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合上这部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淫书的《金 瓶梅》,心里不由得一阵轻蔑的微笑,世人真的不了解这部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书的鸿篇巨著,因为世人的眼里只看到了这部书里的淫秽的描写,而完全忽略了这部书的真正能够称奇的人情世故的阐述和人性的描写。回看这部书的成书的社会背景,虽然中学的历史书上说那个时代是封建社会的小农经济时代,严格说来,这部书描述的宋朝已经是资本主义萌芽成长阶段,当时的宋朝已经是天下独尊的王者。《金 瓶梅》部书告诉了后世子孙,为什么一个天下独尊的王者帝国会被大金所灭,为什么南宋不会吸取北宋的教训重回大国风范,那就是娱乐至死!
房间里的灯火显得有些疲惫,仿佛还在散发着一种听得见而又无处可以捕捉的吱吱的声响,也就是在这样的灯火里,一个伟人的声音清晰而又响亮地在这样的回响着:“《水浒传》是反映当时的政治情况的,《金 瓶梅》是反映当时经济情况的,是《红楼梦》的老祖宗,不可不看。没有《金 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当然,不管当时的社会是处在封建社会的小农经济时代也好,处在资本主义萌芽成长阶段也好,那是那些所谓的历史学家和所谓的社会学家所研究的问题,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既然这部书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书”。读这部书就不应该只着眼于书里“不尊重女性”的淫秽情节,更应该通过这部书去分析把握人性,不管社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唯一不变的就是人性。
窗外的夜应该已经很深了,偶尔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声在向这个世界提示着,这个人们已经沉睡的夜其实并不安静,他不由得转脸向窗外看去,脚下也不由得来到窗前。窗外的夜确实很黑,黑得犹如一帘黑色的瀑布。也就在这样的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了西门庆,看到了应伯爵,看到了谢希大、看到了花子虚,看到了韩道国,看到了吴典恩,看到了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看到了王三官,看到了武大和武松,看到了郓哥,看到了苗青和安童,看到了《金 瓶梅》里的所有男人纷纷攘攘地在一方舞台上各尽所能,重复上演着属于他们的情节。仿佛他也看到了这些人在一阵的表演之后走下舞台,换上一副行头消失在当下的芸芸众生之中。
陈默就这样守着自己的一方空间,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夜。忽然,一个自己无法回避的问题让他不禁一个冷颤。回过头来看看属于自己的这个空间,一贫如洗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但境遇的难堪还是无法否定。眼下自己已是已到了相亲成家的尴尬的年龄,家境又是这样的惨淡。虽说这些年父母遇人恨不得下跪磕头请求着让别人操心给自己牵线一门亲事儿,但眼下这样的家境还是让很多人摇头推脱。虽然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的姑娘,但都因自己的这个家境而换来一句洋话——古德拜!如果就这样下去,三十而立,那也只是一句古话,对自己来说,什么也立不了。如果自己就这样下去,别说成家立业了,恐怕就连最简单的活着,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西门庆的那句话——“钱这个东西,它喜欢动,不喜欢静。”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人是不是动起来才会有门路?不由得他的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金 瓶梅》上,原初没有读过这部书,只是从众多人的嘴里得知这部书是一部淫书,是一部可以让人骨酥肉麻销人志向的书。然而,自己这段时间有幸坐下来仔细读了这部书,从自己对这部书的理解来看,只因世人贪淫,才把目光只放在书中对男女性爱的描写上,而忽略了书中各个人物的人性和为人处世,就自己看来,西门庆从一个破落而又不懂文墨的中产子弟到一方可以朝野通达的人物,他的为官之道、为商之道、为人之道、企业管理之道,就当下来说,可以说很少有人能够比肩,更不用说超越了。西门庆可以如此,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如此?如果自己如此,那么,自己是不是要把真实的自己珍藏在心底的一角,完全抛开以往自己的行为处世,把自己以往的种种进行一个全新的改变和设计?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心里很清楚,绝对不是眼下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如果自己活着就是为了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那自己还不如不活着!
陈默踱回到自己的那个简易的书桌前,不由得用手抚摸着桌子上的《金 瓶梅》。他此时说不清楚这部书是不是重新开启自己人生之路的一把金钥匙,但有一点他可以向自己肯定,这部书一定能帮助自己走出眼下这个尴尬的境地,翻开属于自己的新的一页。此时他也说不清是自己被这部书蛊惑得心潮澎湃了,还是自己觉得从这部书里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反正他觉得,有了这部书,自己过往的一切都能找到答案,以后的种种都能找到参考找到方案。
就在这时,一直有着心病的父亲咳嗽着推门进了陈默的房间,他一眼瞅见了陈默书桌上的《金 瓶梅》,不由得一怔,心里的疙瘩一下挽得更紧了。毕竟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早该娶媳妇儿成家了,可因为这个家境,拖到眼下,孩子的亲事儿还是八字没有一撇。孩子虽然在自己面前还是个孩子,毕竟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成年男人,到这个年龄连女人也没有碰过,难免孩子会看这样的书。
“爹,你咋的还没有睡?”陈默见父亲进了自己的房间,抬头看着父亲,很惊奇地问。
“爹睡不着。”父亲又咳了一声,说,“这些日子爹心里不踏实,你跟村子里金花的事儿都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别心里老是提溜着她了。爹也知道金花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金花,可她爹娘不同意你们两个的亲事儿,咱们也没有办法儿。更何况金花眼下已经嫁人成家了,就算是你心里再提溜着她,那也是白费了你的心思。瞅着你到了这个年龄还这样单吊着,爹能睡得安稳吗?前两天你表姨说想给你提一门亲事儿,担心你不同意,我也就没有跟你提这件事儿。”
“爹。”陈默看着父亲,听爹提到了金花,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在没有读《金 瓶梅》之前,他心里一直以为自己和金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作之合的一对。但是,读了《金 瓶梅》之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对于金花嫁人,他甚至心里有一种很看得明白的释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读了《金 瓶梅》之后会有这样的一种释然,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了这样的释然。
“我把女方的情况跟你说道说道,你在心里琢磨琢磨,要是你觉得能成或不成,就跟爹说一声,爹也好跟你表姨回个话儿。”父亲看了一眼陈默,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又咳了两声说,“你表姨说女方长得中上等的貌相,离过婚,没有生过孩子,自己手里还有点儿积存。”
陈默听着父亲的话,保持着沉默。
“你表姨就大致介绍了女方的这些情况,爹也觉得这样离过婚的女人不适合给你介绍,毕竟你还是一个童男子,这样娶了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就亏欠了你这一辈子。”父亲很难为情地看着陈默,叹了一声说,“你表姨也说觉得不合适,可她说咱们这个家境要想找个黄花闺女很不容易,眼下这个社会人都眼皮儿很薄,都在翻着眼皮往上看。”
陈默依旧保持着沉默,不由得他想到了西门庆和孟玉楼的婚姻,只是自己不是西门庆。西门庆娶孟玉楼,孟玉楼进了西门府替代了死去的卓丢儿做了西门庆的三太太,如果加上死去的西门庆的原配陈氏和卓丢儿,孟玉楼应该是西门庆的第五个有婚礼仪式的第五个夫人。而自己一个女人也没有过,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是不是对自己太委屈了?
“今儿这个时候爹过来跟你说这个,其实这两天爹的心里也琢磨了很多。”父亲又猛抽了几口烟,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默看着父亲,从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里他看出了父亲的心酸,看出了父亲的无奈,看出了父亲对自己的愧疚。
“这事儿你思量思量吧,毕竟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儿,你觉得不成爹也不埋怨你,觉得成爹也……”父亲又说了一句半截话,看了看陈默,马上低下头来抽他的烟。
陈默从父亲的半截话里和父亲低下头抽烟的举动里,还是看出了父亲的心思。
父亲再也没有说话,抽烟的同时不住地抬头看一眼陈默。
陈默看了看父亲,转头看着窗外的黑夜,说不上平静,也说不上汹涌,心里开始思量父亲跟自己说的这件事儿。
“这事儿你思量思量吧,思量出结果我好跟你表姨一个说法儿。”父亲见陈默不说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金 瓶梅》,回过头看了一眼陈默说,“这书最好别看。”说完,转身走出了陈默的这个房间。
父亲离去了,陈默转回头看着书桌上的《金 瓶梅》,在父亲眼里,这部书有毒,但也就是这部书,似乎也在告诉自己该怎样去思量表姨给自己牵扯的这门亲事。他马上跟着父亲的脚步走出自己的房间,在父亲的身后向父亲说:“让表姨给介绍一下吧,不管咋的,见了面儿再说。”
听到陈默的话,父亲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陈默。
尽管看不清父亲的脸面,但陈默还是感到了父亲内心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