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威震中原武林四十余载的剑霸之尊吴有独,拼尽毕生之功力,用尽终生至绝招,硬拼血雨邪神商宋英一战;斗得一处荒郊野外,其境方圆数百米,端的是地裂山摇,宛如江河倒流,甚见风云变色。彻惊高空众鸟儿,速速飞逃岂话下?唬得此间有野兽,焉敢逗留此一步?
剑霸吴有独,浑身解数全用毕,终归难奈邪神力。受他魔诀四象之中的最狠之招雷光冲杀,击得剑霸之胸口,无比巨痛;挫得吴有独,狂喷血吐,倒飞将近有十丈,不由自主单膝跪,苦撑另一只膝盖,万万不可跪强敌,方保剑霸吴有独,气数将尽的最后一丝自尊心。
商宋英完胜吴有独,一张威颜,虽说仰天放声笑;一颗心下,并不为此而得意。且留他剑霸最后一口苟延残喘之气息,转身扬长而离去,久久留他吴有独,负此元气之大伤,受此五内重创痛,单膝跪那,良久不动,闭目不甘,万般何奈?
且说次日,阴云又是满满天,鲜少白云抬头望。毛毛细雨上苍停,天公似要降骤雨。
负此极大内伤的吴有独,则由他座下十几名弟子辈,慌恐万分,无比急匆;两位门徒,左右搀扶着剑霸,来到虞城县外的城门下。数位剑霸门下的徒儿辈,急性之至,仰首叫喊城楼上的守卫兵,声称来者乃是他们家师,即名震天下武林多年来的剑霸吴有独,有事欲见温还姬温女侠。
守城将士们,连忙几个,冲跑去见守卫正将,速速将此事通报给王张二位副将后,正巧温还姬也在场,便赶紧请王、张二位将领,下令速开两扇大城门。快快让剑霸吴有独,和带他而来的弟子们,一律进城。
王将军与张副将,见她还姬,作此担保,二将点头,方才下令,守住城墙之上的士卒们,急速打开城门后,即刻放着该进城的十几人,忙忙进内瞬间过,便又火速紧闭城门两扇。
而后温还姬,领着两位徒儿,带着义结姐妹和四位义兄,赶来迎接现如今,负此重创的剑霸吴有独;早已见他老人家,昏死过去大半天,六觉无醒一切事,不知世道千般变。便独自带他,私下寻选城楼之上的寝室一间,紧关两门,特地吩咐,任何一人,不可擅自闯入;而她温女侠,则要待他此位老前辈,运功久久来治疗。崔悟贤、赵匡胤、徐今音、冉烈、花丽宛等人,无不点头,替她还姬,好生守候在那间房门外,以免突生意外,会害得温还姬在给吴有独久久运功疗伤时,真气走失,走火入魔,也是难免。
且说温还姬,待在那间寝房中,盘膝坐在吴有独身后,一对玉掌,久久为他,运输真气,总算令他,满脸红润,回光返照。所幸是她温女侠,如今内体,足足汇聚着三百多年功力,方有此能,救他剑霸于一时;若是换作其他人,莫道冉烈等流辈,即使是还姬恩师百里木、少林前任方丈空悲大师再世时,亦是难有此内力,能将堂堂剑霸所惨遭的如此内伤,渐渐令他一时间,可以完好如初也。
一片不算宽广之树林,此地枯树四边见,新栽株株青树木,亦是足有不少瞧。青草之地,野花常有,红红绿绿艳花长,唯有春风和煦时,夏雨滋润久过罢,方可轻易随处寻。
眼下只见,盖世女侠温还姬,尾随伤势一时完好的剑霸吴有独,是徐徐走来此地间。正是之前,吴有独受她这等救治之恩,声称自个时日无多,私下有事,要和还姬,单独外出而闲聊。故而温女侠,遂他所愿,带他剑霸老人家,身行来此树林间。
温还姬视向剑霸,此时此刻,背对自个之身形;已始向他,开口问道:“剑霸前辈,你叫晚辈带你来这,究竟还有何话要说?”
吴有独依旧这般,背手一双,放摆后腰;这时转身,面向还姬,不急不忙,说道:“你应当要问的则是,老夫有何遗言,要对你这小辈女侠说。”
温还姬听罢此话,淡然回道:“剑霸前辈,你有何遗言要说的话,尽管对晚辈说吧。”
吴有独轻微一笑,反倒问道:“你倒是对老夫快要死之际,毫不动容啊?”
温还姬冷若冰霜,甚有十分,应道:“虽然剑霸前辈,曾帮过晚辈。但是奈何,晚辈与剑霸前辈你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有独闻听此话,又是有言,向她还姬发问道:“你是不是甚是后悔,在那一场战役中,你没有亲手用你的剑,杀了老夫?”
温还姬听此过问,冷冷笑毕,责斥道:“确实乃是我有生以来,所饶过的第一位对天下道义来说,实在是该死的人。毕竟少林、丐帮、静斋派、青城派、燕山派、崆峒派、昆仑派、四川唐门等各大掌门,尽数惨遭你剑霸前辈所杀;而他们,谁不是相助晋军,誓死抗辽的名门各派之首?早知如此,晚辈甚是悔不当初,那日晚辈一剑挫败剑霸前辈后,没能一剑将剑霸前辈诛之,现虽悔之确晚矣。但是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饶任何一个,于情于理,确切该杀的人。”
吴有独听此指责,举头笑罢,继而有话,问她道:“哪怕是对你有过恩惠的人,亦是如此?”
温还姬冷厉地说道:“我的剑下,从不会饶过一个对我有过恩惠却又该杀之人有两次。”
吴有独微笑尽露,好不镇定地言道:“老夫大限将至,你这小辈女侠的剑,用不着了。”
温还姬轻声一哼,再又一次,冷漠地回道:“晚辈之所以给你运功疗效你体内极重的内伤,是因为念在你不再作恶的份上,而不再是你曾经帮过我两次的份上。”
吴有独抬头仰望,九重之天,深深叹息;接着又是,两目对视奇女侠,郑重地说道:“温女侠,至多不过几日后,你的劲敌商宋英,又当轮到你好生会会他了。”
温还姬芳颜冷笑,尽露于色,斗志昂扬地说道:“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就是!我温还姬自生以来,在这乱世,几曾惧过任何强敌?”
吴有独苦苦一笑,还是那样,心有不甘地说道:“老夫也是素来无惧于他,但是空有一颗无畏心,无可杀之眼前敌,又有何用?”
温还姬听他剑霸,言下之意,再旧问道:“你是觉得晚辈,如今的武功,还不足以击败血雨邪神,然后一剑将他诛之?”
吴有独反而问道:“温女侠,你眼下的处境,何来的这等自信?”
温还姬听此反问,依然一次,冷笑回道:“这是晚辈的事,就不劳前辈为晚辈担忧了。”
吴有独也是那样,呵呵冷笑道:“温女侠,老夫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虞城县,只为见你这小辈女侠的最后一面,随后又接受了你对老夫的一次运功疗伤,为的可绝非要听你的一句盲目自信。”
温还姬这会一听,一句问道:“那前辈究竟意欲有何话要讲?”
吴有独轻轻点头,注视还姬,那双凛然难犯的凤眼,郑重地说道:“温女侠,你所心神领悟的这两套剑法,惧她之剑和恨她之剑,对付他商宋英多年来所融会贯通而自创的魔诀四象,已然起不了作用了。你的剑法,再快、再强、再精、再妙,他商宋英端的是逐磨得透,了解得一清二楚啊。你曾几何时,听闻过一个绝世高手,会奈何不了一些令他自己甚是了如指掌的武功?”
温还姬听他所言,芳心一颗,顿时明白;但却仍旧,向他问道:“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你是说,晚辈还得再自创一种新的剑法,方能有机会,除掉这当今天下,真正的第一大魔头?”
吴有独一脸严谨,更是慎重地讲道:“除此之外,你即使将全天下间,所有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以及一切存在的剑法悉数练成,全数学会;不逢商宋英则已,一旦遇见他,你与他战至最终,你仍旧不是败下阵来,便是你的芳魂一缕,由他终结。”
温还姬抱捧佩剑,以礼谢道:“多谢前辈,忠言相告。”
吴有独再回一次,深深叹息道:“老夫的至强剑招,乃老夫所创,但是仍然实非血雨邪神商宋英的对手。三十年前,我剑霸不是,三十载后的今日,我吴有独依然不是。”
温还姬耳听到这,冷峻地说道:“天下自古以来,只有一时不败的剑法,岂有真正永远不会受挫折的武功?”
吴有独依旧一次,矜重十分,极度认真地言道:“但是天下武学,无论是剑法、刀法还是掌法,或是任何武学奇才所自创的一门武学,都敌不过一个道理。那就是唯快不破,唯死休逃。”
温还姬轻声笑罢,仰天一望,感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一个习武之人,真的深信自己,一生无敌,直到死后,也认定无人能超越的话。那么这个人,除了必是疯子之外,定然就是太不懂得,这个天下,为何会有万物生灵,相生相克的道理。”
吴有独继续一次,仰看苍空,万分正经地说道:“老夫一生的夙愿,就是只求,活着无敌,死后随意。然而不管如何,上苍不怜吴某此等痴求,天意不遂老夫这等心意。不然的话,为何会让老夫,当年遇上了商宋英?如今又认识了你温还姬温女侠?”
温还姬听他对此,如此执着,冷冷地问道:“前辈,天下第一,对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
吴有独再续两眼,与她对视,再乃一次,反问道:“守护中原,保境安民,乞求天下,重归太平,对你来说,真的这般比你的这条重如泰山的性命,还要重要千百倍吗?”
温还姬冷艳十分,峻厉地言道:“对晚辈来说,晚辈生性嫉恶,遇邪必诛,和魔对立,永生永世,不共戴天。当让我温还姬,能活千年之寿命,但要晚辈一直不停看到的则是,中原故国,万劫不复,各州百姓,世世代代,惨遭水深火热,生灵涂炭;要让天下苍生,永恒地活在痛不欲生的一片人间炼狱中,又要让我温还姬万万不可拯救众生,济世无奈的话,那么晚辈的剑,是天底之下最没用的剑;晚辈的武功,是这世上脆弱不堪称第二,便再无一人称第一。”
吴有独听她此理,放声笑后;先是摇首,随即点头,赞叹道:“所以当今世上,真正有这资格做这武功天下第一的,非你这小辈女侠不可啊。”
温还姬冷傲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然而晚辈,只稀罕自己的武功,能诛尽天下一切恶徒,杀尽乱世所有奸邪;不求胜过世间,尽数的绝世高手。天下第一?晚辈除了只求这天下没有我温还姬杀不了的歪魔邪道便是,至于别人,但凡绝非奸恶徒,武功远在我之上又何妨?”
吴有独仍再听闻,小辈女侠温还姬,道出如此至深理;愈是令他,叹气不已地问道:“温女侠,你这等觉悟,从何时开始?”
温还姬立马回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向天立誓,长大之后,不当女侠,枉为女子的那一天开始。”
吴有独这次闻言,仰头再是一声笑,既是叹服,又是惭愧地讲道:“那你这小辈女侠,无论是在你的敌人面前,还是在你的朋友眼中,甚至是在全天下间,你便足以称得上是武功天下第一、剑法称尊甚无双了。”
温还姬冷声又笑,淡淡地回道:“用不着前辈你来赞美。”
吴有独忽然这时,向她还姬,开口问道:“温女侠,能给老夫在最后的人生将尽中,以赎老夫多年来所犯过的错事吗?”
温还姬耳听此言,立即明白;凛若秋霜,冷淡说道:“前辈,你?晚辈不需要你的毕生功力。”
吴有独这下竟是,忙忙问道:“将死之人,要武何用?老夫的这身内力不送给你,你叫老夫所送何人?”
还姬见他剑霸尊,眼神作此坚决来,倒也未再,冷言谢绝;只须向他,轻轻点头既而过,立马只见吴有独,最后一次,抬头一笑。此笑乃他人生中,最终一回欣然笑。
正值此时,但看此刻,剑霸吴有独,盘腿坐在地面上,坐于还姬身后处。盖世侠女温还姬,端庄秀丽,五心朝天,盘膝打坐在地间,坐于他老人家眼前距离仅一步。顷刻但看他剑霸,两只掌心,急急运功,随即双掌,紧贴还姬柳背间。竭尽全力,将他吴有独毕生功力,源源不断,灌输送予她的浑体之内,顿时让她温女侠,闭紧杏眼,摒除一切之杂念,浑无半点三心来,绝无丝毫二意至。聚精会神,良久过罢,立感五脏好舒坦,甚觉六腑极暖和。端的乃是,剑霸一生,雄厚内力,丝毫不剩,半点不留,尽数实然,全部确然,送予眼下,使他深感钦佩的小辈女侠温还姬。
耗尽终生功力送,损光元气命必头。直到剑霸吴有独,收罢两掌,放回左右膝盖上,再也无法可撑住。猛地侧头,向地狂喷鲜血吐;面色苍白,油尽灯枯,体衰至此,哪用多说?
温还姬猛睁一双杏眼罢,回过楚腰,一把将他,搀扶接续坐地面,不停叫喊道:“剑霸前辈、剑霸前辈........”
吴有独命若悬丝,硬撑残存一息气,向她小辈女侠,微微露笑,慎重地说道:“温女侠,你如今此刻,得了老夫一生的功力,你与商宋英一战,胜算也稍许会大些。不过你依旧并无把握,定可以诛杀血雨邪神,破了他的魔诀四象。你还是要在最后的关头,再次悟出,属于你温女侠的天下第一剑法。然则,只恐上苍,不会留给你过多的时间了。所以切记,你和商宋英一战,是胜,你将是这天下间,唯一能一剑刺破他的腹内心脏之人;若是败,虽他敬你之极,可他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因此,你最后是否能战胜你的毕生强敌商宋英,用你手中长剑,将其斩杀,唯一能帮你的,除了你自己之外,再无他人。倘若要是有奇迹来助你除掉商宋英,那也并非是上苍在帮你,还是你自己,创造出属于你温还姬自己的一个奇迹发生。”
吴有独言到此处,接着往下,拼着奄奄一息的气力,向她说道:“其实.......其实,老夫还是自问,这一生一世,可能依旧是天下第一。因为......因为如果你和商宋英一战后,最后被杀之人是商宋英的话,那么老夫在临死之前对你的相助,不正是助了一个成为武功剑法,真正天下第一的人吗?这.....这又何尝,不是天下第一之人所做的事?焉能不是一个天下第一人的所为所举?哈哈.......”
吴有独终在这刻,万语千言已不必,只须几句遗言来;微弱两目,看着晚辈奇女容,拼尽最后一息气,讲道:“温女侠,老夫最后一事相求,莫要将老夫安葬入土,只求将老夫的遗体,好生火化便是。老夫的骨灰,则交由老夫的弟子带回老夫的故里。而老夫的弟子们,请温女侠转告他们,就说为师遗言,让他们各自散伙。从今往后,退隐江湖,不可再涉足这是非恩怨,永远不休不止的红尘之世。”
轻微细语遗嘱毕,永远闭上他双目,一头向着温女侠,就此垂下;身归黄泉长路行,远离今生之乱世,带着今世遗憾愿,自此去往另世间。
温还姬朝他剑霸,仍旧保持的端庄坐姿的遗体,是敬意叩首三下罢,既不悲叹有一丝,仅仅怜惜送他走。心下对着走往黄泉之路的吴有独,一声清脆地说道:“剑霸前辈,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