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越女快步穿过后院,因白愁慧先喊了“妖女回来”,不少人在院子里观望,有的跟再世越女不熟,有的以前跟她熟悉,如今已经有些生疏,他们盯着再世越女看;另有人或者怀念再世越女的风姿绰约,或者敬佩她大杀青石楼的英雄之举,对她微笑点头,拱手致意,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人们心里,再世越女已经不属于他们,他们困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
回到了姑子房,再世越女掀开被子,扫两下炕上的尘土,脱去外裤,坐到被子里,如同一个安静的少女。她在等待。
三仙姑先来了。一番问候,再世越女言语不痛快,闭口不提山下之事,清华仙姑和玉华仙姑先自走了,明华仙姑曾与她一个被窝睡觉,感情非比寻常,留下陪她说话。
二人聊着,自然说到了再世越女在山下的事。再世越女说她不屑跟陷阵军打打杀杀,因而找到了山下的朋友,那位朋友知晓庄王的日常起居和守卫情形,于是谋划好去刺杀庄王,结果行事失了手,自己受了内伤,这些日将养身体,如今才能回来。
说着这些话,再世越女心中忐忑,良心不安哪!自己一向敢作敢为,如今却在吹牛皮,一大半是假话。
明华仙姑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劝她莫做傻事。明华仙姑说话,不时紧缩眉头,再世越女问起,才知道明华仙姑已经怀了孩子,心里为她高兴,说她不知羞耻。明华仙姑很是坦然,一脸幸福之色,浑然不知羞耻。
三仙姑本是孤苦之命,想要自己的孩子只有做梦,如今美梦成真。
直到黄昏时分,再世越女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金伯年在跟三仙姑说话。她披衣下床,小心脏“砰砰砰”直跳,感到脸上充了不少血。
门开了,见到金伯年的刹那,再世越女如同浑身上下浇了一盆冷水,遽然冷静下来,觉得金伯年变得陌生,感到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金伯年本来面色激动,却受了她的影响,冷静下来。
金伯年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茶壶早已落了一层灰尘,里面明显没有茶水,他却还是拿着晃动两下。
“你有些疲倦。”金伯年抬头说。
再世越女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走,去三仙姑那里吃饭。”金伯年起身。
一顿饭吃的沉闷,金伯年将再世越女送回屋,又拎起茶壶从三仙姑那里讨了一壶茶水,二人围桌而坐,许久默默无语。
金伯年清楚地感觉到再世越女出了大事,问道:“你没有出去散心,你做了甚么?”
“我要杀庄王。”再世越女道。
金伯年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下文,说道:“你在敷衍,你不该如此说话。剑是陆玄通送与你的?”
“早已听闻你在山下有线报,果然如此。”再世越女生冷说道。
金伯年问:“你下山去找了陆玄通?”
他不想如此说话,只是再世越女不痛快,没法。
“你不痛快。”再世越女鼻子一哼,带着傲慢的样子说,“我找陆玄通来出谋划策,取庄王的人头,可惜受挫而回。”
她这个话是没事找茬。她一向找金伯年的毛病,借机欺负他。
金伯年哭笑不得,说道:“你能回来是万幸,陆玄通护不了你的周全。”
再世越女心中一凛,起身瞪眼说道:“你有线报要隐瞒我,还要派人跟踪于我!”
“我并未瞒你。”金伯年道。
“那你坦白,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再世越女十分严肃。
别有用心的人总是装模作样,混淆视听,女人更是这个样。
金伯年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摇头,老实说道:“我不知道事情,我只知陆玄通在保庄王的周全。”
“陆玄通恨不得庄王死了。”再世越女冷冷一笑。
“胡说八道!”金伯年用力一锤桌子,又瞬时收了一大半力道,说道,“不是陆玄通出手,庄王早已死了。”
茶壶跳起,金伯年接住。
再世越女心中一震。金伯年有如此响动,一定知晓一些事情,指不定是陆玄通与庄王的秘密。
再世越女不能继续做作,说道:“我只知道庄王对陆玄通甚好,连贴身丫鬟都送了他。”
“送个丫鬟也算个事?”金伯年直摇头。
“那可是庄王心爱的丫鬟,比妾室都要亲呢。”再世越女说。
金伯年皱一下眉,只管喝茶。
“陆玄通早早与庄王相识,庄王对他多加款待,他不过是报恩而已。”再世越女道。
金伯年有些受不了了,说道:“陆玄通不该救庄王,你知道么?他既然救了庄王,便要保庄王一命,便是不让庄王死,你明白么?”
再世越女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你再说,他为何定是要保住庄王?”
陆玄通对庄王的态度极为重要!这与她最想知道的事大有干系。
“我说的够了,信不信由你。”金伯年淡淡说道。
再世越女该说的不说,反而要他说事情,他有些反感。
“大哥,你说一半留一半……”再世越女撅起小嘴,晃着身子撒娇。
金伯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
“我已知晓,陆玄通坏了你的大事,过后你去寻他的麻烦,你们有五个兄弟。”再世越女望着金伯年,高高在上说道,“你有兄弟,陆玄通也有霍都,有偌大的枫林堂为他撑腰。”
“霍都?霍都只会害死他。”金伯年说到这里,猛地望着再世越女,警觉地说,“你莫非是为了陆玄通套我的话?”
“套你话又……”再世越女正在得意,却说不下去了。
“我最恨有人如此背叛。”金伯年一手将再世越女的衣领揪住。
“放手!我说清……你要跪着……求我……”再世越女衣领被锁,喘气困难。
金伯年放了她,说道:“你说。”
再世越女憋得脸通红,恨恨说道:“咬了你再说。”
说罢双手抓住金伯年的手,上嘴要咬,金伯年手一提,再世越女扑到他的怀中,张嘴去咬胸膛,无奈衣服厚了,牙又小,只将衣服咬破一块。
“说清楚再咬。”金伯年将她的双手握住。
再世越女咬牙说道:“我是你的甚么人?我将心给了你,人也给了你……”
“你乱讲话!”金伯年受不了了。
“那是你没福气要,我没有给你么?混蛋!不要脸!”再世越女骂道。
“你说清楚。”金伯年并不放松。
“好,便说清楚。你一个混蛋,我都要给你了,陆玄通又算哪个?你居然怀疑我!混蛋!”再世越女骂道。
“茶凉了,我再去沏壶茶。”金伯年拿起茶壶,赶紧走了。
外面的风好大,金伯年站到路上的风口,想着这件事情。
再世越女是一个高傲之人,有着江湖人的血性,名声大过性命,又怎么会做出背叛的事情?不该怀疑她。但是,她一定有事情隐瞒,这个必须问清楚,不然无法给黄岳和兄弟们交代。
回到再世越女的房间,再世越女扑上来解他的衣服,然后上嘴就咬,金伯年没有抗拒。咬出几个流血的牙印后,再世越女心疼起来,拿出止血药涂了。
“你有事瞒了我。”金伯年道。
再世越女深情地望着他,眼泪溢出,哽咽说道:“我受了……人的欺负。”
“我给你报仇。”金伯年道。
再世越女点头,说道:“是那个气道人,他伤了我。”
她不敢提鳌山散人,更不敢提及她的禁锢。
回来的路上,她碰到了周紧龙,周紧龙没有阻拦她,但是给她交待了两件事,其一是不要见周禛,尤其不能感受道法,否则魔道相冲,必死无疑。其二是告知了她归还的时间,逾期不还也是个死。
这里没有人能够救她,这件事她只有装在心里,若是金伯年能够杀了气道之人,也是为她报了一个小仇。
“果然是他,我尽力杀他。”金伯年道。
再世越女有些疑惑:“你认得他?”
金伯年道:“昨夜我带人打了华盖峰,跟他和磐石二人交了手。”
“他们二人打你一个?”再世越女再问。
“对。”金伯年说。
两个武功高手加在一起只是难敌,一个武功高手加一个气道高手那是可怕!这种配合相当于一长一短,并且互不打扰,气道高手能够时刻干扰对手,简直令人无法应对。
再世越女立刻打个哆嗦。想到当时被气道高手一掌打到墙上,她的心里深为恐惧!
“你能打得过他么?”她问。
金伯年淡淡说道:“我若打不过他,正阳观早已是庄王的了。”
“你一定要报仇!”再世越女重重说道。
“我尽力为你报仇,要我说几遍?”金伯年不解问道。
“也为你报仇,混蛋!”再世越女简直想要锤他!
“他怎么样你了?”金伯年大惊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