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诸侠正在商量对策,忽见司马超来访,便知又有了新消息。司马超一见面就脸色沉重地说:“诸位,情况有些不妙。”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听他继续道:“听说姜亢和刘菱已被押走了,钟荐和薄清也已不在。”不禁讶然。张琳急问:“消息可靠?”司马超表示不能肯定,但称确实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钟荐和薄清。众人都没了主意,只有坐等程晨的消息。
次日,司马超带着韩亮,飞奔洛阳。众人都把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这位小王爷的身上了。
钟荐和薄清等十余人押着姜亢和刘菱,夜行早宿,暗渡陈仓,秘密地出了荆州之后方才改为早行夜宿。一路上,钟荐对二人极为照顾,饮食起居竟比那些随行的军士还好。薄清心想莫非他也看上了刘菱,但见他连姜亢也特别照顾,就丈二摸不着头脑了,后见他常常骑行在姜亢的囚车旁,与之谈论剑法,津津乐道,才明白姜亢虽是囚犯,钟荐对他却是颇怀敬意。钟荐有时试着与刘菱说话,但她总是爱理不理,只愿和姜亢说话。
到了洛阳,按理钟荐擅离军队,应当被治罪,但他离军是奉了钟会将令,再加上押囚有功,在吴国又杀了几员吴将,功劳自不算小,又有钟会这层关系在,立马被加封为典军校尉。薄清暗自盘算:“人是我抓的,他不过是帮着我押送而已,尚且如此,我的封赏必不会小。嘿嘿,说不定襄阳太守的宝座不久便是我的了。”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薄清虽然有功,但因伤亡太大,反而被革去了原来的职务,再加上曾在襄阳抢男霸女,竟被送进了监狱,这自然是司马超那封信的缘故。
赏罚刚判,司马超也到了洛阳,以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关系,很快就打听到了关压二人的地方,暗中见了他俩一面,嘱咐他们不可道明身份,只需说是他的江湖朋友,因与五斗米教稍有关系才被请去祝寿,然后又软硬皆施,威胁加好处,先堵住了几名随行军士的嘴,再令韩亮携大量金银珠宝前往襄阳,上下打点,为的是掩盖二人身份。襄阳数万军卒中,有不少知道真情的,偏将小吏知道的就更多。为保万无一失,每一名普通军卒都花了五贯钱,稍有职位的便贿赂得多些,职位越高花费越大。司马超纵然富甲天下,几十万贯钱出去也是大出血,好在他设法将李氏三兄弟也搞了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抄了他们的家当,与薄清的一并作为贿赂之用。荆州一带战事不多,四人在襄阳一手遮天,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家当加在一起竟逾十万,总算减轻了司马超不少负担。莫说五贯前少,自曹操逐鹿中原始,军中一直实行屯田制,士兵生活艰苦,司马氏执政后才略有改善,但襄阳战事不紧,军饷自然较少,再加上四人的克扣,士兵所得仅能维持生计而已,故这五贯钱对于他们来讲实不是笔小数目。所以司马超这几十万贯钱没白花,襄阳上上下下竟全部让他摆平,只剩下最后钟荐这一环。
“小王爷找我有事?”钟荐道。
“希望你能放了姜亢和刘菱。”司马超开门见山地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钟荐道。
“只要你保证不透露二人身份,我就有办法。”
“我知道你有办法,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要揭穿他们的底细。”
“这就好。”司马超喜上眉梢。
“不过我随时会揭穿他们的身份。”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超的喜悦不过是昙花一现。
“而且我不希望在我还未决定是否要揭穿他们身份之前有人就将他们放了。”
“如果有呢?”司马超故意在试探他。
“我就立即揭穿他们的身份。”钟荐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不如现在就将他们的身份揭穿。”司马超欲进故退。
“不,他们的性命现在不应由我来决定。”钟荐不为所动。
“那由谁决定?我吗?”
“两个人。”
“谁?在哪里?”
“剑阁。”
“你父亲?”
“还有他父亲,姜亢的父亲。”
司马超惑然。
钟荐又道:“姜维死姜亢活,姜维胜姜亢死。”
司马超还是一阵茫然。
钟荐解释道:“我父亲若破了剑阁,姜维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一不会就擒,二不会投降,三不会弃蜀远走,除了战死,别无选择。姜维一死,西蜀便彻底灭亡,姜亢也就不足为患了,多杀无益,不如放了。就算他以后来找我父亲和我报仇,我钟荐正好与之好战一场,求之不得。如果我父亲败还,姜亢便是蜀将,来日疆场上的强敌,而非一般的江湖中人,杀之恨晚。我钟荐纵使惜之,为了国家,嘿嘿,也就是你司马氏的基业,不舍得恐怕也不行。”
司马超深吸一口气,顿了片刻,与钟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