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
“腹部的刀伤很深”，京大夫先给苏绾绾敷上了止血的药粉，吩咐屋里候着的侍女，“你们去烧热水，煎药，煮粥。”
“是。”
宫芸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出去了。
姬策满面颓废的坐在台阶，脑子里都是苏绾绾满身伤痕的画面。
“医者技艺精湛，王爷不必担心。”
顾境珂道。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甚至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究竟是谁乘虚而入要害苏绾绾…
“不担心。”
姬策叹了一声，“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她这样。”
明明是个姑娘，却要吃这么多苦。
顾境珂点点头，他明白广陵王此刻的心境。
苏绾绾，她是定北王府的贵人，廷儿的贵人。若没有她，定北王府，廷儿，他，都不会如同现在这般还有转机。
这是她为他们争取来的。
“这一切都怪我。”
他道。
姬策看着他，“定北王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错。”
“是我太执着。”
顾境珂道，“这兵权，将印，或许我早就应该交出去了。为臣不想有负先帝的嘱托，过早抛弃朝堂，我也以为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一切源自定北王府，形势不同了，我不肯放手，到头来只是徒增杀戮，代价只会更大。”
“王爷心怀大义。”
姬策道，“这天下太平，从来都是先有王爷，才有太平。可是皇兄疑心深重，对王爷只会愈发猜忌。这也是明廷的想法，王爷若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大燕便会真的乱了。”
“我已经亏欠他们母子太多。”
顾境珂道，“既是大势所趋，我必要顺势而为。绾绾救了我，她一片苦心，我不能辜负。先帝那里，愚臣唯有到了泉下请罪了。”
姬策淡淡一笑，父皇会如何想，他不知道。如果他是顾境珂，他也会选择先保住自己身边的人。连最近的人都不能保护，何谈百姓，何谈天下。
史书称赞臣子的忠诚，他并无二话。可那些为了所谓大义，不惜抛弃至亲之人，在他看来只是一个伪君子，怎能称之为英雄。
“暂且抛下皇室。”
姬策又道，“今日之事，都是我们姬家人欠了王爷。”
平民人家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姬渊是他兄长，兄长造了孽，他这个弟弟又怎能独善其身。臣弟忠诚于皇兄，亦不在过错或危难之时抛弃其，这不仅是臣子对于帝王，亦是弟弟对于兄长。
“殿下不必如此。”
顾境珂道，“没有姬家，何来今日的顾家。”
其实反过来也一样。
所以，姬家的江山与顾家的候王本就是一体，息息相关。帝王猜忌权臣，前车之鉴比比皆是。今日顾家会到这个地步，不过时势如此。
“王爷后悔吗？”
姬策道。
侍奉一位他支持的君王，也抛弃了他的君王。
“从未。”
顾境珂道。
臣子对于君王，从来只有忠诚。
姬策总算明白，为何大燕失去定北王，便如同断了根基。顾境珂的忠诚，何尝不是对天下百姓的挂心。
这是现在的天子没有的。百姓需要一位有仁德的君王，可这仁德二字，不在如今的君王身上，却在一位将军候王。
反过来，天子猜忌顾境珂，也是这个原因。而顾明廷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又是定北王的儿子，便也成了皇兄猜忌的对象。
这整个定北王府，于天子而言，几乎不能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姬策真的没有想到，从来笑面冷心的顾明廷，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抛弃自己的性命。苏绾绾为了他，也遍体鳞伤的躺在里面。
如果不是皇兄，明廷和绾绾现在已经在一起，今日成亲的，应该是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