身脏兮兮,早不复从前的英俊潇洒。
这哪里是什么王家大少爷,分明就是一个流浪汉。
没有了钱的他,就连老相好都弃他而去,他现在落魄得就像一条丧家犬。
王辉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我抚着肚子站在台阶上,凛然不惧。
“扑通!”
向来眼高于顶骄横跋扈的王辉居然跪下了,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他过不惯这种没有钱的日子。
他一天也过不下去,只有向我低头。
不仅跪下了,他还磕头,一边磕一边声泪俱下地哀求:“可儿,我以前就是个混蛋,我知道无法取得你的原谅,但请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为奴为仆,任凭驱遣!”
我对眼前的男子鄙夷更甚,当初我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爱上了他。
这个家伙如果还嘴硬点,至少我还拿他当一个人看,现在这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只会让我作呕。
不过,我却装得大受感动的样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甚至,我弯下腰,想要搀扶他。
并且我还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王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后我拉着他的手向自己身上一推,我的身体就突然后仰,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公司总部大门前,有许许多多的眼睛盯着,在王家我人缘颇好,很多人更想要我掌控王家。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滚下去,来不及救援。
三十多级的台阶,看得都叫人肉疼。
我附在王辉耳边,轻声说的是:“就在我们离婚不久,我发现自己竟然怀上了你的孩子,搞笑吧。”
也许坏事做得太多了,王辉竟被检测出死精,到了各大医院去治,吃了不少民间偏方,都没有治好。
他的老相好为此一直没怀上。
老相好来例假的日子,王辉憋不住找我发泄,竟然就让我怀上了。
我不想这个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也害怕自己独自把他抚养长大要面对无尽的艰辛,所以选择了自 杀。
现在这个孩子成了我致王辉于死地的复仇利剑。
11
半年后,法庭宣判。
王辉故意伤害罪罪名成立,判刑九年八月。
王辉选择不上诉,看向我的眼神终于不再怨毒和凶狠,而是多了一些内疚和忏悔。
然而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看待他的眼神波澜不惊,像看待一个陌生人。
妹妹终于脱离了拍三级片的日子,现在她看到镜头就怕,我把她送到了爸爸身边。
爸爸现在住在这个城市最好的精神病院,时不时地就会讲一下他的大项目,说有一天他能够成为全球首富。妹妹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会坐在房间里发呆,坏的时候就会揪爸爸的胡子,缠着要他带她去吃大餐,买漂亮裙子。
妈妈则是被我接到了身边,她现在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她还把我当成了妹妹,每天张罗着要给我做好吃的。
从小就缺母爱的我,终于享受到了母爱,可我却不胜其烦,真够讽刺的。
靠着王家老祖宗临终前的遗嘱,我顺利掌控王家数十亿资产。
我不懂管理,不懂经营,但就像什么也不懂的刘邦那样,只要会用人就行了。
在王家的三年,我耳濡目染,默默地关注着一切,知道什么人能干什么人混蛋。
我大批任用有用之才,大刀阔斧裁掉碌碌无为之辈,整个王家气象一新,远比王家老祖宗盛年时更显得蒸蒸日上。
在我的主持下,王家经营规模不断扩张,已经不局限于国内市场,而是向着国际进军。同时,王家资产不断增值,十多年后,我以不到四十之龄问鼎全球富豪榜前十。
这期间我与人相知相爱,他非常爱我,因为我经历过,知道爱一个人太累,余生只找一个爱我的人。
我也再次有了孩子。
我有三个孩子,其中长子我让他姓王,取名王耀祖。
每年清明节,我都会来到一个胎儿的坟前拜祭。
“对不起,我的孩子!”
“如果再有来世,希望你能投生在一户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