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虫梦过大半,莫阿屯睡眠越来越浅了,不知不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后面的过程,他像在电影院看着银幕似的,一清二楚。
因为知道是梦,所以也并没有恐惧。
直到从高楼上摔下来,在一堆黑绿色的呕吐物,乳白色小虫上,他眼前立马一黑,再也看不到梦里面任何画面了。
这不是莫阿屯第一次做梦,却是唯一一次最全、最清晰的梦,他感到意犹未尽。
所以趴在灰色沙发上没有起来,尝试继续睡眠,他想重回那场梦境中,发掘更多的灵感。
可清醒之后哪还有能睡着,梦回已经结束的梦境的道理?
果然,不久后莫阿屯换了另一边脸,趴在灰色沙发上,好像吧唧嘴似的张了张口,咽下一团唾沫。
再次尝试深入睡眠。
几秒过后,他又忽然感觉脖子酸麻,换了另边脸。
这样反复几次,他仍然感觉不到睡意,使得他忽然似有股怒火般,突然直直地跪了起来,朝着阳台的方向,没有睁眼。
即使这样,依然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到对清醒后无法入睡的烦躁与无语。
为什么突然间睡不着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
很快,莫阿屯默默坐下沙发,面无表情地张开眼睛。
灰色折叠圆桌,电热水壶,透明的玻璃水杯以及后面的白墙映入眼帘后。
他瞥向了身边的茶水桌,安安静静放置的轻薄本电脑的屏幕右下角。
时间:7点30分钟。
30分钟是刚刚才跳的。
了如指掌后,莫阿屯心底轻声叹息,目前清醒的时间,他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起身便向厕所走去。
3:00,是莫阿屯平时入睡的时间。
但仅仅是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其实……他根本睡不着。
因为这个时候,莫阿屯大脑会不由自主地涌出许多似乎电影画面,让他难以抑制动笔的冲动。
起初,他决定当一位作家的时候,写作灵感可谓无穷无尽。
只是最近不知怎么,忽然感觉灵感枯竭,接近于脑袋空空的状态,乃至近几年来没有发布过任何作品,发愁得难以入睡。
直至凌晨三点,像平时习惯一样,到下午三点起。
所以,莫阿屯并不满意目前清醒的时间。
自从昨日,厕所便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里面空间不大,同时容纳洗澡、大小号以及洗衣洗漱的地方。
恍如医院病房里的厕所。
墙体很肮脏,没有洗衣机,它们的面积几乎一致,但这里……被压缩成了长方体。
此刻,莫阿屯意识虽已经清醒,却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回忆白虫梦的过程。
在洗手台上,拿牙膏挤一点在牙刷上,对着面前的方形镜子刷牙,都是些习惯性动作。
他甚至没有看着镜子中,俊朗的自己进行,因为他觉得,闭着眼睛可以更沉浸、直观地看到梦中画面。
而此刻,莫阿屯的脑海中,的确像那老旧的珍贵录像一样,生动地呈现出来。
而回忆的同时,白虫梦一些不满意的剧情,让他忍不住思考,从何进行整改。
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莫阿屯昨日正在编辑的文档。
标题:《迷尸》。
正文有一行字:‘“喂,你拿着个桶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不干了吗?”’
这时,电脑屏幕忽然弹窗一条黄色警告。
基于莫阿屯喜欢安静,电子设备全然静音,此刻的弹窗警告,悄无声息。
警告中,有一段英文,释义‘是否拦截……’
后面是省略号,不清楚拦截什么。
只见鼠标箭头好像有人操控一样,忽然滑到了否键,静悄悄地点击,弹窗顷刻消失。
半晌,莫阿屯没有关灯,洗完脸直接走出来,在折叠圆桌前驻足。
从始至终,他目视前方,一直回忆白虫梦境,瞳孔不时游动。
没有低头看,只是通过从远处过来时,眼睛短暂间所看到的记忆,拿起电热水壶,将玻璃杯推过来,发出与桌面摩擦的声音,壶口慢慢对准杯口倒了一杯凉水。
电热水壶里面的水,印象中是昨天喝剩下的,莫阿屯不知不觉,杯子也不洗便一口闷下去。
待到他没轻没重地放下玻璃杯,发出砰的一声响亮时,电脑屏幕忽然弹窗一条橙色警告。
检测到外设侵入,是否拦截!
莫阿屯倒第二杯水,这面背景朦胧中,显示屏里的鼠标箭头,再次悄无声息地点击了否。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
只是模模糊糊见到,莫阿屯拿起玻璃杯喝下第二杯水,补充更多的水分时,显示屏陡然间弹出一条红色警告。
遭受外设侵入!
遭受外设侵入!
……
这条警告接连不断地弹出来,由慢而快,眨眼间铺满了十几英寸的显示屏。
红色的感叹号像星星一样,不同位置上,散发红色光芒。
直到莫阿屯放下玻璃杯,砰的一声响起时,那些红色警告似受到了惊吓,由慢而快迅速消失,回到正在编辑的文档中,安安静静。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倒了半杯水后,莫阿屯的左手在桌面上摸索。
桌面的东西不多,但他好像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马上换右手在右边继续摸。
摸到电热水壶后面,手指撞到一个瓶子,忽然响起似药片间的低微撞击声,他的右手立即停下,张开手掌一把抓到自己的面前来。
这是瓶消炎药,莫阿屯感觉自己的喉咙最近有些发炎,在昨天下午买了回来。
但由于没有写作灵感,他较劲似的想了一天,忘记了吃。
这不是阿莫西林、头孢之类。
名字就叫消炎药,与大多数药瓶一样,该有的信息都有,包括生产公司,批准文号。
看起来就像通过了筛查,从正常渠道发售出来。
拿到以后,莫阿屯没有低头看,通过触觉扭开瓶盖,可见上面有一层铝箔封口。
他还不知道,以为所有药瓶都是开口的,他直接将药瓶侧过来,在手心上抖动想要倒出几粒。
显然是倒不出来的。
但就在这时,正在编辑的文档,竖线光标闪烁几下后,忽然开始删除莫阿屯昨日敲击的几十个文字。
莫阿屯心里还疑惑,手上怎么没感觉有药,他渐渐有点不耐烦,放弃了回想,直接看向自己手中的药瓶。
原来还有一层膜。
他感到有些烦躁,干嘛多余搞一层膜呢?
他无奈地用大拇指指甲去刮,试图刮开,但他的手指甲早已经被自己剪短,相当于没有手指甲。
他租的这个房子里,因为只是暂住,所以也并没有购买许多物品,包括剪刀。
一日三餐以及水果牛奶之类的营养品,都是通过点外卖的方式满足。
莫阿屯家里,因此没有一把锋利的刀具可以使用,他甚至直至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吃过早餐,只是补充了几杯水分,假充饥。
此时此刻,文档开始被背后的神秘人,由慢逐快输入了许多字。
这些字都没有排列,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直到十几万字,输入停止。
紧接着,大门忽然响起沉重的声音,似有人狠狠地撞过来了。
莫阿屯一听,猛然看去,他打量这扇厚实的防盗门,门上没有花纹,就像一块上了漆的板。
他不知道大早上的,外面又出什么事了,突然传来这么大动静,他可不记得这栋楼里,有疯子居住。
前思后想,莫阿屯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放下药瓶走去,在门前通过猫眼观察外面,灰墙的走廊上,空空如也。
猫眼里看世界还是有些死角,他怀疑可能躲起来了,于是把手慢慢地抓住门把手,站开步伐,调整好站位,缓缓打开大门。
漏出一条缝隙时,大门就被他的一只脚给抵住了。
但是门外却没有人撞进来,他也没感觉大门有人倚靠的沉重。
莫阿屯探头出去,悄悄观察,虽然这栋楼房在其它楼房之间,采光不是很好,但依然可见,门前是没有人的。
他谨慎地开大了一些,从右往左看向整条走廊,一览无余,空空如也。
确认安全后,莫阿屯心底忽然升起疑问,那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有些东西他想不起来,就没有多想,退回房里后,缓缓关上了门。
此刻在他看不见的拐角,有个被踢翻的外卖,其一旁的阶梯上,不知是谁遗留的少量血迹,好像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