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累了,她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狼籍一片的书房,突然对汪震的远行有些不舍,可想起汪震几天前逼自己写保证书,她又矛盾重重了,既希望汪震不要远离自己,又希望他早点离去,省得在家折磨她。
到出发的日子了,汪震携三名助手准备乘坐飞机前往北京,踏上前往沙特阿拉伯的征程。方晴去机场送汪震的时候,一直很沉默,汪震拽着她的手,他知道她这个时候很脆弱。看着汪震在办理登机手续,想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将形影相吊,方晴很心酸。
送汪震进安检口时,方晴被挡在外面,汪震从她的视线里消失那一刻,方晴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生离死别,她想起一句很美却让人忧伤的话:“习惯难受,习惯思念,习惯等你,可是却一直没有习惯看不到你。”方晴哀伤地想:也许和汪震在一起过日子久了,感情平淡了,分开了才知道原来爱还在。
汪震离开家的一个月里,方晴感到很不习惯,诺大的家里就她一人,茕茕孑立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每到黄昏惆怅时,方晴经常会想起葛明寒,但也仅是想一想罢了,她认为她和他是处于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似乎永远没有交集的可能。
方晴觉得和葛明寒做那种介于朋友与情人之间的类似知己也挺好的,据说这是男女间交友的最高境界,这样才不会彼此失去。有一首最近一首走红于网络的诗《见与不见》(作者:扎西拉姆·多多)正好能够诠释方晴近期的心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此诗篇探讨了爱与生命两大主题,内敛而深情。顺应时代的需要,在网络上疯传,被喻为高度概括了男女朋友间那种朦胧忧伤的爱情,现代人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那么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远了,人更加容易寂寞,情感很脆弱。当遇到心仪的对像,想爱又不敢爱,因为怕受伤害。得到一份牢固的爱情不容易,人人都怕投入真情,因为如果爱得太深,一旦失去就会痛苦难耐,欲罢却不能。所以本来互相爱慕的一对人儿宁可保持着距离,人人信奉距离产生美,崇尚“相见不如怀念”、“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都保持着一种距离,这样就可以避免受伤害,且还能永远不会失去对方。
于是,这样的一首诗正好道出他们的心声,排出他们积压太久的郁闷,这样一首语言朴实却能温暖心窝儿的诗篇横空出世,在那些寂寞的单身男女们中引起强烈的共鸣。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起码能起到一定的抚慰作用。
沙特阿拉伯和中国时差近七小时。方晴有时候在夜晚十一二点钟会和汪震在QQ上聊天。北京时间二十三点时,沙特时间是十七点多钟,正好是汪震下班的时间。方晴已经快半个月没听到汪震的声音了,在视频聊天中,她听到汪震略带磁性的声音,她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老婆,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
“我忙得焦头烂额的,这鬼地方太没劲了,我希望快做完就回国。生活太单调了,我们都成了工作的机器了。”
“在那边生活还习惯吧?”
“还好了,天天牛羊肉,我都长胖了。唉,不习惯还能怎么样?难道饿死?”
“你在沙特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方晴想了想,“你要是需要什么我寄给你?”
“不用,这边什么也不缺,你想着我就行了。”
下了线,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方晴躺在床上展转反侧睡不着,虽然感到很疲惫,脑子却很活跃,越是睡不着,脑子就越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思维异常活跃。方晴抱紧自己的双臂,苦恼地睁着双眼。
黑暗犹如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一样罩着方晴,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到遥远的森林传来的细微噪音,方晴感到自己就像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独立星球上,四周像有无数只狰狞的怪物在窥觑着自己,随时可能扑过来撕咬她,她睡到半夜突然醒来,然后就惶恐地等待天亮。
在方晴半梦半醒中天终于放亮了,清晨的一缕微弱的晨曦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钻进来,方晴从床上坐起,感到周身酸痛。她静静的走到洗脸台前,下意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而憔悴的脸,眼睛很大却有些空洞无神。
方晴呆呆地看着镜中那个病态般苍白的女人的脸,直到感觉到泪水像虫子一样爬下脸颊,她才猛然清醒——在时光无情的摧夺之下,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年华的流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方晴很清楚,她心中没有悲切,只觉心中空明,指间一片微凉。
细数汪震出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方晴不禁叹服自己竟然这么快捱过最无奈、寂廖的三个月。方晴渐渐习惯了汪震不在身边的日子,她把所有的心思用到写作上,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可是,每到深夜,孤寂使得方睛对葛明寒的思念更加浓烈,已经到了痛苦煎熬的地步。她几次拿出手机,想打葛明寒的电话,却犹豫着,都没有按那个拨出去的绿键,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一旦迈出去这一步,前面等着她的也许就是万丈深渊。
而葛明寒也一直牵挂着方晴,主要是担心她伴随在她暴唳、多疑的丈夫的身边是否还安好,对于方晴,他由疼惜到牵挂,再到现在的爱慕和思念,感情日益浓厚和炙烈。他知道这种感情很危险,但是还是难以遏制自己不去想她。他曾经好多次拿起手机想拨打方晴的电话,几番犹豫和挣扎后,终究没有拨出。
渐渐地,思念成疾,他也闹起了失眠,深夜,他躺在床上展转反侧,幻想着他和方晴如何开始相爱,如何摆脱他的丈夫以及多种结局。
其实葛明寒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友叫唐雁。他们三年前认识,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分配到青林市的四七五医院,人生地不熟,朋友较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唐雁,唐雁对葛明寒一见倾心,葛明寒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两人接触多了便顺理成章地谈起恋爱。
唐雁是个独生女,家境还不错,长得也漂亮,由于条件好,追求的人不少。唐雁学的是外贸英语,三年前大学毕业,在一家外贸出口公司负责中东地区的订单跟进业务。
唐雁从小被娇宠惯了,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但她对葛明寒还算温柔,经常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唐雁的父母并不太支持他们的恋情,主要是他们想让唐雁嫁给一个有钱人,他们觉得葛明寒只是个医生,又是个外地人,在青林市没有根基,将来难成大气候。
这样正好助长了葛明寒的阴暗心理,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唐雁,他骑驴找马的动机便顺理成章了。葛明寒要爱的女人是要和他有心灵的交流,就是那种能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并且这个女人要有丰富的内涵,善解人意。就像方晴那样的女人,那个长得有点像韩国明星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