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蓉戴着面纱,迈着小步,有些不适这长裙。
很快,她就看到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喧闹声、丝竹管乐之声从里面传来。
“好!”
“好!”
一阵阵叫好声响起。
玉芙蓉小心翼翼地跟在纯月的身后,进入院中,酒香混着胭脂水粉的香气飘来。她轻掩鼻尖,无意抬眸望去,顿时微怔。
敞开的大厅,里面的宾客、乐师均戴着面具,舞姬则戴着面纱,唯有主座上的一人并没有遮挡面容。
见男人穿着云纹长袍,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戴着顶嵌玉银冠。
见到有人来,他随手将象牙折扇放在桌上,凤眼微挑,望去。
玉芙蓉迎着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她微攥紧手,男人天命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衣着华丽,若是没有猜错,那人就是郑王了。
咳!她心中不禁轻咳,暗想,“他就是郑王,我原以为王爷是又矮又丑的大胖子。”
嗒!纯月回头,拉过玉芙蓉的手腕,几步走了上去,行礼,问安。
玉芙蓉见郑王神色威严,继而,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她忙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不得不说,郑王比她料想中的更英俊,眉宇间的成熟,其风度与神采,却是较翩翩少年郎更能迷人的魅力。
她心中疑惑,“这般有权有财又有貌的男人,为何要派人去各地寻找美人做王妃?世间这般少有的男子,不该是很多女人都求之不及!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平起!”
王爷声音清亮,玉芙蓉瞬间回过神,起身。但仍微垂首,不敢直视他。
下一刻,玉芙蓉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人走近,在王爷身旁低语了几句。
“哈哈!好,很好!”郑王仰天大笑起来,一抬手,命人带新王妃入座。
“王妃,请!”
玉芙蓉顿时瞪大了眼,听到纯月恭恭敬敬的话,还低声地说什么“王妃”。心想,“啧啧,王爷方才是使了什么眼色,这女人变脸还真快?”
果然,她被带入了边上的首座,宴几上摆着精美的糕点、瓜果。
嗒!她顺手将酒壶移到了边上,抬眸望向对面。这一眼,瞬间,神情微怔。对面宴几的两位男子,身着同样的衣衫、面具,连身形都相差无几。
她的目光移向其他人,都是一人坐。心中暗忖,“难道他们是双生子。这两人该不会是府上的世子吧?
罢了!罢了!我自己的生死未知,哪有心思去看俊男。还是看看,如何逃出王府……”
玉芙蓉暗自忧心道,拿起了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
那对双生子吸引了不少在场的舞姬与一些男宾客目光,不得不说,单看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举手投足间的气韵清逸,更是引人注目。
不知为何,玉芙蓉只觉得这两人似曾相识,或许在哪里见过。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虽然记不起之前的事,也不可能与异国的世子相识吧!
嗒!玉芙蓉一晃神,手中的茶杯落下,茶水洒出。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她轻摇摇头,试着清醒些,可,脑袋昏昏沉沉,丝毫没有用。
“嘶~难道是这些吃的被人做了手脚?”玉芙蓉的目光刚瞥向糕点,眼前顿时一黑,身子瘫软了下去。
嘭!头磕碰在宴几上,她攥紧了手,试着睁开眼,却什么也不看不见了。
嗒!严萧萧的手肘轻推了推卫璟安,低声道:“璟之,你看对面那位女子,唯一的女宾客。方才有人说,她就是新王妃。”
“哦。有趣。”卫璟安微抿嘴角,不经意地轻瞥一眼,眼眸中的冷冽,暗自沉思。
晚宴上,男子戴着面具,女子则是纱巾。虽说瞧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楚腰纤细,却是个练家子,想必来头不小。
严萧萧见璟之并没有说下去,想想也是,他爹新娶了王妃,据说这一位已是第二十八位王妃。王爷十几年前弃三公主而去,为人子女,难怪璟之心有不悦。
片刻,转而一想,“王爷前面的二十六位王妃,为何连一位都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也没有听到府上之人提及这些王妃,也真是怪了。”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得赶紧找到宋寻与沈修。不知他们被侍女带入了哪个厅,此刻,是否有安好。自从侍女将他们四人分别带入不同的院子,他就一直提防着。
他目光一转,不经意地打量了一圈在场的其他宾客。此时,已有不少人在小厮的带领下,退出了院子。共有四扇门,他们被带入不同的门,每一扇门,出去的有男宾客有老有少,毫无规则。
“公子,请!”
一声娇柔,侍女双手捧上一壶酒,为严萧萧、卫璟安倒酒。
那女子素衣裹体,映着火光,面庞秀美绝伦,举手投足间,楚楚动人。
严萧萧眼眸一亮,对了,那些散去的宾客皆是由这位容貌出众的侍女斟酒,然后才离席。
嗒!卫璟安微眯眼,眼眸里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捻起精致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
严萧萧接过了酒杯,也毫不犹豫地喝下。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会被带去的是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果然有小厮上前,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了出去。
严萧萧不动声色地跟在小厮身后,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暗红的墙壁上,灯盏的火光摇曳。
“咳~璟之,应该就是那里。”他轻咳一声,转眼看向卫璟安。
“我倒是去看看。”卫璟安迎着他的目光,微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吱呀!
尽头,朱红色的大门被拉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院子,而是金碧辉煌的大厅。
前厅陈设甚是雅致,墙上挂着的画,其中不少是名家之作。桌上摆放着精美杯盏,有的甚至是胜土兰国之物。
严萧萧瞧着这些雅致而高贵的物件,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簌!
清风飘过,纱幔微动,严萧萧一眼看到了轻纱后的那副仕女图。
画中烟雨朦胧,露出了一角的楼阁,被雨水打湿的月月红,一女子微微垂首回眸,面上淡淡的相思之愁。如此端庄娴雅的女子,那浓得散不开的烟雨与忧愁,让人瞧着,不禁心中微沉。
“她的脸,怎么有些面熟……”严萧萧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画中女子面容怎么与闵山王陵墓中那飞往仙界的女子极其相似。
虽然画里仅仅是女子的侧脸,但严萧萧很是肯定不会看错。他微垂眸,暗忖,“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难道世间的绝色皆是相像?”
很快,他的目光便看向了女子手腕上所戴的银手镯,还系着丝绸手带。定睛一看,依稀可见手带上有几个小字,写着“合山为虚”。
“合山为虚,鹭山藏之……”严萧萧低声念着手带上的字,可惜,太过模糊,没有能猜出后面的几个字。
“萧箫,你看这!画中所指的地方,就是鹭山,也就是如今的北泉山。”卫璟安抬手一指,指向画中远处的山峦,两只白鹭飞去之处,那里,就是鹭山。
严萧萧随之看去,片刻转想,“这幅画,作画之人的用意,竟是何意?手带上所说的合山,是否是埋葬闵山王的合山。”
“哈哈!你们可都听到了,王爷说这里的东西,我们可随便拿。嘿嘿!这些是我的,赵清,你可别跟我抢!”
一阵脚步声,一人狂笑,打断了严萧萧的猜想。卫璟安微皱眉,轻抿嘴角,几分不快,转头看去。
刚踏入大厅的三人,面上戴着梅花点缀的面具,身着白袍。
卫璟安嘴角的浅笑,看着那三人疯狂地扯下纱幔,摊开,以作袋子,不断地将看上杯、碗……收入其中。
叮叮!
杯盏碰撞发出的轻响,卫璟安没有去理会,径直往前走。
严萧萧目光敏锐,看到左右各一面的屏风后,隐约落在地上的人影。若是没有猜错,那里应该是有通往他处的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