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鸡叫五更。
秦程、芈雄与戎悍等人先后来到官驿,等在驿馆中最大的客厅。
这一夜,泰平睡得倒是安稳,安全没有受到“海内归一殿”的影响。泯午早早地替泰平安排好早饭,命驿馆仆人备好马车,随后招呼众人。泰平简单地洗梳一番,穿好朝服,精神抖擞地走入客厅。
“我听说朝会已多日未开,不知道今天大王是否如常,大家陪我同行王宫吧!”
“大良为了墨国未来,可谓是赤胆忠心,我等万分佩服,若大王仍是不知悔改,强国之梦恐怕危矣!”芈雄说道。
“蒙佐等天域诸部追随墨国,乃是深受大良感召,所以才不畏生死征战疆场,如果墨国王不重大良,轻视将士精锐战死前方,我第一个不再信服。”
“蒙佐将军说的对,仁环也是如此,今后只追随泰平大良。”
“对!”“墨国的江山倒不如由大良来坐。”
……
“泰平感谢诸位将军的信任,但是墨国之主只有墨白一人,我绝无取代的妄念。我与墨白相识甚深,自知他不是一个昏庸之人,定是被小人蒙蔽,才做出了不爱惜王位的举动,咱们切莫因而不尊。今日我等上朝,就是要请大王重振朝纲,使墨国回到正轨,以图亚夏天下霸业。”
“大良说得极是。秦程在巨弓峰初识大王,看得出大王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近日不理朝政许是因小人所误,想来他必能自醒。天色已经不早,我等还是上朝等待大王吧!”
这时卯时尚未过去,天空虽有明亮之色,但仍有点点星光闪烁。出了官驿大门后,众人各自上了坐骑,沿着春秋大街向王宫进发。晨卫早已将王都清洁干净,一支守卫正走向东城,同守军换岗执勤。
不知道墨白会否重整朝堂,自己的苦心墨白又是否明白呢?我们能否重归于好呢?
一路上,泰平胡思乱想。不一会儿,众人已经来到王宫前。王宫大门早已大开,守卫笔直地立于宫外。宫外有几匹马,还有几顶轿子。
赵皋从宫内走出来,笑脸迎到泰平的跟前。
“大良,大王已经上朝,正等待众位大臣呢!”
“大王今日为何这么早?”秦程开口问道,眼睛紧盯着赵皋。
“大王说多日懒政不上朝堂,堆积了许多奏章,所以子时刚过一刻,他便离开了王妃巴清的寝殿,来到‘海内归一殿’处理奏折了!”
“希望大王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戎悍嘟囔了一句。
“现在还有何人上朝了?”泰平问道。
“木燃和宋奇已经到了,商雉和吴跂也入朝等候。”
“好。”泰平一边说,一边向宫内走。秦程与众将跟随在后,由赵皋和几名宫人陪同。
泰平等人刚走入海内归一殿,墨白已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一手拉住泰平的手,另一只手抓住秦程。木燃、宋奇等人起身相敬,均向泰平施礼问候,殿内气氛显得极为融洽,全无昨日午时尴尬的情状。
“前些日子,大良、大督与诸位将军征战在外,墨白未能亲随王师,心里一直引以为憾事。我本想待诸位班师回朝,亲摆酒宴犒赏三军,没想到身体偶感微恙,以至多日未能上朝。今天风雪停歇,本王亦觉得神清气爽,所以早早地派人吩咐早朝,以便与大良、众臣商议国事。”墨白谈笑自然,完全看不出做作之态,泰平倒是觉得不安起来。
“大王是一国之君,保重身体乃是首位,但也不该荒废了朝会,以免政令难以通畅。”
“大良说得极是,本王必定谨记。”墨白说着,拉着泰平的手,让他坐到紧邻王座的位置。
此位的长桌又长又宽,几乎与王桌相差无几,地上铺着豹皮,比诸臣座位铺的牛皮,高了岂止一阶。
“泰平为国为民征战,乃是出于公义与责任,怎可舔居如此高位呢?”
“大良为墨白所做之事万千,我一直未曾略报万一,故而早向里耳大学士请教,决意先为大良确定公位,作为墨国第一公。”墨白态度诚恳地说道。
“大良在外数月,大王心里十分惦念,早对木燃说过此事,请泰大良千万莫拒君恩,以免伤了大王的心啊!”赵皋附和道。
“泰平大良,大王已有所想,准备将来为开创墨国重臣均赐公位,若大良不先坐上其位,将来谁还有资格敢坐呢?”宋奇开口说道,眼神闪烁不定。
泰平知道,宋奇之言非出自真心,但自己若一味拒绝墨白,倒让别人觉得自己失礼了。
“既然大王恩宠相加,泰平只好愧领了。”泰平向墨白施礼谢恩,墨白这才重登王位。众臣见墨白和泰平坐好,纷纷找到位置落座。
“昨日戎悍与芈雄将军所说之事,本王觉得甚佳:墨国以武立国为本,自然该重视军功,解决将士们后顾之忧。我已命人收回鹿林,在那里广建士兵之家,使士兵没有征战任务时,能够与妻儿尽享王都繁华。”
“臣闻听鹿林为李炎所圈占,看来并非为大王修建宫殿,乃是为饱自己私利。”泰平连忙接道。
“李炎着实可恨,以我的名义在外招摇,本王已命人将其幽禁家中,近期若不反省明非,绝不让他再入宫侍候。”
“其实大王留何人在身边,绝不是泰平等人所可置喙的,但是朝政大事切莫让其介入,以免不为大王所控而骄纵,令贤臣名士伤心。”
“大良说得极是,墨白一定好好惜取教训,绝不令诸将失望。”墨白异常诚恳,泰平便不再多说什么。
泰平向墨白一一介绍不熟悉的诸将,然后简要地介绍了党、蕃、狄等郡的情况。
麦萌作为黑马台台主,已在各地培养了不少内线,了解亚夏诸国情况,掌握大国间的动态。麦萌谈论了廊中近况,又提及银夏内战暴发,金亭则在弭水边屯兵,似乎有意对南方诸国用兵。
“亚夏中土已然无虑,娥帝与割据总兵仍将缠斗,定无余力顾及墨国。西部强国除了蛮戎之外,只有血驼部可称强敌,但我王师刚刚得胜回朝,想来不会有外敌逆威。”宋奇说道。
“天后周薇刚刚临盆,血驼部岂会在此时有所动作?倒是蛮戎占领了朵国不少疆土,还在我军进入问鼎城时,抢先与济凉与玉陇土著贵族联络,意欲支持他们自立,以便将来为蛮戎所占。”木燃说道。
“蛮戎十分强势,不仅对周围各国虎视眈眈,还与金亭暗中往来,麦萌听说蛮戎要借顾恒去世之机,东出樟岭,抢夺铜古的疆土。”
“戎悍将军,你是蛮戎王次子,对于如今局势有何看法?”墨白问道。
“我返回蛮戎之时,炽火族部落突然对戎山北麗的戎镇发动进攻。此部靠近火龙川,依托戎山峡谷盘踞多年,族人战斗力十分强悍,就连橙象战团也不放在眼里。当时,我不知炽火族为何向蛮戎挑衅,便授命于大督兀突武,调度我所部军队参与合围。没想到的是,炽火族好像提前获知计划,反使我军被对方偷袭,以至于损失颇重,令众王子和将领互相猜忌。有人借此机会进言我父王,说我有不臣之心。我父命我放弃统兵之权,返回百象王城请罪。幸好我被高人指点,到墨国投奔大王,才成为七彩精锐之师的一员。我自知受了委屈,曾派人偷偷回到蛮戎打探,才知这一切皆是大王子所为:他不愿久居储位,与炽火族联合,许诺他们夺取朵国等地领土,将来再图进军亚夏中土。”
“没想到蛮戎大王子野心这么大。”秦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