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服上的生命监测器立即感知到不对劲,向月球飞船控制中心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可是,卜小云并不熟悉星矿集团所有的月球飞船。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让她惊慌失措,她以为月球飞船出故障了。但在经过一番仔细排查后,依然没有发现月球飞船有任何异常,所有的系统似乎都完好无损地正常运作。
“莫非是秦帆出事了。”长期的太空活动让她突然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月船本身,而可能是一种求助信号——秦帆在埋设核原料的地方出意外了。
马上赶过去?但是没有彗星车,走一个来回可没有那么容易,可能自己也会遭遇危险。万一是自己错误判断,恐怕秦帆回来后找不到她,也会担心而到处找她。到底该怎么办是好?
卜小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连续几次深呼吸后,她渐渐地冷静下来。当务之急,必须先判定报警信号的性质再做抉择。
情急之下,她竟然忘了月球飞船上安装有高度智能的人机系统。她连续呼叫了几声人机系统,却没有任何回音,这才想起来几天前她和秦帆因为觉得人机系统过于烦人,开玩笑把它关掉了——不让它开口说话。
庆幸的是,当时秦帆关掉人机系统的时候,她正好在现场。凭借着记忆,卜小云很快找到了开关,重新启动了人机系统。她马上开口问:“月月,这个报警信号是怎么回事?”
人机系统的正式称谓是“月球八号”,卜小云觉得这个名字太难记了。为什么不是月球一号、月球二号,或者月球六号、月球七号呢?这也太容易搞混了。她便给人机系统取了“月月”这个名字,一开始人机系统是不认可的,但叫久了,人机系统也就默认了这个称谓。
人机系统可以通过声音和形体,精确地判定出现在它监控范围内的人员身份。在听出卜小云的问话后,“月月”回答说:“卜小云,这是太空服发出的求救信号。”
“是来自月球飞船外的信号吗?”卜小云急忙追问道。
“月月”回答:“是的。秦帆没有在月球飞船里,应该是他身上太空服发出的求救信号。”
没错了,是秦帆出事了。事不宜迟,她必须马上赶过去。卜小云一个箭步跑到舱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人机系统的声音:“卜小云,你还没有问我具体的位置呢?”
“哦,真是一个贴心的人机系统。”卜小云心想,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月月”继续说道:“报警信号坐标是纬度43°、经度37°,赶紧去吧,祝你好运。”
“谢谢!”卜小云头也不回地穿上太空服,夺门而去。
踏出月球飞船,走了三十多米,她才感觉到难度重重。现在走在慧面上,就像冰天雪地的时候,一个人走在乌漆嘛黑的岩洞里一样可怕。要是出什么意外,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太空头盔上的探照灯在前方留一下一条又细又长的光线。借着这束唯一的光线,卜小云时不时看一看手表上的数据。她的方向感不好,可千万不能走错方向。实际上,女人的方向感都会差一些。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行进的速度同样缓慢。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一百米,一百一十米,一百二十米……二百米,二百一十米,二百二十米……三百米,三百一十米,三百二十米……四百米,四百一十米,四百二十米……
卜小云停下脚步,坐在慧面上休憩一下。没想到在月球飞船呆久了,体能下降这么厉害。即便太空服有辅助行走系统,也感到一点都不轻松。
她坐在慧面上,使用无线通讯系统呼叫秦帆,结果还是一直没有任何回音。必须得尽快赶过去。秦帆,秦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啊!她在心里默念着,站起身来,加快行进的步伐。
随着离坐标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恶劣,眼前是白茫茫一片,不时有碎片扑打过来。即便是将探照灯的强度开到最大,能见度也极低。
卜小云猫着腰,在手表的引导下,几乎是半爬着向目的坐标靠近。功夫不负有心人,前方突然反射回荧光——这是太空服上的荧光条。她高兴得跳起来,踉踉跄跄向前方跑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秦帆穿着太空服一动不动地躺在慧面上。
“秦帆,快醒醒,快醒醒。”卜小云蹲在慧面上,摇晃了几下秦帆的肩膀。
太空头盔里的秦帆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发出声响。看来情况不妙。卜小云熟练地检查了太空服的状况,这是她老本行所必备的技能。庆幸的是太空服没有出现异常,依然在正常运转,并保持充足的供氧量。
当务之急是把秦帆送回去。卜小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穿着太空服的秦帆就像喝醉酒的汉子一样,身体实在是太重了,她完全挪不动。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再这样拖下去秦帆会没命的。在陷入绝望的时候,卜小云突然想到了彗星车。对了,彗星车上有牵引工具。
周边一边白茫茫,她像盲人摸象一样四处寻找彗星车。还好,彗星车停靠的地方离秦帆并不远,而且顺利启动了动力系统,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卜小云将彗星车开到秦帆身边,将牵引绳系在他的身上。这个时候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牵引工具的操作设备在车头,而秦帆却躺在车尾。怎么既可以操作牵引工具,又可以扶住秦帆呢?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是首尾不能相顾。
这到底是什么人设计的彗星车。怎么就只在车尾安装有牵引绳呢?卜小云气得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彗星车,但生气和抱怨丝毫不能解决问题。
越是着急,越是头脑不清晰。她绕着彗星车绕了两圈,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这样不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必须赶紧想办法,必须与时间赛跑。
突然,她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嘴中自责道:“怎么自己就这么笨呢?这么简单的办法也费了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