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中土国仇恨,为雪神州万民耻,盖世女侠温还姬,冲着朝堂梯阶之上,依旧坐在龙位上的敌国之主耶律德光,是纵身一跃,狠狠一剑,朝他杀去。岂料那位辽邦小皇子耶律元争,区区黄口年岁身,为保父皇龙命在,竟然胆敢视死如归,毫不顾惜自个的小命一条,一个劲地扑过去,就此替他这父皇,挡她还姬这一剑,硬生生地被刺破他的小腹内中的那颗心脏后;临死之际,强撑痛苦,面仰着温女侠,苦苦乞求,饶了他的父皇命。
还姬侧过芳颜,于心不忍他幼孩,受她一剑之痛楚,轻轻拔出剑身后。不足舞勺小皇子,躺倒在父皇耶律德光的怀抱中,自此永远合小眼,永久睡着,无法再醒。
耶律德光蹲坐在地,搂抱他的幼皇儿,龙颜之间,两行眼泪仍未露,悲不自胜,痛彻他心。
温还姬一剑抵他额头中,厉色道:“耶律德光,他为你挡剑,惨死在本姑娘的剑下,亲手杀他之人是我温还姬,但是间接害死他的人,却是你这亲生父亲。谁让你的野心勃勃,害苦我中原万民?谁让你的残暴无道,荼毒我神州大地?”
耶律德光一边紧紧搂住永远睡着在他怀里的小皇儿,一边昂首,龙颜怒气,尽形于色,万般不服地叫嚷道:“温还姬,朕征服你中原,不逢你之时,一向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可一旦逢你之时,朕的天威,当真就是一个从天上狠狠摔在地上的一位重伤之人啊。好,好个温还姬,好你个盖世女侠啊。”
温还姬冷冷一笑,呵斥道:“耶律德光,此乃是你多行不义,咎由自取!”
耶律德光两眼嗔性,切齿仰她,恨恨地说道:“温还姬,你杀朕亲儿好几个,如今,朕的这位最疼爱的小皇子,也就这样惨死在你的剑下。过会再当朕命丧你剑下之后,你以为你们全天下的汉族人,就此可享太平盛世,风调雨顺了吗?温还姬,朕可以死,但是朕的大辽,岂会因朕的死,而就此亡国?只要我大辽不灭,契丹永存,你们中原的大好河山,就算我大辽真的永远也别想得到,那么你们千千万万,所有的九州汉人,休想免去永无宁日的降临!”
温还姬听此狠话,义愤填膺,甚有万分,喝骂道:“呸!死到临头,还敢在我温还姬的剑威面前,这般恐喝?那本姑娘此刻,在杀你这辽狗暴君之前,最后送你一句话。那便是,你大辽不灭,契丹永存,对我神州河山,永远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只要我温还姬的剑,执在我的纤纤玉手之中,杀你这辽狗皇帝之后,你们的下位辽狗皇帝,我温还姬的剑,则再亲手诛杀一个!”
耶律德光在下,闻她还姬,如此霸气之言,这等气壮山河之语。端的是君威尽失,天颜全没,引颈受戮,待死之身,此时此刻,满是不甘,万般何奈?
温还姬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厉声喝道:“耶律德光,看剑受死!”
正待还姬,秀目一双,毕露杀气,举剑将要,斩下他当今这位乱世中,权势滔天的一代枭雄的项上头颅的转瞬之间,猛然这时,忽地此刻,一条人影,轻功极速,飞身赶来这座帝王上坐的踏道上,斗胆至极,伸手一抓,硬生生地以肉掌一只,紧紧地抓住还姬将要向着辽邦暴君,挥剑斩来的那剑身。抓得他的手心手背,满是鲜血急流,几十百滴的鲜红之血,立马流露着地。
也所幸所来之人,武功不弱,更加上温女侠,受此突如其来这一人,与她是友非敌的薄面上,刻意尽收力道,才免他那只胆敢硬抓她无比锋芒剑身上的那只手,未曾被废。而来者其人,便是当年,于一片两军交战过后的尸山血海的战场中,从她亡母手中,抱过尚且还是刚生来世上的她。最后抱着躺睡在襁褓中的她,沿过安州内亭县,走过安良村,替她交托给一对夫妇所收养后,再又亲口替她取其芳名叫还姬的百晓生司空绪卓。正因眼下,突然莫名其妙地现身前来,救这大辽君主的此人,正是当今江湖上,以百晓生而著称的司空先生,亦是一位,她温还姬刚生来此世不久后,与她有恩不浅的司空绪卓,方让还姬,性急待他剑下留情。如若不然,换作别人,岂止只是手负这些皮外之伤?
司空绪卓一手执扇,另只差点被废的右手,让他立即强忍这疼痛。对着这位,芳名乃他昔年所亲口赠赐的晚辈奇女,亦是那样,面带敬惧,出口替这敌国暴君求情道: “温女侠住手,不能杀!”
温还姬冷厉一哼,指责道:“百晓生司空绪卓,居然是你?你竟然胆大至此,于我的剑威之下,冒死救一个罪该万死的元凶巨恶?”
司空绪卓接着又是,替此敌国之主,面视还姬,忙忙说情道:“温女侠,求求你剑下留情,耶律德光万万不能杀啊。”
温还姬无比冷峻,即刻责他问道:“若非本姑娘的剑,早已是收发自如,司空绪卓,你以为,就凭你能挡得住我温还姬这一剑吗?”
司空绪卓听她此话,急忙笑脸而相迎,赶紧回道:“当今武功真正的天下第一的大魔头血雨邪神商宋英都成了你温女侠的花语剑下亡魂,我区区一个百晓生,怎配来挡你温女侠这一剑?故而,多谢你温女侠适才,对我十分的手下留情。”
正值此时,但看此刻,朝堂殿外,又是一伙,宫中禁军,风风火火,慌里慌张,一起闯进宫殿内,无不眼见朝堂内,诸位满朝文高官,通通惨死,倒满在他们的四周眼下;自然而然,个个触目好惊心,尽数仰向,梯阶之上,龙命有危,随时受戮的君主,共声喊道:“陛下,我等护驾赶来至此,甚是迟矣,万望陛下,暂息龙颜之怒。我等誓死,为保陛下,敢战盖世女侠温还姬,敢拼如此强大之奇女。”
温还姬芳颜冷笑,随即一过;对视司空,面带轻视,好不质疑地责问道:“司空绪卓,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契丹人,做了他们辽贼的走狗了?”
司空绪卓性急不已,速速面带着敬畏的神色,对她还姬,急速地解释道:“温女侠息怒,鄙人和你一样,也是汉人,自是中原人,岂会屈身于外贼?”
温还姬听此辩解,峻厉地问道:“可你的突然出现,不惜冒着万险的举动,敢在本姑娘的剑下,要救一个令我们中原人人都恨不得要千刀万剐的外来强盗之首!若不是我温还姬,刚刚刻意对你剑下留情的话,你司空先生的命,此刻安能无恙?”
司空绪卓这时赶忙,望向那帮,此时此际,闯进朝堂殿里来,拼死护驾的辽兵们,放声说道:“你们这帮辽兵,休要轻举妄动。我们的这位中原盖世女侠,她的剑法,何等凌厉,正是你们这帮外来强敌的克星。若想你们的陛下活命,就最好通通站着不要妄动。否则的话,不但你们当今的大辽陛下的命不保,你们的性命,更是无一能活。”
那伙宫中守卫军,纷纷两耳俱听清,果真无一士兵卒,胆敢迎前有一步,斗胆此刻而妄动。
温还姬冷冷一哼,厉声问道:“少废话!司空先生,我温还姬念在我自己的名字,乃是你昔日亲口所起,我温还姬当年刚出生的命运,乃是你安排、你所救的份上,故而愿给你这薄面。快说,你凭什么要以性命阻拦我温还姬今日必杀他耶律德光?”
司空绪卓好生向她,作揖一毕,谨慎地言道:“温女侠,且听鄙人好好解释。非鄙人有意拼命都要阻碍你温女侠今日非杀他不可,而是鄙人深知,你温女侠的剑,杀他一个耶律德光容易;但任你武功再高,本领再强,你一己之力,能灭他整个契丹之国吗?能绝他大辽所有苗裔吗?”
温还姬听此说辞,冷傲一笑,再又一次,立即问道:“司空先生,你这话何意?”
司空绪卓慌忙为此,反倒问道:“你今日这一剑,一旦取他性命,那么不久之后呢?我中原大地,所等待的,又是何等命运?必将等来的,又是何其残酷的浩劫?”
温还姬听他此问,怒目瞪着,此时此刻,已是一言不发,只顾紧抱着他的小皇儿的尸体的辽邦暴君,愤懑地说道:“杀他耶律德光后,不就是继任下任辽国皇位的君主,打着要为他这位当今狼主复仇的旗号,再度穷兵黩武,进犯我中原吗?大不了本姑娘,再次孤身一人,身陷在他们的万马千军面前,痛痛快快地杀他们个够,此乃甚合我意,实合我欢!怎么着?”
司空绪卓急忙摇头,再度为此,响亮地讲道:“温女侠,虽你看透这世间的人心险恶,看遍了咱们中原人冷漠自私的人性。但是尽管如此,你仍旧存有天真的一面啊。”
温还姬横眉冷眼,傲视着他,训斥道:“司空先生,念在我当年刚出生的那一刻,你对我温还姬有过大恩大德的份上,本姑娘才愿有此耐心,听你自圆其说。面对如此进犯我家园的强盗狗贼,眼看着刚刚,就在我那一剑要杀了他的那一刹那间,因你的忽然出现,冒死为他来挡本姑娘这一剑,单凭这一点,你就不配让本姑娘对你有礼相待!司空先生,到底为什么?还不快说?”
司空绪卓这会更是,面对还姬,如此凛然的凤威花容,虽敢平视,不敢昂首;自此而始,欲对她所说的万语千言,字字句句,安敢有虚?紧急地应道:“温女侠,鄙人之所以斗胆在你温女侠面前,非要拼命相救他的原由,为的岂是要保他耶律德光的一条性命?为的正是我们中原,千千万万的汉族同胞,万不可于不久后,更是水深火热,生灵涂炭啊。”
温还姬忽听此理,一脸诧道:“此话何解?此理为何?”
司空绪卓即速地答道:“因为你温女侠当然可以不惧整个北辽,但是我们所有的中原人呢?温女侠,鄙人的意思,就是说你温女侠无畏契丹人的报复,但是你所守护的所有汉族百姓,他们怕不怕?鄙人告诉你,他们非但害怕,并且惧怕得三更不可入清梦。”
温还姬闻听此话,怒气冲冲地嚷道:“哼!那又如何?”
司空绪卓继而一次,快言快语地说道:“你温女侠无惧的一个对外入侵的民族,但是你誓死捍卫的中原同胞,实在是太多太多,害怕得很。正因如此,故而如今,你万不可杀他。”
温还姬满是不解,愤愤不平地叫道:“本姑娘就是不明白,一个被我温还姬,杀得他们无不心怀阴影的北辽,我神州万民,凭什么惧怕?”
司空绪卓唉声叹息,洪亮地回道:“凭的是我中原大地,虽然地大物博,黎民万万,但是一个四分五裂的中原,温还姬却只有你一个。而其他所有的汉人,早已血性尽失,骨头极软之辈,数不胜数,一盘散沙,何用多说?”
温还姬听此回答,满是不服,四字问道:“那又怎样?”
司空绪卓声如洪钟,郑重地讲道:“凭的又是,他们契丹人,虽对他们是异族的百姓,是天性凶残,毫无仁道。但是他们大辽,举国上下,上至君臣,下至庶民,无不团结,浑然齐心。这便是我们中原汉族,因何人数,虽是远超他们,却总是被他们打得常常落荒而逃,时常被他们杀得血流成河的原因的关健所在。毕竟自古以来,一个私心甚重,众人异心的民族,如何斗得过一个全国上下,万众一心,群策群力的民族?这也是为何咱们中原人,除了似你温女侠这等顶天立地的奇女子外,但凡没了灵魂,丧尽道德之辈,听闻辽人,踏入中土,各州各地,除了难民千千万,还是逃命的人成千累万。”
温还姬两耳听清,此等一针见血之言,这等言辞凿凿之理;不禁冷冷又笑,往下便是,看着司空,随口问道:“司空先生,你要跟本姑娘所讲的道理,就仅仅这些?”
司空绪卓左右摇首,再又接续,为此言道:“温女侠,你一人一剑,可以继续与天下辽贼血战到底。但是咱们中原人呢?各方诸侯,闻辽丧胆,谁敢造次?万千黎民,更是听闻辽贼,望风而逃。除了你温女侠之外,其余最多些许跟你温女侠一样,有着无畏强权的侠肝义胆,有着护卫苍生大义的奉我牺牲之壮举的英雄豪杰。但是,相比咱们全天下的冷漠自私,无情无义,以怨报德,行尸走肉的万万千千的汉族同胞,似你温女侠以及你身边的那些披肝沥胆,侠义心肠之人,那又是何其的少得可怜?何等的难以挽救咱们神州百姓的病痛?”
温还姬闻听于此,又乃一次,呵呵冷笑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用你司空先生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我温还姬,今日饶他耶律德光的一条狗命吗?”
司空绪卓听此质问,立即又是,音声如钟地反驳道:“然而为了取一条狗命,最终所换来的,却是我们自己故国的万民,愈比从前,到处落得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局面。你所深爱的中原河山,万众之处,更比以往,哀鸿遍野,百般涂炭的惨状。温女侠,你这到底是在护守着神州大地,还是要凭你的一己血性的无比冲动之下,害惨你心心念念都要守住的汉地九州?”
温还姬耳闻这话,岂易认可?满腔怒火,喝斥道:“哼!有如此严重吗?”
司空绪卓还是那样,急速地诠释道:“怕的却是,到时降临于中土的浩劫,比你我所想象的更为严重,亦是难说。须知他们契丹族,自他们的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开创辽朝以来,在他所统领的契丹人,端的是厉兵秣马,治国有方,方使他们的国运,逐渐昌盛。再加之他们契丹人,天性励精图志,埋头苦干,为求超越天底之下所有和他们的异国中人,对外精诚团结,患难与共,对内相互提携,恩威并施。反观我们中原人,四分五裂数十年,战乱不断江河泣,迄今分久难以合。一个是成千上万,自幼便有着极为坚毅的民族自尊之心的北方大辽,另一个竟是,枉有不止万千人,实在太多,只图小利,罔顾大义,到处散沙,不识家国的神州之邦。因此,一个只有似你温女侠一人有着深刻的家国大义的豪女之侠的中原之邦,自然难以奈何一个君臣同道,军民并肩,敢于向外,对战到底的契丹民族。”
温还姬听他此刻,对着辽汉两差距,如此认真分折罢;依旧一脸满不服,直眉瞪眼地叫嚷道:“那又怎样?大不了对他们契丹人,我温还姬不停不休,杀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为止!”
司空绪卓再又一回,摇头几下急遽道:“温女侠,他们大辽,即使是一群孩童,若要他们去参军,来我们中原杀人放火,尚且并无一幼童,面露半点惊恐色。反观我们中原的大地上,民众何止千万多,竟是枉为一个泱泱大国,难见一百真汉子,敢为故土好山河,与寇硬战抛头颅,为国大义捐身躯。只见我们当今中原的万千男儿,除了为求功名利禄,只求各自活下去以外,哪管什么家国天下?哪顾什么苍生大义?温女侠,你独自一女的血气方刚,凭什么救得了我们中原?谈何保得了一个早已是豆剖瓜分,分崩离析的神州之国?”
温还姬这下听罢,却也渐渐,冷静下来;收起剑势,竖插她的右臂后。继续杏眼视司空,连忙应道:“司空先生,你尽管往下,接着说下去。”
司空绪卓这才胆敢,轻微笑毕点点头,稍稍缓解急性子,接续往下,朗声说道:“当今天下,混乱局势,外忧之患,四方胡虏,唯有他们契丹人的兵强马壮,对我们中原汉族威胁至大。而反观我们中原内部,是豪强遍地,枭雄四起;他们为夺权位,为争城池,不顾万民死活之灾,不管百姓民不聊生之痛。而晋国当今的圣上,虽不似他叔父皇石敬瑭生前那样惧怕辽贼,屈服他耶律德光;也尽管他石重贵敢于抗辽,可终归是国力不昌,军民之心,难以稳定,自是弱国之力,怎可抗衡?再看看南楚国、南平国、吴越国、闽国,孟蜀国,它们哪国君主,有意结盟,共抗外敌,誓保故国好山河?他们求的便是,自己的地盘今日有多少?明日还会剩多少?哪管外来强盗祸乱中原?因为这些国主,目光短浅,只顾他们各自的眼下利欲;实无一位圣君,有着此等胸怀天下苍生的宏图大志。还有你的生父当年在江南一带所开创的南唐国,自南唐先帝驾崩后,当今的南唐国主,也即是你的同父异母胞兄。他的圣意,也只求一心一意,确保你父亲生前所打下来的那片江山,万不可有一寸丢失在其他诸国之手。同样也未曾想过,要与其他诸国君主歃血为盟,共抗北辽,驱逐外贼,还我神州一个国泰民安。”
温还姬听他此理,无可辨驳;只得芳容,满是怒火中烧,极是抱感不平地嚷道:“他们这些所谓的一国君主,难道真的丝毫不明白,不管他们所穿的龙袍,多么的光鲜亮丽,无论他们所坐的龙椅,何等的金光闪耀,不过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一国之君?他们的身体里,所流血脉,无不是汉人。他们的头顶之上,真正的国、真正的家,永远是中原大地?还有我这同父异母的南唐皇兄,他的心里,也会不明白吗?”
司空绪卓仰首一下,深深叹气,反而问道:“他们明白又如何?他们的心里,纵然个个当真不知,又能怎样?”
温还姬听此反问,怒气满腹,甚有十分;还是一回,抑郁不平地吵嚷道:“一旦辽贼,举全国之兵,倾举国之力,悍然入侵我神州。他们的皇帝之位,他们的各方地盘,他们的荣华富贵,他们的生杀权力,还会再是属于他们的吗?”
司空绪卓见她还姬,如此为国,愤恨不平,这等为民,忿忿气馁;只得越是,唉叹地回道:“但是他们,为保他们各自的地盘、为求他们的皇位能坐稳,为了他们的安富尊荣,更为了他们手中的那点对自己人的生杀大权能够确保,他们定当甘愿,纷纷向他们大辽献“忠心”,争先恐后地充当着一个又一个的石敬瑭。因为,他们宁可跪着吃肉,亦不愿轰轰烈烈地站着而亡。他们对权力的欲望,对声色犬马的喜好,远胜任何道德,远高一切气节。”
温还姬听到这儿,立刻又是,有话问道:“难道?就连我温还姬的这位南唐国的皇帝哥哥,亦会如此不成?”
司空绪卓听此急问,倒也是摇首三下,正经地回道:“当今的南唐国主,也即是你温女侠的胞兄。他虽无他父皇,也就是你父亲生前那样的顶天立地,无畏强权的气魄;但至少亦有些气节。当他们大辽的铁骑,进犯南唐时,你这兄长皇帝,断不会做石敬瑭,定会倾举国之力,誓死抗辽。但是你这兄长皇帝,也只求他的江南之邦,不可万民遭罪;哪有似你温女侠一样,胸怀誓保天下苍生之志?因此,只要不曾危及到南唐的江山,令兄皇帝,定然会坐视其他诸国,怎样生灵涂炭,如何尸山血海,他都会袖手旁观,置若罔闻。”
温还姬这回听罢,怒容满面,再次狠狠地瞪着她眼前咫尺的非杀不可之人,大声问道:“所以这一次,我温还姬的剑,还是得非饶他耶律德光的一条狗命不成?”
司空绪卓亦是低头,看了他辽邦暴君一眼后;接着两眼,敬意满满,直视她的一张怒目切齿的玉颜,再续说道:“上一次,你眼看便可取他性命,他是用你温女侠身边十分在意的人前来威胁于你。因为当时,和温女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亲朋好友,都被他的大军所生擒。”
温还姬听到此处,愈是令她,恨恨咬牙地言道:“更为重要的,最是可恶的则是,他拿我中原所有汉人同胞们的性命,狗胆至极地来威胁着我!”
司空绪卓再旧一次,尽心向她劝阻道:“而此一回,鄙人便以我中原日后的安危,不可愈演愈烈,万不可远比现今,更是浩劫难解,战乱不断,乞求温女侠,再饶他一回吧。”
温还姬耳闻此求,突地此时,想起一事,向他司空,忙忙说道:“还有本姑娘当初大闹儿皇帝石敬瑭的皇宫时,亦是我剑下诛杀它膝下的几个皇子以后。随即眼看我温还姬的剑,也差点要取它狗命之际,又是一人,冒着性命之忧,跪拜在本姑娘的凤威眼前,以天下苍生之道,拿中原万民一事,求我温还姬剑下留情!”
司空绪卓重重点头,仍旧一次,慎重讲道:“故而有时,一个令你非杀不可的巨恶元凶,却是比谁都不该杀。因为这就是乱世之中,天下苍生,中原浩劫,其中的是非对错,岂可凭你一剑或他一剑便能摆平得了?”
温女侠再回听理,满腹不甘,虽她剑威,当世无敌;何奈巨贼,正在跟前,令她还姬,想杀居然必憋着。干瞪凤眼,下视敌国这暴君,除了只得恨咬牙,竟是只可为了何止万万千千的汉族人,日后危难,不可愈烈,强忍心中那杀念。
司空绪卓眼见还姬,这等心神实难静,依然只得,苦口婆心劝说道:“温女侠,你如果此时执意要杀他的话,行!莫道是我一个司空绪卓,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也休想阻挡你温女侠的剑,非要这般一意孤行。但是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你的这一剑下去,杀他的是一个当今大辽皇帝耶律德光。最后不久,所换来的非但不是我中原的安宁,更不是燕云十六州,重归我中土版图中的时候。反而是我神州大地上,众生疾苦,更胜百倍,万民遭戮,越死越多;水深火热,涂炭极点。届时,昔日的五胡乱华,再现人间我中原,那等惨状的浩劫,岂非是你温女侠今日此刻的冲动之举所害?焉能不是拜温女侠今朝非要杀他耶律德光不可而所赐?因为,一旦今日,他耶律德光当真就此,命绝于你温女侠的剑下后,到时北方辽国,不分官民,不管老幼,端的是人人嗔怒,为替他们的陛下报此深仇,雪此大恨,他们全国上下,军民纷纷,同仇敌忾,不灭我汉族,通通怀着一颗誓不为人的心态!”
温还姬闻听到此,越是令她,再难平静;怒气冲霄,凤威嗔目,极为恼火道:“那又怎样?叫他们契丹人,通通放马过来就是!来多少,我温还姬的剑,管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将是卒,是官还是民。胆敢公然犯我家园,闯我中原故土,残害我汉族同胞,我温还姬手执之剑,除了必定让他们血债血还以外,还是让他们悉数的以牙还牙!”
司空绪卓这时也是,冷笑而对,愈是这般,语粗理不糙地讲道:“你温女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你有此血性,又有此天大的本领,极为盖世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好剑法。但是,你所守护中原的黎民万千呢?他们芸芸之中,能有几人有你温女侠的这等血性?有几个有你温女侠的本领?有几人像你温女侠一样身怀盖世武功和一手天下无敌的剑法?而你温女侠,任凭你怎样巾帼独尊,侠女无二;你一己之力,可敌他们辽邦雄兵百万,但能保我们神州千千万万的百姓,绝不会死伤无数吗?能护得了我们的大好河山,不再遭受着他们的万千铁蹄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践踏吗?到时候,是你温女侠所杀的敌军成千累万,还是辽军残害我们中原庶民们更是成千上万?再到那时,你温女侠眼看着咱们的神州大地,本就当今,诸侯争霸,兵荒马乱,连年征战,万民受难;却因你温女侠今日非要杀了他耶律德光后,害苦了我们的汉地九州,越来越是到处的生灵,凄厉遭难;整个人间,百般炼狱,唯我中土,最是胜比阿鼻地狱。那样的话,我们的大好山河,还会美不胜收吗?我们的锦绣山水,安能再配是人间最为优美的家园吗?”
“故此敢问温女侠,到了那时,你自幼到大,长大以后,誓为女侠,所要保护的天下百姓,汉族同胞。可是到时候,他们何止千千万万颗的心,对你温女侠到底是怨恨无比?还是感激涕零?他们各个的惨遭双亲被屠、妻儿被杀、夫女受戮,家破人亡,焉能不是被你所害?怎会不是因你而起?那个时候,你温女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中原的守护女侠,还是我们神州千百年以后,背负着骂名一世之女?”
温女侠陡然此刻,猛地这下,闻他所说,听他这理;满头立感,晴天霹雳;回想起她曾经和本年,在她奋勇执剑抗辽时,多次所救之难民,非但未曾感激她,反而对她,却是那样的众目抱怨。个个冲她,指她责怨的种种画面,立时闪现在她此时的脑海中。
温还姬这会,禁不住苦苦一笑,摇了摇头,再继一次,怒目而视于此际,依然蹲坐在地的辽国巨敌,直到目下,一直抱着被她一剑所误杀的小皇子,紧紧搂在他怀中,安安稳稳地永远睡着。接着凤眼,再对司空,愤感不平地说道:“罢了、罢了!谁让我温还姬的剑,如今要拼死守护的中原,虽它是一个泱泱大国,但是我誓死要保护的黎民百姓,许许多多没血性,太多太多甚自私;数不胜数的汉族同胞,只有小家没有大家,只有私欲而毫无大义呢。”
司空绪卓微微点头,接着说理道:“温女侠,若非我们中原,人人自危,太多私欲,甚多勾心斗角,极多尔虞我诈,实在是一盘散沙的话,他耶律德光,胆敢再犯我神州,必然早死十百次,又何劳你温女侠的剑?奈何咱们中原,他耶律德光只惧你温女侠,无畏千千万万的汉族人。正因如此,实因这样,耶律德光,再如何罪该万死,再怎样恶满贯盈,今日他不能被杀。再说了,这座皇宫的里里外外,不也是属于我们中原之地的一草一木吗?那便更不该死在咱们中原的故土上。至少现在,他耶律德光绝不能杀;毕竟驱逐辽贼,夺回我中原的燕云十六州,不急今朝于此刻。”
又在此际,但看目下,那帮闯进宫殿,誓死要对他们的君主护驾的辽兵,竟然已是,齐齐两膝而跪地,跪仰台阶之上的温还姬,共同之音,十分宏亮地跪求道:“求温女侠在上,饶了我家陛下,温女侠要杀,尽管取我等大辽士卒的性命。”
耶律德光忽然这时,顿然这会,是轻轻放下他小皇儿的尸首罢;缓缓起身,立直腰杆,昂起龙颜,一脸无畏无惧地冲她叫道:“温还姬,当今天下,你也有你想杀而不敢杀之的人吗?哈哈,你偏要对朕诛之,尽管来吧。反正到时,有你们中原各处的百姓来为朕和朕的这位小皇儿陪葬,朕虽死犹荣;有神州大好河山的生灵遭罪来为朕的这位小皇儿偿还;朕的元争,死得也不冤了。哈哈哈哈........"
温女侠怒不可遏,哪用多说?挥的一剑,劈他头顶所戴的毡冠帝王之帽断为两截落在地,即刻再是一剑挥,斩得他身穿的此件战袍,碎碎片片纷落飞,随即再又出两剑,此番再度一次,削断他头部两面的髡发。着实是再乃一回,疼痛得他北辽君主,哇哇大叫,两手紧捂着头部两处的剑伤之痕,摔倒在地,一时又是,狼哭鬼嚎,嗷叫不休。
温还姬凤威在上,冷酷无比,两回略惩他巨恶;接着再又,收起剑势,摆插她的素腰间;下视敌国此君主,凛若秋霜好十足,疾言厉色又骂道:“辽狗暴君耶律德光,上回的你,本该死于我温还姬的剑下,但念在我中原大地,万不可再添更多的涂炭的份上,本姑娘的剑,只好饶你狗命。今日这次,本姑娘的剑,诛杀血雨邪神商宋英之后,你也本该狗命休保,在劫难逃。奈何用你的一条狗命,要来换我神州大地,自此以后,不知何日方能重见天日的惨痛代价,甚是万万不值,实是太不应当。故而此刻,我温还姬只有再似上回一样,以我四尺长剑,灭你天颜,挫你威仪,劈你头戴的这顶君王毡冠,斩你身上,所穿的战袍之衣,略示小小惩戒。还是那句话,属于我们汉人的土地,哪怕真的只是一寸,甚至仅仅只是一粒尘埃,终归是会回到我们故土上的版图之中!”
耶律德光强忍巨痛,咬牙切齿,躺倒在地,恨看还姬,羞愤十足地叫道:“温还姬,莫要以为,你只要活着,朕的大军,自此以后,不敢踏入你中原!”
温还姬见他这回,又是这副,令她甚感鄙夷的嘴脸后;当即依旧,冷艳万分,再又骂道:“呸!恶魔嘴脸,死不悔改,当杀之极,何须多言。耶律德光,本姑娘依然是四个字,放马过来!”
司空绪卓急急忙忙,敬惧之极,对着还姬,以礼鞠躬道:“温女侠深明大义,鄙人好生佩服。”
温还姬最后秋波,视着先生,轻微点头,有话嘱咐道:“司空先生,等会趁本姑娘走出这座宫殿外,并未行远时,你也最后马上离开此地。”
司空绪卓仰头一笑,急切地说道:“温女侠,鄙人这一生,至为荣幸之事,便是你温女侠的芳名,乃是鄙人所取。鄙人这一世,所做过最对的一件事,正是当年抱着刚生来这乱世中的你,走过安州,沿经内亭县,路行安良村,逢上一对心地善良的夫妇,将尚在繦緥中的你,交托在那对夫妇所收养。”
温还姬这回听罢,勉强一脸,待他是嫣然笑道:“也谢谢司空先生你,当年帮我爹和我,安葬了我的好娘亲。”
温还姬这刻回身,向着朝堂之下的前方处,再显芳颜极傲岸,凛然难犯喝令道:“尔等辽狗士兵们,还不速速给本姑娘两面滚开,让出一条道!”
立时只见,那伙辽军,满心颤抖,甚是紧张,纷纷闪开,以见此刻,为她堂堂盖世好女侠,夹道跪送,齐齐惧服道:“温女侠凤威无上,我辽将士,无不敬服。多谢温女侠,剑下饶我大辽陛下性命,望温女侠一路慢走。”
绝代侠女温还姬,桃羞杏让高冷脸,执剑竖插后柳腰,挺直凛凛巾帼的玉女之身,飒爽英姿好无愧,玉步徐徐走下台,向前此间朝堂内,所有惨死在她剑下的多具尸体上而踏过;沿过左右,纷纷视她敬畏万般,两边跪拜相送的辽兵们,是一会未过,芳踪踏出宫殿外,各颗惧她之心灵,直到稍许良久罢,方令得这帮辽军们,渐渐敢起身形来。才到这时,慌张万分,顾及他们的“好陛下”。
而于眼下这一刻,非但还姬已远去,百晓生司空绪卓,也是再也不见身在此。唯独留下当今乱世中,最该必杀之人,却又万万不可现今杀的他,始终注定,狗命犹存,气息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