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极致为家国,芳名还姬独红唇,舌战一众无知民;既是自辩,又是痛斥,责得这群又一群,泾渭不分的男女老幼,是多么的久久一阵,万般恼羞,自何话下?一个晌午,现时早逝,下昼快盼,黄昏而临。
温还姬温女侠,还是那样,得理岂饶一半句?训得他们全个个,除了四周包围她,只配干瞪怨恨眼,焉配奈何得了堂堂盖世好侠女,一分一毫之能耐?
端的乃是,披麻戴孝为那般?各个手中虽捧着,他们各家亲人之灵位;有些两手捧灵牌,不是一块却一对,甚至有些男女民,紧紧抱着五六块,其之家中亲人的亡灵牌位。不是因她温女侠,于祁门千里疆场上,剑威之下的五十几万亡魂者的其中一些;便是对他们而言,南唐各州各城中,因她温还姬而惨遭屠戮的南唐万民的当中一众家属们,些许也是,因死守江南而阵亡的士卒们的一些眷属们的各捧灵牌之位,同样是恨恨的算在她头上。然而还姬之正心,实确凛然何有错?若论有错,当真确乃中土中,万万千千汉民也;更是何谈有罪乎?罪乃北辽强盗主,罪责更是天下间,朱紫难别,皂白不分的中原汉族同胞也。
猝然这时,猛地此刻,前边围她还姬在场的万头攒动,人流如潮的黎民百姓,纷纷赶紧,速速闪开。为着远远前方处,慌乱不已,夹道让出了一条,左右宽长六七丈的道路而来。
原来乃是这眼下,只看现时于此际,一队人马,真乃南唐步兵临,个个头戴红缨战盔,无不身披战甲衣,通通持有长杆枪,多数手提佩刀握;浩浩荡荡,尾随领头十几人,此刻此时,聚集赶来这现场。
但看那支南唐军,中间为首纵马人,同是头戴战盔帽,身穿铠甲亮堂堂,竟是南唐现国君,亦是还姬之胞兄李璟。右边牵着马头,随其而至的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是兴国公主李枝秀,也即是温女侠的胞姐;这下也是,风风火火,急速随同她皇兄,为了还姬眼下事,随着步军速赶到。除此之外,江南之邦百官首,宋齐丘宋丞相,亦是乘骑一快马,紧随圣君于右方,身后十几名战将,后方足有万步兵,摆开阵仗,会聚于此时此地,追随国主匆赶来。
早早吓得一帮民,心惊胆寒,左右两面,慌张万分;夹道让出,中间一条宽路来。随即两方,逾数万披麻戴孝,过半捧着灵位的本国与其余各国的草民们,多么纷纷,朝向天子尊驾至,悉数实实而跪地。唯独还姬于此刻,杏眼一对,见到她的胞皇兄,于此目前,突地赶来,淡定万分,一张芳容,仅仅冷笑;更未面迎前皇兄,跪拜之礼而行之。
李璟按着他马头,遂令众人,渐渐停在这当下;随意招手,一名战将,对着左右两边宽广之地的跪拜众民们一发话,接着立马又眼见,所有在场各邦民,无论男女或老幼,尽数实实缓起身。
眼下这时,目下此际,是两方群群,挨山塞海,摩肩接踵而聚集;中央一条宽阔道,一边是为君之主,率着身后群兵临;一边是独自奇女盖世侠,一手提着长佩剑,另只素手,还是那样,摆她后背柳腰间;昂起无双芳颜威,坚如磐石站原地,凛凛难犯好坦荡。
温还姬随意冷笑,望向前方,不远之处的领军主脑的皇家亲人现到来,亦是随口扬声而说道:“兄长、皇姐,宋丞相,你们居然也来了。”
李璟稳稳坐在马鞍上,两耳听清还姬言,微微点头,朗声应道:“朕如果此刻,再不带着这上万大军,赶到这儿,怕的却是你温女侠,要对这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们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了吧?”
温还姬听闻此话,扫视着左右的人头攒动,挨肩擦膀的身着孝服,手捧灵位的民众们,再又一脸傲然笑,接着不急不慌,望向皇兄,纵声回道:“兄长多虑了,还姬虽厌恶着他们一个个的毫无灵魂,浑无情义。但我温还姬就算再想杀人,该杀的杀,不该杀的当忍之时,终须强忍。再说了,他们又岂配死在我温还姬的剑下?不过嘛。”
李璟四字高声,向她问道:“不过什么?”
温还姬接着往下,清脆地说道:“不过幸好他们,目下且全无一人,有此狗胆,触犯我温还姬的底线。那就是他们没有谁,胆敢辱我亡夫、说我恩师、责这世上,所有与我有亲有故的人。不然的话,虽他们个个手无缚鸡之力,也尽管他们,是我活在这世上最该守护的中原同胞,亦须得万万当心我温还姬的剑,眼中认识他们,剑下绝不认识!但当我温还姬,真要出我的杀戮之剑,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之举的时候,兄长你带再多的军队赶来,又有何用?”
李璟闻听此言,不由自主,放声一笑,点了点头,响亮地说道:“是啊、是啊,我南唐刚刚经历的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乱,如今总算是平息浩劫,你温女侠的功劳,最是极大。近百万大军,就那样从我南唐,四面蜂拥而至,八方进犯而来。我南唐万民,惨遭被屠,不下二十万;我军伤亡,所付代价,更是好几十万,方将西南两面,东南两方,入侵而来的各路兵马,杀绝惨胜。而此番各国联军,共计足足全面侵犯我南唐的近百万大军,竟被你独自一女,只身一剑,杀了他们满满五十余万大军。温女侠啊温女侠,了不起,太了不起了。如此战功,千古以来,多少名将,何人堪比?若论武功,王不过项、将不过李,当今世上,女侠之威,奇女之勇,谁敢能言过你温还姬?项羽和李存孝,与你相比,亦是当真不过如斯也。”
温还姬既不点头,更不摇首,五字应道:“兄长妙赞了。”
李璟冷声一哼,好是一张,龙颜不悦的脸神,看向还姬,大声讲道:“所以就算你想将他们这帮本国与来自其他各国之间,前来向你讨要他们亲人的血债的黎民百姓,杀得净尽实在的话;朕纵然将我南唐所有的兵马,通通率领至此,又有何用?”
温还姬耳闻此话,仍旧那样,不慌不忙地说道:“兄长你此刻赶至,却也不晚。因为,当你再不赶来之时,可能真的会发生你不想看到的局面,也即是我最不愿做的事,竟又忍不住做了。还有便是,来自其他各国的百姓,若没长兄你的允许,他们又岂能进得了这南唐国的境内,不是吗兄长?”
李璟忽地此刻,脸色一变,龙颜冷峻,淡然说道:“温女侠,朕和你说过,莫要再叫朕一声长兄了,也别叫朕身旁的二皇妹为姐了。从你决定,执意不肯离开南唐,偏要留在你的黄山派的那一天起,你和我们南唐李氏皇家,则再无亲情可言了。”
温还姬这回听罢,重重点头,毫不强颜欢笑至,冷冷淡淡脆亮道:“好!那刚刚一声的兄长,就当是还姬,最后一次尊称于你。不过,你和兴国公主的父皇,永远是我温还姬的亲生父亲。所以还姬,还是要对着龙魂在天的生父,亲切地叫一声爹。”
李璟这下听言,呵呵冷笑,厉声责道:“温女侠,你还知道你自己,要对着龙魂在天的父皇叫一声爹?那朕苦苦求你,为我江南之邦的万民们,速速远离南唐,奔走中原之远外,随意行走异国它乡之地,从此以后,莫要再归中土来。你为何偏偏不肯听?非要给我们的南唐国,招来如此惨不忍睹的战乱之祸?这下,我南唐江山,虽已保住;但是奈何,多少难民,无家可归?多少庶民,无辜被屠?多少的妻离子散,受你所连累?多少的家破人亡,因你而起?多少的孤儿寡母,因你而害?多少的无依无靠,拜你所赐?”
李枝秀听得皇兄,如此这般,痛责自个,素来喜极的这皇妹;紧张尽挂玉容间,向着身旁的皇兄,苦苦替还姬说话道:“皇兄,还姬她虽有愧于我南唐,但是你怎的又忘了,她更是功在我南唐啊?若无还姬,依我们南唐的大军,现今的实力,国库不盈,民心不稳,岂能以我们的一国之力,抵挡得了各国的大军,四面悍然的进攻?要不是我们的还姬,偏偏拥有着一身,远胜楚霸王之勇,远盖十三太保之力,实在能独挡那五十多万大军的话,余下的那至少三十多万大军,我军最终也很难取胜啊。”
宋齐丘闻听此理,唉声叹息,对着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兴国公主殿下,温女侠虽在此番极大的战役中,甚是有功于我南唐,然则降临到我南唐的这场前所未有的动荡,残酷无比的战乱,全都是因她温女侠一人而起,尽是拜她温女侠一个人的不肯远离我邦,奔往中原之外的决断而来啊。故而,虽她温女侠,为我们南唐社稷,功在一人,杀尽外敌几十万,保我江山未丢失。但她却害我南唐,万民遭罪,各州各城,水深火热,多少冤魂,因她惨死。此等之过,这等大错,我等岂能宽容啊?”
李枝秀冷冷一笑,对着宰相,没好声地回道:“难道宋丞相的言下之意,是盼望着本宫的这位皇妹,今日非得以死谢罪而不可?”
宋齐丘听此发问,连忙敬向公主处,抱拳作揖而回道:“兴国公主殿下言重矣。微臣之意,与圣上一致,盼她温女侠,自此以后,万不可继续地留在我们的南唐国。如若不然,从今往后,焉能不会再有更大的灾祸?岂能不会续有愈大的战乱?”
李枝秀冷声哼罢,未再理会;一双凤目,极含亲切,望向胞妹,宏亮地喊道:“还姬,本宫求你,你走吧。快快离开你的黄山派,走出你父皇当年所建立的这片家园,奔走中原以外的任何异国之地。”
温还姬微微一笑,迎向公主,轻轻摇头,清响十分地说道:“兴国公主,无论何时何地,你总是最想认我这皇妹。是我这六皇妹,对不起父亲生前所守护的这片江山,是我这六皇妹,为父亲昔日所开创的这南唐之邦,招来四处战乱。还姬自知,愧对我父亲的龙魂在天,更是愧对这南唐,所有因我而惨遭被屠的父老乡亲,凄惨家亡的各方难民。一切因此次战乱,多少以身殉国的南唐将士们,亦均是拜还姬我的存在而所赐。”
李璟两耳听清,愈是龙颜好冷厉,冲她责道:“你既已知错,深知罪过,现下虽悔,能有何用?”
温还姬此刻听罢,更是令她,冷笑尽露,嘹亮地说道:“圣上你错了!我温还姬虽知有错,但并无罪过,何须懊悔?”
李璟这回闻言,越是峻厉地问道:“怎么?你温女侠事到如今,仍旧认为,此番我南唐,遭此浩劫,受此巨难,你还认为你最多只是有错,毫无任何的罪过之有?”
温还姬轻轻摇头,望向国主,洪亮十足地应道:“黄山派是我的家,而我家中,不仅安葬着我的夫君,也厚葬着我的恩师,亦埋葬着我温还姬,在这世上所有和我是生死相交的朋友,葬着这世间,所有与我同甘共苦,亲如家人的师兄师姐们、师弟师妹们。我温还姬为何要为我一己的安宁,舍我家去?凭什么要害怕,天下间所有想要取我性命的万众敌人,而害怕得逃离中原?”
李璟此时已是,举着马鞭,指向还姬,冷冷地斥道:“可你万不该为你一人之家,害了我南唐,万千百姓,举家破灭,各家亲人,因你惨死!更不该为了你温还姬温女侠的一己的自尊之心,害苦这当今的乱世,更是狼烟遍地,越是让战火,遍布中土!温女侠,你面对天下苍生,受此苦难;你面临南唐万民,遭此劫数,你还说你只有错,不曾有罪过吗?”
温还姬继而一次,冷冷发笑,继续对视,前方领军而至的皇兄,愤感不平地嚷道:“我温还姬,为这世上,除恶无数,为这中原,抵御外敌,保我神州,不受外扰。到头而来,我连一个本该属于我自己的家都得不到,那么这天下间,谁又对得起我温还姬?”
李璟听她此理,龙颜一张,略显几分怒色来,狠狠地训责道:“那是因为你温还姬温女侠,偏要走向一条凛然正气,向当世的万恶好行杀戮之道的一条路。而乱世从古迄今,最是容不下的人,哪是某位残暴生灵,无恶不作的位高权重者?亦非任何一个自仗武功绝世,作孽太深之人。正是似你温女侠这样,太过于嫉恶如仇,过分的尽忠正道。毕竟越是像你温女侠这样的人,越是在和全天下的人为敌。故而,你想要的一个原本属于你的家,岂能得到?因为,人之本性,最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人,是宁死也不愿做一个如你这般高洁傲岸之辈!”
李璟痛斥他的六皇妹,这会接续,音声如钟地又责道:“你说你爱你的家,却害苦了天下间,多少人从此以后没了家。你说你爱这中原故国的这片大好的万里河山,奈何你的存在,偏偏害苦了神州大地,本是兵荒马乱,四处征战的世道,偏偏因你温女侠一个人的缘故,使得整个中土大国,众生疾苦,百般涂炭,汉民遭罪,水深火热,哀鸿遍野,干戈愈烈!”
温还姬耳听此话,这回却是,似乎难再反驳也;朝向皇兄,清脆地问道:“那么圣上,事已至此,你意欲我温还姬怎样遗补?如何赎罪?”
李璟两眼,左右侧过天颜来,看了看罢,两方聚集于此,多数衣着孝衣,手捧他们各自亲人灵位的万千庶民;随即再又,直直看向温女侠,扬声说道:“事到如今,朕只能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毕竟你是温还姬,朕不管还是不是你的皇兄,都无法命令你。”
温还姬突听此言,仍旧玉颜,镇定自若,一句六字而回道:“圣上但说无妨!”
李璟轻微点头,声如洪钟地讲道:“还是那句话,朕最后一次,奉劝你温女侠,离开你的黄山派,速速走出我南唐,远远奔走中原外,异国它乡任何处,随你前往。如若不然.........”
温还姬未待皇兄话音尽,急忙冷笑打断道:“如若不然,又当怎样?”
李璟深深叹息,望向他的六皇妹,再旧一次,十分响亮地说道:“你非要留在你自己的家,实在不舍离中原,除了留下你自己的一具尸体之外,别无选择!当然,除非是你温女侠,当真扪心自问,不久之后,不光是先皇所留下来的这片秀丽的山河。整个中原,一切景物,再次承受着疮痍满目,赤地千里;你所守护的神州万民,更是一次的因你活着,愈当忍受着万般煎熬,届时中土苦民,啼饥号寒,卖儿鬻女,民生凋敝;整个天下,道殣相望,百孔千疮,中原为最。这等惨状,此等凄景,你温女侠敢说一句,问心无愧吗?”
温女侠此际一听,再接一次,冷冷发笑;还是那样,淡定自如,何须慌张?
李枝秀猛然听言,对着身边亲皇兄,极是不满地嚷道:“皇兄,你?你这是在逼着还姬,以死来向天下人谢罪吗?”
李璟亦是这样,难再镇定,连忙回道:“非朕容不下咱们的这位南唐六公主,而是当今中原,各国局势,四处动乱,谁能容得下她一个活生生的人?”
温还姬突又这时,左右侧过花容来,看了看罢,两边会聚此厚土,还是那样,恨恨咬牙,万万千千看向她自个的黎民百姓;接着便是,举她羞花闭月容,仰向苍穹,悲切一笑;凄凉笑声刚一落,接续望向前方的南唐君主,是那样的重重点头,痛痛快快,高声应道:“好,好!圣上,你听着,这个世上,真正能取我温还姬性命的,岂是任何一个歪魔邪道的绝顶武功?焉是任何一名权倾天下的枭雄?这个世间,可以真正要我温还姬一条性命的一件致命的武器,莫过于我内心的这颗极为重视,无比执着,宁死都不肯背叛的道德之心!”
李枝秀再续一次,对着前边好皇妹,叫喊道:“还姬,皇姐屡次派人,书信一封,前往你黄山,你总是不肯给你的皇姐我回信。你就当真这般宁死也不肯离开这南唐国吗?就仅仅因为,你的黄山派,就在咱们的南唐国吗?”
温还姬面绽笑容,也是那样,深切看向她皇姐,不急不忙而应道:“兴国公主殿下的好意,民女早已心领了,何必多言?无须多劝!”
李枝秀立马又是,朱唇皓齿,苦苦向她乞求道:“还姬,皇姐求你了,求求你,离开南唐,远离中原,奔往异国它乡处。自此以后,隐姓埋名,过完此生,方得善终。这样对你来说,就如此难上加难吗?”
温还姬刚烈秉性,岂易听从?强硬语气,立即回道:“要我离开一个令我今生今世,至是恋恋不舍的家,对我而言,于我来讲,岂非不是一件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一件事?兴国公主殿下,你曾几何时,听闻过一个人,当她或是他,宁死不离心爱家,非要选择的话,还会是一具活着的身躯吗?”
李枝秀听她此话,受此惊吓,岂同小可?嚷声叫道:“还姬,你住口!皇姐我不许你这么说!”
李璟这时,陡然耳听这番话,龙颜未再是严峻,满是忧愁叫喊道:“还姬,你这又是何苦呢?朕最是盼望你能答应的,就是带着你在这世上,还活着的亲故,离开你的黄山派,远出中原外的异国它乡之地。这样,你才能此生此世,不会落得一个无可善终的地步啊。”
温还姬冷傲一笑,放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已不再是我兄长了吗?那么本姑娘的死活,与你何干?”
李璟赶紧摇头,朗声叫道:“还姬,血浓于水啊。既是今生今世,你注定和我们南唐李氏皇家,这般有亲,这等有故。那么亲情一事,岂能当真是说没便没?当然,朕乃是一国之君,相比南唐,父皇所托付给我的江山社稷,当非要在你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朕万般无奈,除了保朕的一国子民,得以安生之外,犹且还有何选择?”
李枝秀玉惨花愁,急急喊道:“是啊还姬,不管怎样,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啊。”
温还姬左右两耳,此时此刻,听清皇兄和皇妹之言,不禁却是,嫣然而笑,稍稍点头;再回一次,宏亮地说道:“圣上、公主,有你们俩这句话,还姬今日纵死后,犹有何憾只字怨?但你们要深深地明白,对于一个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回的人而言,那是何等的痛苦?又是何其的耻辱?”
李璟此际圣心,无比悲痛,依旧一次,向她招手叫嚷道:“还姬,你这又是何苦呢?”
温还姬微微笑罢,继续有言,十足洪亮地回道:“你不是说,我温还姬今生今世,偏偏要选择走上一条凛然正气,向当世的万恶好行杀戮之道的一条路吗?既是如此,当付出的代价,我温还姬又岂能为此眨一下眼皮?焉会对此,稍皱眉头?”
李枝秀听她这话,深深叹息,只得接续,对她喊道:“还姬,求求你了,快走吧;带着你的徒弟,带上你现如今还活着的好兄弟和好姐妹,速速离开南唐,远奔中原以外的任何异国之地。”
温还姬再是那般,摇头几下,悲藏心中,不露芳颜;仍旧那样,嘹亮地说道:“然而就算我温还姬愿意,当这中原大地,所有想杀我的人,尽数想取我性命的有权有势之辈,又岂会因我的远离中原之外,而就此会放过我?再说了,我的决断,就是宁埋自己故国土,岂愿安葬它国处?”
温还姬所言于此,再度往下,脆亮地讲道:“我留在自己的故国大地,必会给整个中原,带来了一场更比从前的战乱不休,灾祸不断。那么纵然我远出异国它乡处,莫不成就定不会为别国的百姓,招来了一场灭顶之灾吗?若是这样,那我温还姬,岂能不是,万万不能走?”
温还姬正值此时,只见当下,左右又看,那群又一群的汉族百姓,扬声愤慨而言道:“想我温还姬,一身正气,生来则有。年幼之际,不过童龀,便敢向天,立下誓言,长大之后,不当女侠,枉为女子。事到如今,将近花信之年的我,承蒙上天恩赐,总算让我温还姬如愿以偿,拥有这身,当世无敌的好武艺,自创一手,盖世无双的好剑法。让我身逢如今这乱世,面对着万恶当道的浑浊世间,我执此长剑,为了公道,维护正义,斩妖除魔无数次,杀尽武林众恶邪,诛尽朝中众狗官,屠得各方草寇绝,戮尽蛮夷侵略军。可是到头而来,我温还姬又得到了什么?除了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无敌的好剑法之外,我的男人,没了;我的恩师,没了;我的亲人,也没了;所有曾经和我温还姬情同手足,亲如家人的至友们,亦已没了。我所守护的中原百姓,他们竟然有如此之多,对我是那样的孤恩负德,无情无义;被我所救过的万千黎民,居然全都对我是那样的以怨报德,恩将仇报!”
温还姬又值此刻,仰首望下苍空罢,再旧视向前方处,她的皇兄与皇姐;又是那样,好不甘心地愤懑道:“我爱我中原的一片大好的万里河山,但是我誓死都要保护的所有汉族同胞,谁愿爱我?我拼死拼活,执剑卫我好江山,奈何神州大地,何处能容纳着一个属于我温还姬的一个家?既是如此,既然这样,那么我温还姬,无愧于心活现在,披荆斩棘存今时,最后一次,为守我中原山河,不可饱受着更大的摧残,为护所有负我的中原同胞,不可日后,越死越多。今日我温还姬不死,难道要让这整个中原大国,与我陪葬不成?非我中原不爱我温还姬,实是我神州万民,太多太多不知他们到底因何而活?不明白他们自己究竟为何是汉族人?故此今日一过,我便要让我中原故国,每寸山河,皆能记住我温还姬;我要让全天下间,所有负过我的汉族同胞,所有不识我温还姬的这颗凛然侠骨之正心,永远欠着对我温还姬的这颗至大侠者之心的无比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