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夏王朝。
国都长安。
午夜,更夫一边敲着竹梆子,一边用模式化的语气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路过巷头拐角时,他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是个倒卧的流浪汉。
“真是晦气!”
如今大夏内忧外患,即使国都所在,也经常可见饿殍,衙门根本忙不过来。
不待更夫站稳身形,那死尸竟然坐了起来,悠悠然伸了个懒腰。
更夫骇得连退几步,声音打着抖,“是人是鬼?”
“别激动,我是人。”我语气平淡对着快要吓坏的更夫说道。
更夫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在确定我不是鬼后啐了口唾沫,继续敲着梆子离去。
我则是辨明方位,向着王昊家走去。
大夏王朝,文风鼎盛,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会吟诗作对。
王昊家穷,但他向来聪颖好学,素有才名,已然与这京城万花楼的花魁卫青青私定终身。
此时临近中秋,万花楼举办诗会大赛,王昊早就写好一首惊世之作,只待在诗会上一举成名天下知,从而顺利迎娶卫青青。
可惜他平日琢磨诗句,习惯碎碎念,此诗被早就注意他的京兆尹的公子赵前程得去,并准备在诗会上诬他剽窃。
后来王昊不仅未能与卫青青喜结连理,还眼睁睁地看着卫青青嫁给赵前程。
即使如此,赵前程也没有放过王昊,对王昊各种打击报复,栽赃陷害。
王昊最后落得个冤死狱中的凄凉下场。
你要问我为何能够未卜先知,只因不论是王昊、卫青青,还是那赵前程,都是我创造的角色。
我把他们写在我的第十本书里,和前面九本书无人问津不同,这本书火得一塌糊涂。
读过这本书的书友无不对王昊之死耿耿于怀,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 猪脑子的作者。
我压力山大。
就这样我神情恍惚,出门踩到香蕉皮,跌一跤就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了炮灰男配王昊死去多年的爸爸。
2
王家真够穷的。
一间瓦房全是窟窿。
王家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富贵过,只是到了王昊爷爷这一辈,逐渐败落了。
王昊九岁时,娘得病死了,而他爹更是在他还在襁褓中时就喝醉酒摔死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王昊真够勤奋的,此刻还没睡,正就着昏黄的油灯奋笔疾书。
因为家里实在太穷,王昊点灯只用一根灯芯,而写字也不耗纸,直接在一破桌的桌面上撒上草木灰,毛笔蘸水一挥而就。
“你这诗中规中矩,算不得出彩,想要在万花楼中秋诗会上拔得头筹,还得拿出压箱底的绝招!”
王昊家穷,盗贼也不屑光顾,他无论早晚,家里都不落栓上锁。
见到我推门而入,王昊稍愣了一下,拱手说:“兄台面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我和王昊何止是面熟,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穿越而来,竟然鬼使神差地和王昊一般年纪。
“我是你爸爸!”
“爸爸?”
王昊抓耳挠腮,在他这个世界里,只知道爹爹、父亲大人、阿翁、家君,这爸爸是何物?
我没有理会于他,指着桌子上的诗句说:“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写月的诗词太多太滥,若要出彩,必须另辟蹊径。我有一词,你看如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起先王昊浑不在意,毕竟他诗词造诣颇为不俗,当今大夏能说稳胜于他的人绝无仅有。可他听着听着就肃然起敬,双耳皆是竖了起来,就怕漏听一字。
“诗仙在上,受小生一拜!”
当我念完最后一字,王昊反复默念,最后心悦诚服地纳头便拜。
“王昊,我不是什么诗仙,我是你爸爸,这词就赠送于你,只要你能够与卫青青有情 人终成眷属,也不枉我帮你一场!”
说罢,我反背着双手,仿佛得道高人般飘然而去。
走出门,我不忘查了下任务条,已经百分之五十了。
只是见到王昊,送了他一首词,任务进程就过半了。
相信只要帮助王昊迎娶到卫青青,我就能够功成身退了。
3
以赵前程的心性,就算王昊在万花楼的诗会大赛上拔得头筹,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打击报复。
而他作为京兆尹家的公子,势力强大,只要一句话就能够决定王昊生死。
同样,我一介文弱书生,穿越到这书里,手无缚鸡之力,只要赵前程愿意,他置我于死地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蚱那般轻松随意。
为了对抗赵前程,我必须找到靠山。
而在大夏,最大的山头莫过于夏王帝轩了。
作为这本书的原作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被我创造出来的角色。
如今的帝轩正焦头烂额。
大夏的死对头北莽虎视眈眈,三十万铁甲枕戈待旦,只等北莽天可汗一声令下,就要马踏中原,届时不管大夏能不能赢得这一战,都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帝轩心慈,他登基三年,一直想要做些事情,却碰上罕见的天灾,江南三年未落滴雨,北方蝗虫肆虐。
如今终于熬过去,北莽又视大夏国力孱弱,欲要发起灭国之战。
这般人祸,更是让帝轩束手无策。
我记得,从时间上推算,帝轩明日必定微服私访经过西城大街。
4
西城。
一直以来都是国都长安的褥疮,这里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人士,混乱无序。
常常当街就有杀人,白日就见火并,每天都有一堆人死,血腥味终日不散。
在这里人命不值钱,有钱人家早就搬离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实在没办法可想的贫民。
我在墙根摆了个卦摊,这卦摊很简单,只是面前摆了一破桌,身后竖了一幢幡,幡上五个难看的大字:铁嘴神算子。
这也不能怪我,我从来没有练过毛笔字。而且自从科技时代到来,我已经很久没写字了,以前练过的硬笔书法也全交还老师了。
许是因为看我年纪小,这里人来人往,竟无一人光顾我的卦摊。
而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道人却连着开了三单。
他在我书里是一个连我都忘了名字的角色,只记得他是装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今这瞎子正眯缝着眼瞧我,一副奚落人欠揍的贱样。
我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有幸再穿越回去,一定把他写成真瞎子。
就写他是偷看妇女拉尿生了眼疾流脓发臭。
恰在此时,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又找他算了一卦,然后就双目呆滞如丧考妣。
“咋啦咋啦?”
我存心与对面的假瞎子较劲,看他又要忽悠人,就把那个书生拉了过来。
“哎,小先生,你有所不知,我马上要参加科举,昨夜做了一梦,梦见一个美女与我同床共枕,可她整夜都是屁股面向我,我来此解梦,这位瞎先生说我有缘无份,科举无望!”
年轻人哀莫大于心死。
我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道:“你别听那老瞎子瞎说,这梦好着呢,你想啊,与一美女同床共枕,说明你翻身有望。只要你科举高中,美女自然投怀送抱,这是大吉大利之兆啊!”
“真的吗,小先生?”年轻人破涕为笑。
“我又怎么会骗你,来,给赏钱吧,赏得多,梦才会灵验!”
这年轻人倒也出手阔绰,立即将身上的盘缠都给了我。
直把对面的假瞎子羡慕得抓耳挠腮。
看到假瞎子吃瘪,我心里挺美,不时吆喝几声,眼睛则是巴巴地看着远处,只等帝轩经过。
“内忧外患如潮涌,国家飘摇风雨中。权臣窥视朝堂宝,异族扰乱边疆空。民众疾苦怨声载,国运艰难谁可通?唯有英明决断者,解此忧患展宏图。”
帝轩终于来了,他身着便服,一个人默默向前,不时扫视四周。
而在他的身前身后,都有死士暗中保护。
突然而起的高声吟诵,成功引起了帝轩的注意,他踱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我走来,暗中护卫的死士也是跟着移动。
很快,我身边的温度都冷了几分,一个无人问津的卦摊开始引人注目。
帝轩走至我身前,问道:“不知先生诗作是何人所写?”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帝轩脸上似笑非笑,眼睛眨也不眨地说:“先生可会解字?”
“略知一二。”
帝轩不假思索,说:“就用因果的因,何解?”
我装模作样地深思片刻,立即以大惊失色的表情看向帝轩。
帝轩皱眉:“何解?”
“因,拆开即国内一人!”我轻声道,“大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呀!”
我一语点破帝轩身份,周围温度更是骤降,众多死士暗卫皆是充满警惕地盯紧我,手上亮出兵刃。
帝轩挥了挥手,对我深深一揖:“请先生教我如何摆脱当前困境?”
“贵客,我这酬金可有些贵哦。”
“先生想要什么尽管说!”
最终,我给了帝轩一张草图,作为985高校的理工男,我要为大夏打造一支洋枪队,凭此便能对抗北莽三十万虎狼之师。
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帝轩的一块牌子而已。
5
王昊并未如约参加万花楼举办的诗会大赛。
他失踪了。
我穿进这本书里,改变了这本书故事情节的走向。
王昊的失踪只是个开始,也许还有更多无法掌控的东西出现。
不过我也不怕,人生哪得事事顺意,挑战越大乐趣越大,不是吗?
万花楼所谓的诗会大赛,其实是赵前程附庸风雅搞出来的,他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但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买了一些诗文也是有了京城才子之名。
而他一心想要将卫青青骑在胯下,奈何卫青青卖艺不卖身,宁死不从。原书里,赵前程诬王昊剽窃,再以王昊性命相威胁,才让卫青青乖乖就范。
我在万花楼冷眼旁观,知道赵前程控制了整个会场,稍有才名的文人墨客都叫他打了出去,现场不过是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即使胸中有点墨水的也是给他摇旗呐喊,不敢有争夺花魁之心。
“王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就在此刻,卫青青贴身待女走将过来,高声宣布。
“怎么回事,比都没有比,就选定这厮了,我表示不服!”
“王昊,你的诗呢,你如果能做出一首好诗我也就认了,卫小姐可不嫁庸人!”
“我心都碎了,很明显卫小姐和这厮串通好了,我滴女神啊,你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
赵前程的几个狗腿子故意找事。
侍女不慌不忙,“我家小姐说了,王公子素有才名,诗词比你们都强,不让王公子拿出诗词,是怕你们下不来台!”
楼内一众纨绔齐声哀嚎,赵前程则是脸色阴沉地盯着我,他就等着王昊做诗,而王昊这诗早就被他秘密以自己的名字收入一本诗刊里。
只要王昊把这诗念出来,他就会立即诬陷王昊剽窃,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6
我是王昊的爸爸。
而王昊的模样几乎是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现在我也顾不上去找失踪的王昊,帮他护住心爱的姑娘至关重要。
我整理一下衣衫,就待跟随侍女而去。
一个纨绔拦住我:“王昊,既是诗会,怎可无诗,你的诗呢?”
这家伙显然是得了赵前程的授意。
只要我敢念出那首诗,他就能一脚将我踩死。
我环视全场,冷冷一笑:“我没有念诗,是想给你们保留一点自尊,既然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我们就比一比!谁先来?”
王昊的诗名,这些人也都知道,当即也没有人敢自取其辱。
见到王昊不主动开口做诗,赵前程坐不住了:“我跟你比!”
“赵公子请!”
赵前程反背着双手,他已是打定主意,既然不能反诬王昊剽窃,那么在他最得意处踩上几脚也是大快人心。
至于对付王昊,有的是机会。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赵前程吟罢,顿时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要说这诗,做得也确实不错,尤其后两句,有着关于明月长在而人生短暂的深沉思考,也算可以流传千古的名句。
我抬头仰望楼上,此刻卫青青已是走将出来,一脸焦急地与我对视。
王昊这诗,她早就知晓,如今被赵前程念了出来,先说为真,短时间内,王昊又哪能吟出绝世佳句反超,如此一来,自己不是要下嫁给赵前程这个混蛋,她眼神里一片决绝,已是抱定赴死之心。
我给了佳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赵前程说:“你这诗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想要拔得今日诗会头筹,还不够,我有一诗更佳!”
“马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不要逞口舌之利,快快做来,老子洗耳恭听!”赵前程摆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在他看来王昊短时间内哪里能够做出别的大作。
赵前程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可不是王昊,而是穿越而来的我。
我熟读唐诗宋词,古往今来写月的明句都在我的脑海里,于是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步踏出,又一步踏出,走出七步,一首旷古绝今之作也是高声吟诵而出:“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当前北莽步步紧逼,大夏大厦将倾,人人自危。
此诗一出,顿时众人表情一肃,那些还在嘻嘻哈哈的纨绔都是面色铁青,就连赵前程都是显得很不自然,大患将至,这里还歌舞升平,实在不合时宜。
“王公子!”卫青青心中大喜,激动地跑下楼来,她甚至顾不得矜持,扑入我的怀中。
暖玉温香抱满怀,虽然卫青青算得上我的儿媳妇,可谁叫王昊这小子需要我这个爸爸顶上去呢,只要这小子的美事能成,抱抱自己的儿媳妇又算什么呢。
苏东坡和儿媳妇还“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7
赵前程显然还不想善罢甘休,指着我咬牙切齿道:“王昊,你这诗是抄的,你怎可剽窃他人诗句!”
“哦?你说我剽窃了谁的诗句?”
“自然是当今翰林院首席大学士欧阳老先生!”
欧阳老先生大名欧阳天,乃是大夏文坛的泰山北斗,以欧阳天的水准,定能够做出这等诗来,赵前程此言一出,倒是没有人质疑。
“正好欧阳老先生就住在附近,我现在就差人去将他请来。”
原书里的欧阳天虽然心高气傲,但曾经受过赵家恩惠,赵前程若是以此相要挟,欧阳天未必就不会针对我。
不过,我毫无惧色,欧阳天再强,又怎如我脑海中装着古往今来的众多传世之作。
我以上帝视角俯瞰大夏,再牛的人来了也白瞎。
过不多时,欧阳天已是赶了过来,他进门时斜眼看了看我,然后就很不客气地道:“我来此的路上已经听说了,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乃是我半年前游历江陵时有感之作,哪个无耻之徒敢盗用我的作品!”
赵前程忙指着我道:“就是他!”
欧阳天闻言后便冷笑着走了过来,他轻蔑地道:“小子,是你抄袭了我,还不快向我道歉!”
我微微一笑,道:“这首诗确实是你的作品吗?”
欧阳天一怔,然后肯定地道:“当然是我,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看来你诗词功夫不弱,敢不敢和小生比一比?”
欧阳天闻言后,脸色一沉,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提出与他斗诗的要求。他眯起眼睛,紧盯着我,似乎在试图看透我的虚实。
“年轻人,你确定要与我斗诗?你可知我的诗词造诣?”欧阳天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我微微一笑,自信地回应道:“欧阳先生,诗词之道,贵在创新与意境。我相信,在这场斗诗中,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实力。”
欧阳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他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们就来一场真正的斗诗。中秋月明,我们就以‘明月’为题如何?”
这欧阳天还真是狡猾,既然已经有了“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珠玉在前,我又如何能够做出更好的明月诗词。
然而他又怎知,我还有杀手锏没祭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吟诵至此,我看向欧阳天,道:“不知欧阳大家何曾做过这首词?”
“不曾。”
欧阳天有些狐疑地看着我,虽说我这几句吟诵也像模像样,可他并不认为我能够吟出什么惊世之作来。
毕竟每一首传唱千古的作品都是诗人呕心沥血之作,他并不认为我有这个本事又拿出一首大作。
8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再不含糊,上下阙一气呵成。
这首词乃是我那个世界五千年灿烂文化写月的登峰造极之作,可说是空前绝后意蕴无穷,定会亮瞎眼前这帮凡夫俗子的眼。
在座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就连欧阳天也是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
欧阳天显然是被我的才华给惊到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做出这等名篇,他虽然贵为大夏文坛的泰山北斗,可与我比诗,当真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自取其辱。
“噗——”
欧阳天一口老血喷出,他的身子如风中败叶般向后倒地。
没有人去理会他的死活,在场众人皆是被我的才华给惊到了。
就连卫青青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显然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做出这等惊世大作。
“不……不可能!”
赵前程显然还有些不甘心,他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道:“你……你怎么可能写出这首词!”
“像你这样买诗词充斯文的卑鄙小人,又怎知王某满肚子的墨水,不是我夸口,只要我愿意张口,随随便便都是传世之作,你靠从我这里偷听到‘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自以为可以笑傲诗坛,却不知这样的句子我信手拈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这几句如何?”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些又如何?”
我连着吟诵十数可以流传千古的名句,将在场之人惊得一愣一愣的,直呼诗仙下凡。
可是赵前程还不肯放过,他狗急跳墙,招呼自己的手下道:“来人,把这个剽窃他人诗句的家伙拿下,我要让他下大狱!”
赵前程无法无天,还要对我用强,卫青青满脸担心,我则是镇定地将伊人揽在身侧,另一只手亮出了帝轩的令牌。
“这是大王的令牌,见令如见大王!”
场中顿时有人惊叫,跪倒一片。
赵前程也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顿时就心里发虚:“你……你怎么会有大王的令牌?”
“怎么,你不信?”
“那不如叫你那个宝贝爹来验验!”
“要不要王某告诉大王,你和你的宝贝爹怀疑他给我的令牌有假?”
我一番恫吓,赵前程当场跪下,他虽不在官场,却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他那个宝贝爹虽然神通广大,可要是稍敢对大王不敬,即刻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赵前程虽然纨绔,却并不愚蠢。
看着瑟瑟发抖的赵前程,我懒得答理这个官二代窝囊废,跟着卫青青去了她的闺房,商定迎娶她的黄道吉日。
9
从卫青青这儿告辞回来,我来到王昊家里,本以为要找他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正坐在家里垂头丧气。
“王昊,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万花楼的诗会大赛你为何不去?”
“哎,实在是兄台这一首词叫我汗颜,我琢磨几日,硬是写不出一句能得其皮毛的佳作!我就到外面找灵感去了,可依然一无所获!”
原来是这个书呆子自己和自己置气去了,我没好气地道:“你这一番爽约,可是把青青姑娘害惨了,她马上就要嫁给赵前程那个混蛋了!”
“啊,青青不能嫁给赵前程,这家伙就是个人渣!”王昊闻言急了,就要往外跑,他要去找卫青青。
我赶紧把王昊给拉住,沉声道:“王昊,你给我听好了!青青姑娘不会嫁给赵前程,只会嫁给你,现在我已经替你和青青姑娘商定了一个黄道吉日,你即可将她迎娶过门。”
“兄台,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
王昊这家伙实诚,立即向我跪下磕头,我也没有阻止,作为他的爸爸,让他磕几个头怎么了。
待到王昊磕罢头,我拉着他的手叮嘱道:“那赵前程狼子野心,将来未必不挟恨报复于你,为了你的安全,这块王令你千万保管好,还有这张草图找个机会进献给大王,将来这是对付北莽的大杀器!”
草图上画的乃是红衣大炮,以王昊的知识面自然理解不了,可这块王令却让他两眼冒星星。
有这块王令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
“兄台你如此神通广大,究竟是何方高人?”
“哎,我都说了是你爸爸了!”
“爸爸?”
“跟你实话说了吧,反正我也快要离开了!”我看着满脸求知欲的王昊,认真地道,“爸爸,就是父亲,我是你的父亲大人!”
“不对,我父亲早就死了,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不会骗我。说吧,你到底是谁,长的又为何与我一般无二?”
王昊严肃地看着我。
“我知道有些事很难让你相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死后一直以灵魂状态跟着你,看到你和你母亲生活艰难,我很难过。”
“后来你母亲又死了,你的生活更难了。好在你很争气,你认真读书,在这大夏已是薄有才名。若不是赵前程要算计于你,我也不会情急现身,可这也耗费了我灵魂仅存的力量,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王昊为人本就实诚,此刻激动地抱住我,道:“父亲,我一直想要见到你,想不到多年来你一直守护在我身边,是我没用,害得你又要离开我了!”
王昊大哭起来,这些年他孤身一人,也是受够了。而我感同身受,也是不由得掉了几滴眼泪。
我轻轻地拍着王昊的背,像抱婴儿似的紧紧地抱着他。
我没有什么抱人的经验,唯有的几次就是抱亲戚家的婴儿。
“王昊,夜长梦多,你现在赶紧进宫,将红衣大炮的草图进献给大王,只要大破北莽,你就是这大夏的大功臣,加上你在文坛的地位,一个赵前程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你!”
我催促王昊赶紧进宫,一路上,也是竭尽全力将我所熟记的唐诗宋词背给他听。
马车上,王昊听到我的声音越来越弱,突然紧紧地抱住我:“父亲,你不要再背了,让我们多相处一会儿。”
他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我的鼻子也是一酸,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感受到了?确实,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以后要和卫青青好好的,不要让我再被别人骂。再见了,王昊,爸爸爱你……”
我故作煽情地说了几句。
任务条已经达到满格,此刻我身形慢慢消散,化作点点光华飘出车窗。
“爸爸!”
王昊悲痛欲绝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