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随侍在侧的迟姗姗看见舒遒愐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不禁心疼起了这位只有17岁却早已老成的少年,来到他的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皇上要是觉得累了,就闭目靠在奴婢的肩膀吧,奴婢将这些奏章念给皇上听。”
“不必了。”舒遒愐偏头靠在迟姗姗的肩膀上,“朕求贤若渴,朝臣们却称野无遗贤,这些奏章不理会也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皇上有没有觉得,奴婢就是皇上梦寐以求的贤?”迟姗姗眨了眨自己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
“你?别开玩笑了!”舒遒愐没当回事。
“奴婢没开玩笑,奴婢是真的想要毛遂自荐!”迟姗姗强调。
“好,那朕倒要考一考你——你认为现如今内政最大的弊病是什么?”舒遒愐随口一问。
“税收不合理。”迟姗姗引述起了自己论文中的观点,“其一,军户征税标准是农户的5倍,导致军户大量逃亡,军田废弃,这不仅造成了资源浪费,还增加了朝廷负担;其二,农税表面征收极低,每亩才0.0335石,但实际上,百姓在交税过程中增派太过频繁;其三,地主乡绅占用大量良田却瞒而不报,偷税漏税现象严重;其四,过度依赖粮食作为税收来源,缺点是粮食在兑现成白银时操作不透明、粮价波动易导致损失。”
舒遒愐挑眉:“那你有何应对解决的良策?”
“第一,降低军田税额的征收率,与普通民田持平即可,引导军户回到自己的田里,既可以增加税收又可以自给自足;第二,严禁加派,减轻百姓在交粮税过程中的负担;其三,重新测量统计全国的农田,从根本上杜绝私自侵吞霸占现象的出现;其四,将纳税的方式由粮食向白银转化。”迟姗姗陈述完毕,见舒遒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迟迟不作任何言语,低下头说:“奴婢满腔热忱发表拙见,但如果皇上认为奴婢牝鸡司晨胡乱干预朝政的话,那奴婢就三缄其口、保持沉默好了。”
“这不是拙见,而是灼见,让朕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舒遒愐惊叹。
迟姗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可惜我并非男儿身,不然就可以在朝堂上参政议事,成为陛下的股肱之臣了。”
“若你是男儿身,想要担任何种官职?”舒遒愐饶有兴致地笑问。
“奴婢想去皇史馆担任校书郎,这样就可以……”可以接触到关于他的第一手资料,迟姗姗没能明言,他也不再追问:“你既是栋梁之材,在后宫也一样可以发光发热,为朕建言献策。”
“可后宫不得干政,连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都不例外,何况是我这种卑微低贱的奴婢。”迟姗姗难以置信。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是也说过‘具体事例具体分析’么?我可不是那种不知灵活变通的老古董!”舒遒愐恳挚地告诉迟姗姗,“眼下朕的后宫就有一个关键空缺非你莫属!”
“什么关键空缺?”迟姗姗娇羞地垂眸——他该不会是要封自己为妃吧?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吗?
“皇后好不容易再度有了身孕,朕想调你去给她当掌事宫女。”舒遒愐郑重其事地回答。
“唉,我多想了,我想多了。”迟姗姗喃喃自语。
舒遒愐蹙眉:“怎么,你不乐意?”
为了不让他失望,迟姗姗赶紧摇头加摆手:“绝对没有,奴婢非常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