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好个中原千古迄今来,绝顶神勇奇女侠,执剑四尺,祁门之地,一片辽阔疆场上,不仰天威有一丝,不仗帮手有半个,杀得晋辽、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孟蜀七国联军的五十七万,是那样的四方百里,尸路形成;戮得足足好几十万的雄兵,是东南西北各方向,堆积往上,积叠成这边高有八九丈,那边更高十余丈的万万千千具的敌军所组成的尸首之山。
切切实实,无一敌兵,不是命丧她剑下;实实在在,无一亡魂,无不乃她剑威诛。五十七万的各邦联盟的声势浩大之军,当真被她盖世侠女温还姬,所执长剑四尺余,戮得满满五十四万;唬得两万外敌军,胆寒发竖,丢盔卸甲,四下慌恐好万状,速速逃散何用说?
端的不愧是,如论武艺之勇猛,古今中土多名将,无一可比此玉女,正是姓温叫还姬。
此一场自南唐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浩劫,终因盖世奇女侠,孤挡精兵数十万,杀光足足五十四万,吓跑残余两万兵的这场从古至今,闻所未闻的一女一剑,力戮好几十万的各邦联军的极大战役一事,飞快震惊于神州内外。
其他各州,南唐大军,终因之前,及时所从民间招来的士卒,合计足有数十万。奈何大多,虽有斗志,训练无素,最终付出了破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惨痛代价;再加之温女侠只身一剑,于祁门的一片宽阔的沙场之地,杀得各邦合盟的精锐军,实实确确的五十四万,尽数实然,成她花语剑下俱亡魂。方才使得这场江南混战,南唐抗击四面进犯的各邦外敌军,勉强能够获惨胜。唯独一个温还姬,竟是孤身美人剑侠之力,赢得漂漂亮亮,胜得光明正大。至多不过,稍稍付出一点皮肉外伤的小小代价而已;而区区这所谓的小小代价,于堂堂绝代侠女而言,对她千古奇女温还姬来说,焉能算得一个事?
此等诸国,攻打一国之战乱,当真完全,仅为区区一个江湖勇猛女侠温还姬而来;却也最终,因她一个黄山派的盖世侠女温还姬,短短不过几昼夜,彻底全面而结束。
南唐军民,死伤无数,社稷虽保,江河犹在;无奈江南,国力元气,何等大伤。各州各城,黎民尸横各满街,将士阵亡超大半。草屋遭毁百万所,寺庙受损于各地,被焚古迹过千处,国库必将久空虚。经此浩劫清洗罢,尽管南唐国虽在,过半乃是温还姬,祁门之中一沙场,孤身剑女,狠杀各邦联军几十万的赫赫战功。但却至此,更令幸存活下来的江南百姓,对她还姬,非但不曾有感激,反而心生极怨恨。毕竟南唐这战祸,全都因她而引起。而黄山一派,近千同门,无论是还姬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悉数在各场大小战役中,为护民众,力助守卫军,共抗各国的外敌进犯之际,无一幸免,以身殉道,血洒而过,命命顷尽。
晋辽、南楚、南汉、南平、孟蜀、吴越、大闽,各国朝野,甚因盖世女侠温还姬,身在祁门,独自玉女,执剑四尺,猛杀四方合围军,杀得他们各邦重兵,是四方十里百里路,成千累万具尸身,砌叠那片宽广的疆场中。自是无比好震惊,极是万分甚胆寒。
身在幽州的北辽君王耶律德光,惊闻此等八百里告急一事后,再回一次,天颜尽失,龙颜惶恐。身在晋国东京城内的皇宫少帝石重贵,两耳惊骇听此事,越是让他帝颜面,惊吓过度,差点一时昏死去。其余各邦之国主,相续左右两耳闻,如此天大的惊变之事,无不君颜好慌恐。
而江南之邦,眼下虽祸乱刚过,江山得保;然而诺大的残局,自然而然,国主李璟,与众大臣,只得自此连日来,忘食废寝,竭尽全力,一点一点地来收拾。
这场南唐甚噩梦,此场江南大厄运,眨眼一过月余去;现至如今,秋季快尽十月底。
次日儒武殿堂外,刚降小雨一会罢,雨晴不定又苍空。温还姬温女侠,尊座小小梯坎台上的雕椅间,一手握着佩剑之上的剑柄,拄在身旁之地面,另只素手,顺其自然而摆放。
此时此际,还姬两徒、温女侠的二位结拜姐妹、她的四名结拜义兄,以及她的三个座下小徒孙,通通行进儒武堂。
温还姬微微一笑既而过,一脸忧愁,尽写芳颜;对着各位的来到,随口说道:“悟贤、匡胤、今音,还有冉大哥、丽宛姐、李大哥、卫大哥和郭大哥,另外我的三位好徒孙,你们都到齐了,很好。”
崔悟贤赶紧点头有两下,迎前数步,仰向师颜,急急问道:“师父,悟贤看你神色好像有点伤感啊,发生什么事了?”
赵匡胤也是那样,向前几步,仰看恩师,着急问道:“对啊师父,香孩儿也看到了,师父的脸色,真的透着一点伤心欲绝的感觉啊。师父,如今究竟又发生何事了?快和我们说。”
徐今音更是那般,走前三步,仰视义姐,性急问道:“是啊还姬姐姐,一直以来,多大的麻烦来找你,都不曾见你的脸色带有半点的恐惧,更别说是一丝的伤感了。你连独自面对几十万大军,都能够最后只付出一些皮肉外伤的代价而杀尽四面排山倒海,八方川流不息的敌寇,最终尚且能活了下来;并且还是以你一人之力,大获全胜地活了下来。似还姬姐姐你这样,千百年来,实是无比罕见的一位如此强横的盖世女侠,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世上,竟然还会有什么样的劫数前来找你之时,令你的一张冷艳芳容,露出一点伤心的神色?”
冉烈亦是这样,迎前几步,仰看义妹,急忙问道:“还姬妹子,此次又发生何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小红至是这般,紧张万分,仰向她的祖师婆婆,叫喊道:“祖师婆婆,我们的师兄师姐们都在一个月前,于那场极为可怕的战乱之中,为保百姓,为护南唐,通通都惨死在敌军的屠刀之下。还有师伯祖和师叔祖们,无一不因那一回的极大战火之中,尽数为了这南唐的百姓而阵亡。虽然祖师婆婆你,一己之力,一把长剑,杀得他们各国来犯我们这家园的敌军五十多万,是尸山血海,堆积如山。可是我们黄山派现如今,就只剩我们这些人了。祖师婆婆,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你倒是快跟小红我说啊。”
身作还姬的小女徒孙,毕竟小小芳龄时,自是不似其他人,能有淡定之神情;忍不住两行泪水,渐渐流露。
温还姬凤眼一双,十分冷峻地令道:“小红,祖师婆婆命令你,不许哭,听到了没有!”
温还姬不急不慌,对着另外两位小徒孙,令道:“小雷、小天,你二人,还不快快带着你们俩的这位师妹,速速离出儒武堂外,好好哄她开心,听到了没有?”
崔悟贤忙忙替师,命令他们三人道:“小雷、小天,为师令你们俩,速速谨遵祖师婆婆的话,快快带着小红,出去继续随便玩。这到底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们三人,没必要在此参与,快去。”
小雷、小天,忙忙领命,左右拉着小红师妹,速速转身,离去儒武殿外,私下好好去照做。
徐今音接续两眼,仰看义姐,追问道:“还姬姐姐,此时此刻,总可以对我们说了吗?此次到底又突然之间,发生何事了?”
温还姬深深叹息,又是一次,不急不慌,对众回道:“昨日深更,我整整一夜,不曾入得清梦。”
崔悟贤闻听此事,还是那样,赶忙问道:“师父,这是为何啊?”
温还姬依旧一脸,十分淡定地说道:“因为昨夜三更,当你们个个睡着时,突然那百晓生司空先生,又是一次,贸然前来我闺房外,背着你们偷偷地来拜访我。”
崔悟贤忽听此事,更是那样,急速问道:“什么?师父,那司空先生,又忽然在昨晚之际的深更半夜,私下前来会见于你?这一次,又是所谓何事?”
冉烈听到这事,也是对此,急切地问道:“还姬妹子,你冉大哥我更想知道。上一次,他深更之时,专程从大老远之路,跑来黄山,私下前来会你,是因为北辽的狼主耶律德光,为了取你性命而报他的深仇大恨,不惜以他日后打下天下后,愿以分享半壁江山的利诱,派着多位使者前往各国,说服了各邦的昏庸君主。于是各国君王,当真是一个更比一个的智昏利令,当真甘受耶律德光的诱惑,最后各自,派遣大军,进犯南唐。再后来的事,自是不需多说。那么如今这百晓生,再次来找还姬妹子,又是所谓何事?”
温还姬猛地这会,虽是芳颜好镇定,竟是一语,陡然回道:“这一次,只恐我温还姬,是在劫难逃了。”
崔悟贤闻师此话,哪愿深信?大吵大闹道:“什么?师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赵匡胤闻师这话,岂能听进?大声叫道:“师父,香孩儿不许你这样胡说八道!”
徐今音满是摇头,对此吵道:“还姬姐姐,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虽我与你的姐妹之情,结拜之交,不算很长。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岂会这样,面带伤感,说此胡话?”
冉烈突听此语,冷冷一笑,叫嚷道:“还姬妹子,快快告诉冉大哥,到底又要发生何事?”
花丽宛哪愿置信?急遽问道:“还姬妹子,你快快告诉我们啊。想当初,我们兄妹五人,与你结拜,成为挚友。自从那日开始,我们的五颗心下,早就对天发誓,今生今世,誓要与还姬妹子你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卫龙华赶快对此,满是不解地问道:“还姬妹子,是不是那耶律德光,刚受惨败又一次,心有不甘极恼怒,于是此次打算,倾尽他大辽的举国之力,再回御驾亲征,亲来攻打南唐,誓要取你性命?你说卫大哥猜得对不对?”
郭怀义听这兄弟,向着还姬,过问此事;不禁是冷声一笑,对他连忙讲道:“卫兄,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们的还姬妹子,依她这等天不怕,地不惧的性子,会这样为此而心事重重,面露着一丝一毫的伤感神色吗?”
李无奇点头几下,对此言道:“郭兄所言极是啊。倘若咱们的还姬妹妹,却会因为此事而如此发愁的话,那么她便不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盖世女侠了。”
冉烈对着大伙,朗声说道:“所以我们今时今日,眼见我们的还姬妹妹,陡然露出这等神色,仿佛再无往日的那股冷傲的英姿凛凛,凤威不怒的飒爽坐姿。才是我们岂敢不为此而担忧啊。”
崔悟贤心神难安,面仰师尊,大口叫道:“师父,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何事啊?求你了,快快跟我们说啊。”
温女侠轻微叹息,泰然处之,红唇白齿,将昨夜五更,百晓生司空绪卓,再又一回,陡然私下来会她,此番究竟是何事?一五一十,一字不虚,半字不假,继续静坐在椅上,对众缓缓而告之。
原来乃是,这回百晓生,夜下二度,悄悄来会盖世侠女温还姬,向她专程前来所告急之事。居然却是,不出十日,一群平民,少则数万,多则十万,除了北辽以外,来自大晋、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后蜀等国,甚至是这江南之邦,亦会有不少黎民,不管男女,不论老幼,个个身穿孝服,头戴麻布,各个手捧他们亲人的灵牌之位,将聚集于太平县内和本城之外的宽场土地上,誓要前来向她温还姬温女侠,讨要他们各家亲人,惨死在她剑下的丈夫、兄弟、亲郎们的血债。
其因乃是,北辽狼主耶律德光,因此番欲置温还姬于死地的计策,非但全盘落空,反而令他北辽军,又是损失十几万,并且亦有十万兵,这回再度,悉数实然,成她还姬,剑威之下的十万亡灵。更是使他契丹暴君,为此极为恼怒,何用多说?直到几天几夜,食不安寝,苦苦冥思,终于竟又,想出一条更妙的歹毒计谋。
那便是耶律德光,居然想出了一条,何不以天下万民,前去对付她堂堂盖世女侠温还姬,岂非更胜以天下诸国,各倾军力,前往南唐,讨伐还姬,此计是否愈为妙?此乃正是,耶律德光深刻地意识到,普天之下,任何一国的兵强马壮,任何一人的武功绝世,欲撼神州泰山易,若动还姬一侠女,实确难如登九天。
但倘若以她温还姬,心心恋恋所要守护的中原万民,以他们各自的丑陋嘴脸,用他们通通私心甚重的人性难堪,前去对付她如今这位,天下千古到至今,最是奇闻难奈的绝代女侠温还姬。或许最终,反而竟比到最后,继续倾尽辽朝力,出兵百万去征伐,更是好上千百倍。
端的乃是,北辽现任国君耶律德光,清晰地发觉到这位令他有生以来,至是不敢不惧色的中原奇女之侠温还姬,身上最为之优势,亦是她至大不过之缺陷,也即是温女侠最明显不过的缺点。正是她自生以来,誓死所守的中土万民,让她宁死千回,亦要不惜一切去保护的汉族百姓。而耶律德光,一颗心底,一双明眼,深入地看透了中原汉族,从古以来,盛世太平,便丑恶人性尽遮掩;一旦战乱四起时,汉人的窘态嘴脸,永远那样,表露得淋漓尽致,毫不隐藏。何止万万千千的汉族庶民们,太多太多,私心极重,为求小利,视亲情为廉价;为图小财,视恩德为粪土;为贪富贵,更是六亲不认;为求权贵,弑父之事,无论何处,家常便饭;父狠杀子,走到哪儿,时常耳闻。
于是耶律德光,想出此等恶狠的计谋后,于北京城中的皇宫朝堂内,与他脚下,诸位文武辽臣们,商讨一阵。众位文武高官的辽臣们,纷纷听言,无一不是,为此面仰圣颜处,尽数实然而附议。
随后次日,耶律德光密旨一道,速令宫内的情报曹司,以鸿雁传书的方式,飞往中土的大晋、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孟蜀等国的各座皇宫内院所看管情报的养鸽宫人;直到他们,各个收此万里飞鸽传书而来的特大情报,速速暗中,上传禀报给他们的国主罢。各邦君主,纷纷为此而点头,决意此次,以北辽国主此计策,盼望此番,能置还姬于死地,以报他们,各个君威尽失之恨,损兵折将的血海深仇。
毕竟因此次四面攻伐南唐之邦,祁门一片千里的沙场之上,各国联盟的几十万大军,独战盖世奇女之侠温还姬的那一战,仅仅一天一夜后,竟令他们各国之间,一时元气好大伤;就此也让各邦之间,和她温还姬,结下如此私仇恨。但得能让温还姬,早日必死,趁早芳魂而永绝,各邦国主,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定当而为。而这些君主之中,唯独一国之君,为此左右,苦苦犹豫难决断。终究还是,朝堂之上,因诸位大臣,齐齐上奏,力谏于他,于公于私,务必对此,圣心必决。如若不然,再度获罪于辽是小事,一旦惹怒到其他诸国的国君,届时若有一日,再回与北辽翻脸之际,只恐辽邦,必定联合其他诸侯的势力,全力攻晋,此事定大。
终至最后,晋少帝石重贵,只得对此,唉声叹息。一张龙颜,既不冷笑,也未不满;一颗圣心,默认准奏 。毕竟是他石重贵,心下甚知,今生今世,与她还姬,休再存有这等非分之想也。
晋国、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孟蜀,但凡是此番,出征在外,惨死于温还姬剑下的那五十多万大军中的各邦平民家属们,无论老少或男女,还是不足年少的孩童,个个披麻皆戴孝,通通手捧他们各家之中,不是亲爹、便是官人或亲儿的灵位,足有从数万到十万多户,从他们各国各州的故里之地,不管迢迢千里路,无论万水千山行,各自坐着驴车,或略发碎银坐马车,直奔南唐歙州去。届时来自于各国之间,向她还姬,索要“公道”,寻要“血债”的一群又一群的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纷纷会聚于太平县外的宽场厚土中。成千成万地汇聚在那,等候温女侠下黄山,面见他们的众双怨恨之眼,面对他们的各张怒恨之颜。
此等谋略,竟是耶律德光,于各纸书信中,费力地以白纸黑字,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便是让他们各位国主,各下圣旨一道,于他们各国之间,众州各县满城中,到处的泥墙上,纷纷贴满着告示。张张告示,一清二楚,井井有条地写着:凡是他们各家中,谁家丈夫、谁家兄弟、谁家亲子,为国出征于南唐,死于“南唐妖女温还姬”长剑之下的家属们,且均可以向官府领取补偿纹银,每家每户五十两。如若谁家谁户,领到几十两赏银罢,须得捧上他们各个家中,惨死于温还姬剑下的亲人们的灵牌之位,身披孝服,顶戴麻布,无论相隔南唐路遥有多远,须得不惜,长途跋涉,无畏艰难,不惧还姬,去往那儿,走到歙州,进得一处太平县,寻她盖世侠女温还姬,誓死向她,为他们各个家中,于祁门的一片疆场上,命丧于她长剑之下的亲人们,向她堂堂温还姬,讨要“血债”,索要“公理”。
如若谁家谁户中,但得有一人胆敢为,只要一个愿远往,不管大人或小孩,全可立马,向当地官府,领取银两有五十。倘若谁去之后,当他们各自归来之时,各邦朝廷俱有旨,每家每户,但凡去时,无论是否有命归,还是不幸回不来,可随时向各地官府中,领赏纹银五百两。
此些银两,对环堵萧然,家徒壁立的贫苦民众们而言,何等乃是梦中求?加之他们,甚多甚多,穷苦日子过久矣,心中对此早害怕。自然而然,为了区区这些略薄钱财,打着要替他们各家亲人,讨要他们各家所谓的“公正”,定要为他们各自家中的男人、兄弟和孩子们报仇雪恨的愰子。当真竟见有许多,只畏官府而欺凌,不惧还姬真凤威,千真万确敢前往,南唐之邦去寻她。
但却仍旧,过半的群群家属们,虽说心中实想往,胆怯之心不敢为。毕竟是他们这一众又一众的各邦之中的家属们,实在听闻温还姬,剑威之狠太可怕。连数十万大军,尚且被她,区区独自玉女之力,杀得整片战场上,横尸遍野于四方,十里百里,尸山尸路均有之。尽管他们,心下穷得也惧怕,更是无比会惊惧,万一惹恼温还姬,他们通通各条命,岂非愈是,命贱如蚁?因此宁弃那笔五十两白银的领赏,宁舍之后的那五百两官银的重赏,也情愿只得憋着满腔之怨,空恨还姬于一世。
而幕后所为之人北辽帝王耶律德光,在派人所送往各国皇宫中,交予各邦国主亲眼所看的飞鸽传书的信件中,也明明确确所述道,这笔钱财,过半则由大辽的国库中而出,而他们诸位国主,只须从中,略出一小笔即可。
也正因如此,实切这般,故而各国之中,但凡这群又一群的家属们,只要有胆敢往者,诸家众户,所坐的马车,蹲坐的驴车,上得飘河划过的小船,连日沿途所过的遥远之路的各类小钱,均愿全由各方的官府所出。
而除此之外,似此等以汉治汉,以众民之怨,报于一腔侠肝义胆的汉族侠女的歹意至极的无耻计策,除了北辽君主耶律德光所思所想之外,另有一人,亦是替他辽邦之主,出此所谓的“良策”。而此人正是素羽环素姑娘;极因素羽环与耶律德光,虽说一个汉族江湖女,另个大辽太宗帝;但同是深深地看透了温还姬温女侠,至大的弱点,正是莫过于,她的凛凛正心,宁汉族万民皆负她,她誓不负她今生今世,执剑所守护的中土万民。不仅如此,大晋、南楚、南汉、南平、吴越、孟蜀等各国君王,亦是个个,心下深明温还姬,虽她武艺,登峰在上,虽她剑法,天底之下,实确无敌;但她一颗善念心,最是愿为天下民,不惜自个芳草绝。
只因她新师商宋英,虽是现今,命丧温女侠的花语剑下;然则她一向较为擅长诡计,对耶律德光意欲征服中原,必当誓除温还姬一事,亦是多多少少有用处。故而那一次的虞城县外的守卫战,素羽环战败负伤,趁着四面无比混乱的厮杀局面,使出一流轻功,飞身逃脱。后来当她另寻一间隐藏山野之地,渐渐运功,疗好自个内伤罢;万里遥遥,归寻辽邦之主耶律德光。而北辽君主,方才待她,继续留在身旁,私底之下,为他如何除掉温还姬一事而出谋划策。
例如上回,北辽派出各路使臣,出访于诸国之间,说服各国君主,与辽结盟,四面攻伐南唐一事;她素羽环素姑娘,亦是于暗中私下,对他耶律德光也是出此计谋,挖空心思费不少。
着实乃是,此等恶毒之奸计,若是对付,其他千千万万人,甚是何等难管用。偏偏用在还姬之身,自是这等歹毒计,方才对她实管用。谁让盖世奇女侠,真真切切,爱着故国同胞民,实胜自个宝贵命?接下而来,自当乃是,当下之事。
崔悟贤一阵听闻,受此惊吓,岂同小可?向师嚷道:“什么?居然有这回事?我的天啦,原来师父你今日,高座在此,毫无以往的威风凛凛,猛然露出的些许悲伤神情,居然?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冉烈挥袖一哼,继而一次,大声问道:“原来这便是昨夜深更,百晓生司空绪卓,再度私下来会你之际,对你说的便是这件事?”
徐今音冷冷一笑,对此极是,愤懑地讲道:“难怪、难怪啊。怪不得还姬姐姐,今日此刻,难有平日里的冷艳十足,未再可见你平时里的威而不怒。”
温还姬再又一次,唉声叹息,俯看弟子与义妹,朗声说道:“悟贤、今音妹妹,我温还姬也是一个女人。既是女子,岂能不会终有一天,露出柔弱的一面?”
崔悟贤仰望恩师,急速问道:“那么师父,此事你决定如何处理?”
温还姬仍旧那样,玉容镇静,浑无慌张地回道:“为师自会和那成千上万,必会在不出几日后,前来要寻为师讨要血债的黎民百姓,好好作个了断就是!”
崔悟贤听师此言,哪能心安?再是那般,赶紧追问道:“师父,你?你如何和他们,来一个了断?”
温还姬听此追问,却是这般,轻轻笑毕,反而问道:“你说为师,怎样和这群让我一直守护的黎民百姓,来一个公平的了断?莫不成,为师会让自己的四尺长剑出鞘,将他们像杀外敌一样,尽数斩杀不成?”
崔悟贤心急如焚,仰师吵道:“那么师父,此等令你极为头痛的大事,你?你究竟要如何去做,才可以给他们这万千百姓们,一个公平的交代?”
冉烈这时听言,对此视向崔公子,一脸冷冰冰地说道:“哼!这还用问吗?悟贤啊,你师父的秉性,你岂能不知?焉能不晓?你师父的剑,只为杀尽天下恶贼而来,只求死前,杀够世间万魔而去。但是,还姬妹子,怎会愿意,她的剑下,滥杀一个无辜的百姓而来?怎能会做,枉杀一个不该杀之人而去?”
崔悟贤听他此话,惊恐不已,再次举首看师颜,嚷声问道:“师父,难不成?难不成你要?”
温还姬依旧那等,十分从容,又是一次反问道:“事已至此,进展现今,你觉得为师,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崔悟贤摇首不断,愈是当场,吵闹道:“这怎么可以?师父,你听着,你万万不可,千万别做如此愚不可及之事啊。”
温还姬依然如此,面不改色,向他悟贤好徒儿,再续问道:“那你说为师该怎么办?莫不成,你要让为师我,手执此剑,杀光他们这一群又一群的手无寸铁之力的黎民百姓吗?”
崔悟贤左右再旧,摇头几下,纵声回道:“那当然不必,只要师父你不做此蠢事,他们又能奈你何?”
温还姬又乃一回,静坐在上,慢条斯理地问道:“那如果是为师,偏偏情愿这么做呢?他们又如何奈何不了为师了?”
崔悟贤闻师此话,越是让他,当即仰视,大吵大闹道:“师父,为什么呀?凭什么啊?”
温还姬这会倒是,轻轻训她徒儿道:“凭的是为师,欠他们每一个亲人的血债,是他们每一个人家中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崔悟贤岂认此理?冲着他的好师尊,据理力争地叫道:“哼!明明是他们的丈夫、儿子或是亲爹,不投仁义之军,偏做权贵麾下之兵。而既是身为士卒,不护百姓,胡乱杀人,恣意放火,被师所杀,能怨何人?”
冉烈横眉怒目,甚替义妹好不值,嘴中对着这群民,喝斥道:“简直岂有此理!战场之上,本就你死我活。既然是技不如人,被人所杀,怎可怨人?他们这群又一群的平民,他们若是爱他们的丈夫、爱他们的孩子、爱他们的亲爹,那又何苦当初,不死死苦劝他们的亲人,莫投乱世军队中?而既是当了兵,被谁所杀,焉能不是身为士卒人的宿命?”
花丽宛恼怒不已,甚为妹子抱不平;嘴唇红润,对着这众黎民们,骂骂咧咧道:“可耻!实在是可耻之极!辽军入侵中原时,残忍地杀害了我们多少汉族同胞?却为何不见他们,敢于手捧他们各自亲人的牌位,披麻戴孝,视死如归,团结一致地向荼毒他们家园的万千辽军,向他们走去讨回血债?”
徐今音冷声又笑,对着那群平民们,也是狠狠地责斥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这群百姓,深知辽军的屠刀,一定不会对他们有着丝毫的手软。而还姬姐姐的剑,是无论他们怎样曾经对还姬姐姐伤害颇深,忘恩负义,还姬姐姐的剑是绝对会待他们剑下留情。”
卫龙华耳听各言,极为义妹,咬牙跺脚地说道:“哼!天生懦弱,活该来到这世上,就只配做这等欺善怕恶的卑劣之人!”
冉烈冷冷发笑,接着对此,向着左右,恨恨说道:“哼!咱们中原人,自古以来,不就是永远有着太多太多需要被保护的黎民百姓,对外怕恶,对内欺善吗?毕竟这就是咱们的中原,这便是我们的汉族同胞!”
温还姬仍然是那,无比芳颜,镇定自若,对众说道:“所以这次我温还姬所要面对的敌人,乃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敌手。这个敌手,正是我温还姬自小到大,对天起誓,长大之后,不当女侠,枉为女子所要保护的全天下间的中原百姓。”
冉烈愤感不平,仰向还姬,极度不满地言道:“还姬妹子,这绕来绕去,你为了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杀尽天下万妖邪,诛尽中原外强盗。到头而来,你的最大敌人,竟正是你自己万死不辞都要去守护的千千万万的汉族同胞啊!”
李无奇听到这儿,甚替义妹,满颜露出苦笑来;既是点头,又是摇首地说道:“唉,想这普天之下,最大不过的讽刺,还有什么能够大过这等之事啊?”
温还姬轻微举首,望向外边,那片阴云满照的天地,居然竟是,喃喃说道:“所以说,我温还姬的命数,就快要到头了。”
崔悟贤闻听此言,越是岂会,冷静丝毫?举头仰向好恩师,嚷嚷道:“师父,悟贤不许你如此胡说!当今天下,多少有权有势的枭雄奈你不得;当今世上,多少武功不可一世的江湖魔头都成了师父你的花语剑下之亡魂。就凭他们一群又一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百姓,难道还能伤害师父的性命不成?”
温还姬突地此刻,淡然笑罢,俯视徒儿,向他问道:“悟贤,你的武功,若要杀一帮毫不懂武艺的普通人,是否易如反掌?”
崔悟贤此时焉有,这般乐趣猜哑谜?替师极其好忧愁,十分心烦地反问道:“师父啊,你何故问悟贤如此奇怪的问题?”
温还姬杏眼一对,十分严峻地逼问道:“为师令你好好回答!”
崔悟贤音声响亮,一句答道:“那当然无须这般多此一问啊。”
温还姬往下又是,问徒来道:“那倘若是这群毫不懂武功的人,非要杀你,而你却又甘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让他们来杀你的话,你说这帮人,能不能置你于死地?”
崔悟贤这回听后,受此惊慌,岂能是小?心慌意乱,又和恩师大吵道:“师父,你不会如此疯了吧?你?你难道当真愿意让这群黎民百姓,来杀你不成吗?”
温还姬朱口皓齿,照旧这样,执她道义,对徒回道:“为师杀了他们不计其数的丈夫、杀了他们数不胜数的兄弟、杀了他们成千上万的儿子,也杀了他们千千万万的父亲。为师焉能不是欠下他们亲人的累累血债?”
崔悟贤声如洪钟,愈是对这,慌忙之极地争执道:“可谁让他们各自家中的亲人,偏偏要参军,与外来强盗沆瀣一气,攻打南唐,进犯江南,残暴生灵,滥杀无辜?”
徐今音越听越是,为了义姐,气愤填膺;侧过芳容,对他说道:“崔大哥,你还不明白吗?自古以来,理永远是这世上所有爱憎分明的人来讲的,何曾轮到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万众之人来讲?当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只怕这个道理,也不会有着丝毫的改变。”
崔悟贤耳听此理,也是那样,侧过脸面,向她问道:“所以呢?难道师父到时下山,去面对这群群又一群群,从各国各方而来的平民仇家,就任由师父站在他们的团团包围的中间,任凭他们,四面冲来,对着师父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而师父便对着这群人,毫不还手,随意让他们想杀便杀,是与不是?”
徐今音速速摇头,宏亮地吵道:“我们当然绝对不会任由着还姬姐姐,做此蠢事!”
赵匡胤同是因此,按捺不住,仰头亲切看恩师,大喊大叫道:“师父,香孩儿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去做!”
冉烈仍再一次,抬头仰看好妹子,扬声说道:“还姬妹子,你听着,当这天下百姓,再有劫难之时,你意欲再度下山,拯救苍生之际,尽可以对我们发号施令。我们无不对还姬妹子你,是样样听从,种种谨遵。但是像如今这样的事,你休想为了要化解这万千百姓对你的无比怨恨,而用你自己的一条重如泰山的性命去做此蠢事!还姬妹子,你听到了没有?”
崔悟贤依然一回,举首再望师颜来,情绪激动地说道:“师父,请你也记住你的好徒弟我对你说的话,咱们整个中原的百姓,非但师父你不欠他们的,反而是我们所有的中土庶民们欠师父你的!因为天下间所有的汉人,通通都欠师父一个万分的敬仰!中土的万里河山,它欠师父你的一个家!师父,你不但不欠咱们的神州大国,反倒是我们的汉地九州,它真的欠师父你的一个天大的恩情啊!”
温还姬这下两耳,闻徒此话,不禁一声,清脆笑声一会毕,凤眼含情看悟贤,郑重地说道:“是吗?那就让天下间所有的汉人,通通都欠下属于为师的敬仰吧;也让我们的中原万里江山,一直都欠下为师的一个家吧;亦让我们的泱泱大国,永久地欠下为师的这个天大的恩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