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来到野鹿园湖边,查找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发现了烧过尸体的现场痕迹。看着这些人只管烧,什么后续处理都没有任凭这里一片焦土,也不怕被人调查,王唯心情沉重。他双手合十,口念咒语,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腮帮子,轻轻向地面一直吹气,直到地面杂草,尘土,黑灰散去才停下。王唯点亮火烛,在地上一照,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轻叹了一声,蹲下身子,从衣服里摸出一块黑布,铺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的将白色粉末从杂质中清出,放在黑布上面。
王唯清理了近两个小时,感觉不会再找到白色粉末后,好好的包好黑布放进怀中,拍了拍黑布道:“好了,你们不用再害怕孤独了,我会带你们母子相见。你们的一切因果,就此结束。”说完,王唯闭上了双眼,默默哀悼起楚母和楚妹起来。
几分钟后,王唯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野鹿园。
“咚……”
楚环环坐在屋内发着呆,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问道:“谁?是王大哥吗?”
“是我。”
“吱!”
楚环环打开了门,王唯左看右看确定无人后,走了进去,显得很神秘。
“王大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有没有吃晚饭,厨房还有馒头,我去给你拿。”楚环环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王唯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一脸严肃的道:“我吃了的,别去了,把门关上,我有话要和你说。”
看到王唯一改平日的笑容,很是严肃,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告诉她,便关上了房门,坐在王唯对面忐忑道:“王大哥,是什么事啊?”
王唯从怀中拿出黑布放在桌上,打开了它,露出了一堆有杂质的白粉,说道:“我没有瓶子,只有布,明天我会找个结实的瓶子装它们。”
楚环环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白粉,心中顿有不安的事情,但她不敢去想,看着王唯的眼睛,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王唯有些愧疚的不敢再看楚环环的眼睛,侧身对她道:“今晚,我之所以不回家吃饭,其实……是去了楚府。”
“楚府?”楚环环眉头紧缩,心跳加快。
“当然,我是潜进去的。本来我的目的是……带你娘和妹妹出来。因为你的事,楚正素找不到你,一定会对你娘不利。”王唯说着,看了一眼楚环环,一道黑目就像箭一般射了过来,又转回了眼珠,看楚环环一句话不说,又道:“我……很抱歉,去晚了一步,你娘和……妹妹,已经死了。”
楚环环呆呆的看向桌上的白粉,冷漠的说道:“她们怎么死的?”说着这句话时,楚环环的脑中顿时回忆起了亲人的画面,不断循环。
“是楚正素下令杀她们的,尸体就在野鹿园的湖边烧的,怕是想毁尸灭迹……你……想哭就哭吧!我……现在就去找个瓶子。”
“没关系的,母亲和妹妹生前从来没有几天是幸福的活着,这样也好,不用再受苦了。”楚环环平静的说道。
“那我先出去,明天再找瓶子吧。”王唯知道楚环环很伤心,只是在装坚强,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让她自已先一人独处。
“多谢王大哥,找回我母妹的遗物!请受小女一拜。”说着,楚环环便站起来向王唯做拜礼。王唯赶忙伸手拖住她的手臂道:“不必作此大礼,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还好好活着,你母亲也会很高兴。谁说令母没有幸福?她最大的幸福就是生了你和你妹妹,你的幸福现在才开始,我……”说到这儿,王唯把话咽了回去,说:“总之,你要好好活下去。那我先走了,明早我再来。”
“王大哥?谢谢你!”看着转身走向房门的王唯,楚环环的双眼已经红了起来,视野开始模糊。
王唯跨出左脚出门后,背对着楚环环说:“如果你想报仇,就告诉我。”说完,右脚也跨了出去,反身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房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王唯没有走远,他一直都在屋外门边,盘腿而坐,守护着她。楚环环的哭声很大,自然被王学伍他们都听到了。王母来到窗边,看向哭声的方向,哀叹了一声,便不过问了。王学伍从书房中走出,准备走向卧室休息,脚步停在了中途,看向了闭目打坐的王唯。他已从王母口中知道了一切,但他没有去责怪王唯,也没有把楚环环赶走,反而是真心的收留了她,口中囔囔道:“唯儿,这就是大京。人的悲欢离合,在这里无足轻重,唯有实力。好人难做啊!这个家,还剩多少时间,为父也不知道。”说完,就进入了中堂。
王唯听着楚环环的哭声,心有障碍,居然无法做到静心,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刚刚王学伍站的地方,陷入思绪中。就这样,王唯一坐就是一夜。楚环环也伤心了一个通宵,最后在日出之时抵抗不住疲惫扒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时马三灵从后院走了出来,本想是叫公子起床,一见公子早已坐在门外,想到昨晚的哭声也就没有去打扰,转而去厨房了。
王唯一夜未眠,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望了一眼厨房的了了炊烟,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木窗,轻轻的站了起来。
“吱——”
王唯轻推开房门,看到睡着的楚环环,怜惜的帮她把母妹的骨灰小心的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他再转身一把抱起楚环环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什么也没有说,就关门离开了。
楚环环轻轻地睁开了红肿的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一股咸味又传了出来,不知道今后她该怎么办,现在的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此时此刻,王唯心有感触,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别人看到的是绿意盎然,而他,看到的是枯枝败叶,一道金光无声无息的在他的心中又是一闪而过,他却没有发现,只是哀叹世间悲欢离合,如果这事换作是自己又能不能承受。
楚环环这一躺,直到下午三时才从屋中走出。王唯看着她,似乎没有事的样子,站在厨房很是高兴,手拿包子道:“刚做好的包子,是韭菜猪肉馅的,是你最喜欢的!”
楚环环脸上虽恢复了正常,可泪痕清晰可见,两睛有些肿,勉强的笑了笑,问道:“我不饿,谢谢王大哥。你有木盒吗?”
王唯微笑道:“现在不吃,可就被他们吃光了。呵呵,木盒当然有。”
“那能给我找把剪刀吗?”楚环环又道。
“等我一下。”王唯咬着大包子,朝厢房而去。这时,王霜从厨房探出头说:“楚姐姐,这包子可好吃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吃完了!没想到大哥,还挺会做包子的,真好吃。”
楚环环一听,是王唯亲手做的包子,心中有了些许暖意,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她笃定了一件事,咬了咬嘴唇,回道:“我还以为他只会打打……杀杀……没想到,还知道这个。”
很快,王唯拿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和一把女工剪走了过来,“给。”双手递给了楚环环。
楚环环作了半蹲礼,非常郑重的接过了东西,转身向屋里走去,脚停在门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韭菜肉包子?”
“因为你跟我说过,我记得。这是你娘在你六岁生日时给你做的,你跟我说你永远都最喜欢韭菜肉包子,还要猪肉馅的。我想这么大的木盒已经够了,方便随身携带。”说完王唯把口中的包子拿了下来。
“谢谢!”楚环环又做了一个礼,便回到了屋里。
“乓”楚环环关上门,靠在门上,想哭却流不出多少泪水了。她来到桌前,小心的将有杂质的骨灰进行筛检,把最干净的骨粉放入了木盒,深深抱入怀中,回忆母亲和妹妹的笑容。一滴泪水,落在了怀中的木盒上。楚环环收拾好心情,用剪刀剪了一缕头发放入木盒中。她小心的把木盒放在桌子上,便打开了门,看到院中的桌子上,放了一盘包子,会心的一笑。
“你再不来,给你留的包子就凉了。”王唯笑道。
“王大哥,你能帮我到屋顶上吗?”楚环环道。
“屋顶?没问题。”王唯来到楚环环面前,四目相视,轻轻一用力,便来到了房顶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楚环环拿起剪刀用力剪掉了自已的一截长头发,放在手中,最终乌黑的头发随风吹动,飘向了远方。
楚环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现在就把这缕头发还给楚正素,从此以后,我与楚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他两清了。”
看着,又一行泪下的楚环环,王唯的内心不知为何也有酸气涌来,不过最后他忍住了,堂堂修仙之人,会为这些事而动情,真是丢了修行者这个行业的人脸而漏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