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去哪里找它?”黄安然问道。
“趁着现在还有阳光,先把它的老巢工厂端掉,然后再想办法。”梅姨和真意打定主意,给警察打了电话,就说工厂内发现凶杀。
接着真意和安然下山,跟警察一块儿到工厂里调查。
工厂内的惨况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枯血满地,残肢乱扔。
更恐怖的是那几具残骸,扭曲着塞在机器里,去调查的警察干呕着说,比吕后做的人彘还惨不少。
“呼,还好我们没看到,这台卷布机…”真意找到了卷布机,观察着说道。
卷布机上满是血迹和乱糟糟的头发,隐约浮动着黑线,狰狞得像刑具一样。
“怎么了?哇好冷。”黄安然把工厂的窗户都打开,来到旁边说道。
离得近了,他明显地感到阴冷刺骨的气流从这里传出来。
“天哪,沾染了这么多的污秽,赶快拿出去给太阳照吧。”真意说道。
“嗯,陈警长我们把这玩意儿搬出去。”黄安然招呼旁边的中年警察,接着几人合伙,把卷布机搬到公园广场里。
滋滋滋,被夕阳照着,卷布机竟冒起了黑烟,还逼出了几声鬼嚎。
“嘶,那晚你差点被这东西害死啦?真亏你能逃出来,黑灯瞎火的要是让我看到,恐怕早就吓死了。”黄安然笑道。
“咳,话说你在终南山的哪里找到菊仙的,能告诉我吗,我也想寻仙。”詹真意用手指摸下蜂王浆,舔了舔,想到菊纹,眨着眼睛,羡慕地说道。
“寻仙?嗯,我那是在外地旅游的时候,仙子主动送来的,也不知道为何送我。”这话半真半假,黄安然摇着头说道。
“啊,难道是传说中的仙遇吗,可以啊黄安然。” 传闻中,仙遇是天仙的赐福,可遇不可求,谁想黄安然就有,詹真意惊讶道。
“嗯,其实雁荡山,我看灵气就不比终南山差,你没遇见过仙灵吗?”黄安然好奇地问道。
“疑似的见过不少,但正儿八经的,没见过。”詹真意认真地说道。
“那要保持诚心,说不准某天仙灵就会来找你。”黄安然笑道。
“有道理,看来烧香的活儿不能停啊。”詹真意也笑道。
…
入夜了,初秋的晚风凉快的很,楠岙镇警铃大作,市里的警察过来了,这片死寂总算被打破了。
顺带一提,因为是特大凶杀案,市里派了个经验丰富的警官牵头过来调查,就是老秦,在菜市场那边神色凝重地指挥着。
那张苍健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过那时老秦跟他们并不相识,因此三人擦肩而过。
“游魂无所凭依,会到处跑,这可怎么找啊?”詹真意叫苦道。
有骨骸可以寄居的话,一般鬼魂只会在骨骸附近活动。
但成为游魂后,鬼魂就会四处乱窜。
“嗯,太可惜了没当场干掉,要不到附近的村落看一圈,我看那里还有人。”黄安然建议道。
“哎真麻烦,”真意叹道,接着看了下黄安然,笑道:“去旁边看下,也行,我带你逛逛我生活的地方吧。”
反正也是漫无目的地找,他们索性就在附近游玩起来。
楠岙镇前些年被瓯州划为雁荡山旅游路线的起点,因此建设得很不错。
整洁宽阔的道路越过大片农田,穿过村子和集市,旁边有崭新的各色店铺,大都卖一些农副产品。
有家面铺,所有面条都是老板自己揉的,贼好吃,真意吃了十多年,都没腻。
本想买一袋带到山上的,可惜老板也被鬼吓跑了。
接着他们沿着大路走,水稻也快收割了,田野一片金黄,晚风吹起麦浪,染上了令人温饱的香味。
“好美的乡村啊。”黄安然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感叹道。
之前他一直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好久没来过乡村了。
“哎,其他都挺好,就是太安静,太无聊了,晚上连个车声都没有。”真意说道。
“在这儿养老肯定舒服,大城市晚上车声都停不下来的,容易造成失眠。”黄安然笑道。
“所以最好在两边都呆呆,如果娘没事的话,我确实也想到瓯州打拼下。”真意笑道,微闭着眼,显得有些迷惘。
“来瓯州好啊,我也可以带你去玩,比如半月后就有邓姐的演唱会,怎么样,要来听吗?”提到他喜欢的歌手,黄安然就眉飞色舞地说道。
“邓!好呀我也喜欢她的歌,但你抢得到票吗?”真意犹疑地说道。
“当然,我会开挂抢,我请你了,就当你家那几顿饭的饭钱了。”黄安然笑道。
“啊,借了你那么多钱,我哪好意思,我自己付吧。”真意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是,那你什么时候来瓯州啊,我叫老爹给你收拾一间卧室。”黄安然问道。
“处理掉这些事之后吧,娘没事了,再去瓯州暂住一段时间,劳烦你们了,我会付住宿费的。”真意笑道。
“我家空房间很多,多一人也不影响啥,不用付费。”黄安然连忙摇头道。
“那…谢谢了。”
…
胡小妹的头发,带着洗不掉的血污,随着黑暗的溪流往下游飘去。
不知飘了多久,它听到了农妇愉快的哼歌声。
她在河边洗衣服,正用肥皂搓好衣服,放进河水里冲洗呢。
忽然她的手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像是水草。
“什么东西?”农妇不耐烦地举出来一看。
赫然是一簇腥臭的长发,滴着水和血。
“我…”
还不等她反应,猛然一个血腥的鬼脸在头发前浮现了。
胡小妹面目狰狞,直接冲入农妇的身体里去。
“啊…”农妇躯体剧烈地歪扭起来。
十秒后农妇倒下了,接着又站了起来,头发散乱开来,眼睛泛着血光,歪斜地往旁边的村镇走去。
朱飞,就是误摁卷布机按钮的小伙子,帮外公干了一整天的农活,傍晚拖着酸痛的身子,走回家。
“哎呦喂…老子再也不插苗了。”朱飞难受地捶着背,哼道。
这时,他听到村口几个老头在纳凉闲谈。
“该不是又有人死了,我瞅见楠西村救护车开过去了。”
“听说是镇长的亲戚,打光棍的那个。”
“哎呀,怎么那里都开始死人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搬走啊。”
“刚才镇里来了很多警察,应该查到什么了。”
…
翁老汉死啦?朱飞听到这消息,像是被雷劈了,杵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纺织厂的事情,也知道有冤魂作祟,起初还怕得不行。
后来觉得这里离集镇挺远的,鬼魂应该过不来,就放心了。
“靠,不会找上我吧。”他可是杀害胡小妹的直接凶手啊,胡小妹想必恨死他了,想到这点,朱飞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去旁边的寺庙里拜拜吧,反正家肯定别回了。
朱飞打定主意,玩命地往田边的那座寺庙跑去。
好险哦,“胡小妹”这时就在他家门口,面目阴沉地等待着。
它检索了农妇的记忆,刚好农妇认识朱飞,朱飞就住在隔壁村。
一小时前它就站在这了,左右徘徊。
“呦,这不是好姐吗,你搁着是找谁吗?”有个卖小吃的大叔开着车回家,路过时打招呼道。
“朱…飞…”农妇的嗓子里蹦出两个字,杀气十足。
“哦,小飞啊,我刚才还看到他往那座庙跑去了。”大叔说着,还在纳闷儿两人结下了什么梁子吗。
谁想,紧接着农妇抬起了头,额上青筋密布,两眼血红,厉嚎一声,一下跳到大榕树上,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我靠…”大叔被这景象吓到了,赶忙踩油门跑路。
“哎,哎…”朱飞跑了几百米就不行了,喘息着走起步来。
“是不是想多了。”附近都是平静的稻田,只有风声,朱飞觉得可能自己反应过度了,也许翁老汉是高血压发作了,跟鬼魂无关。
因此他也放松下来了。
谁知刚想给翁老汉的儿子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哒哒声。
回首一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粗壮的农妇,踏着极其细碎的步伐,往他这冲来,跟飘着一样。
很像京剧里的鬼步,这是被鬼魂附身的人显著的特点。
“朱…飞…你好啊…”它狞笑道,找到了猎物,既愤怒又兴奋。
“卧槽!”朱飞吓得心脏都痛了,赶忙钻进水稻里面,缩着身子,玩命地拨开稻杆,往前跑。
现在水稻长得又高又厚实,一眨眼的功夫,借着夜色和稻田的遮护,朱飞就消失了。
“你想逃哪去啊!”胡小妹见他失踪了,咆哮道,死黑的头发变态地生长出来,像瀑布一样伸进农田。
紧接着扫荡起来,哗啦啦地放倒一片水稻。
朱飞赶紧整身卧入泥水里,这些黑发就从他的头顶飞过,分外骇人。
但今天朱飞穿着蓝色短袖,上方水稻被荡开后,他被女鬼发觉了。
“给我死。”女鬼的头发如钢针般往他扎去。
朱飞连滚带爬,赶忙躲闪,好像一条泥鳅。
水稻太密集了,它的头发容易被缠住,很大限制了发挥,竟然被朱飞逃掉了。
女鬼抓狂地不住怒嚎,进入水田,往他追去。
这时,詹真意和黄安然就在一两公里远的地方。
走累了,他俩在亭子里歇息。
一道皎洁的弯月升起了,伴随着乡村夜空上点点的繁星。
这景象太干净了,看得黄安然称赞不已。
“你还挺会欣赏呢,这些很好看吗,嗐,可能是我看腻了吧。”这里也有老人家在纳凉,詹真意买了一杯绿豆汁来喝,笑道。
“不多见,当然就稀罕啦,你在这长大,难怪看着就很健康。”黄安然笑道。
在他眼里,真意的身材很像小松树,虽然个子比他矮一些,但挺直,躯体很有力的感觉。
“这不废话吗,每天走几公里山路,谁练不起来。”她小时候是每天走山道上下学的,想到这,真意苦笑了起来。
小树上的乌鸦嘎嘎地叫了起来,接着扑动翅膀飞走了,这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啊,好景,要是带酒过来就好了。”黄安然见状,兴致更好了,还念了两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