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该我敬茶时,婆母只让我一人上前,接过茶杯却一口未喝,只放在桌上,淡淡的对我说道:“这玉镯是长房长媳才有的,莫要多想。”
我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只想着待会儿又该如何扳回一局,便十分恭谨的应了一声“儿媳知晓了”,便再也不吭一声。
用早膳时,本就该儿媳侍奉的,她只让苏芸意思了一下就让她坐下来了,而我则是一直在为她布膳。
布膳时,我刻意挽起袖子的一角,露出了那水头极好的玉镯,比她给苏芸的那只看起来更为昂贵,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不用看婆母的脸色也知道,她十分的难看,打眼一瞧苏芸的脸色也极为的不自然。
或许是她不想再看见我手上的那只玉镯,婆母松了口让我也坐下,叫了一旁的婢女来布膳了。
我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姚卓裕的身旁,见苏芸紧挨着婆母,只冲她轻轻一笑,什么话都没说。
婆母道:“芷怡啊,咱们侯府向来行事低调,你既嫁入侯府,就该知晓这个道理。日后,可切莫这么奢靡铺张了。”
说着她又顿了顿,用十分慈爱的笑容看着苏芸道:“你瞧芸儿这模样,落落大方,又朴素低调,是个长嫂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婆母的话,自顾自的让樱桃替我端上粥来,小口小口的吃着,到是那苏芸一脸羞涩的和婆母一唱一和的说起了话来。
说了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见吃饭都不消停,便放下勺子,轻言细语的说道:“儿媳这才刚嫁入侯府便简朴起来,怕是外头的人要说咱们侯府养不起新婚的妻子,于侯府不利。”
听到我的话,姚卓裕也皱了皱眉头,“母亲,芷怡在谢家锦衣玉食了十几年,怕是早已习惯。如今刚嫁进来,让她习惯些日子再说。”
我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看了看他,见他对着我露出了笑脸,便放下心来,不枉费留了他一晚,吹的这枕头风,还是有些用处的。
婆母见姚卓裕都发话了,也不好再说我什么,到是一转头就安排起了让苏芸当家的事来。
本来因为姚卓裕向着我,而憋了一口气的苏芸听到婆母的安排后,瞬间大喜。她挑衅的看了我一眼,又对着婆母说起了那些好听的话,逗的婆母开心不已。
早膳后,姚卓裕抬脚就走了出去,只留下我和苏芸还有婆母在。当着我的面,婆母便叫人拿来了管家的对牌,十分郑重的交到了苏芸手上,并细细叮嘱着一些事项。
我觉得无聊,便想离开,谁知却被苏芸叫住了。离开的时候,是我和她两个人一同走的,她凑到我面前,小声的说道:“内宅的立足,全靠两样,一个是男人的宠爱,另一个就是管家权。表妹,男人的宠爱会消失,但管家权一旦掌握了,便立于不败之地。你说表姐说的对吗?”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淡淡说道:“长嫂说的在理,长嫂可千万要拿好了。”
见我油盐不进,苏芸冷哼一声,高昂着头快步走在了我前面,渐渐消失在了我眼前。
等回到自己院中后,奶娘早已炖好了汤,就等着我回来喝。那汤中加了补身子的药材,最是适宜妇人。
樱桃见我一直脸上淡淡的,便问起了刚刚和苏芸的事,“小姐为何不争这管家权?”
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可曾打听到什么?”樱桃一听我问话,便笑着说:“婢子可从未见过有哪家府上这么眼皮子浅的下人,就那一两个钱,什么消息都打听的到。”
真是漏的跟筛子似的,说明咱们行事就更方便,也证明了成宁侯府根本就没多少银子。
若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去抢管家权,那必然会让我将嫁妆一点一点的贴进了侯府里。
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苏芸那性子只会一味节俭,到是和姚老夫人一个脾性,难怪能凑到一堆。只是不知道将来没有银子了,又该怎么办,于是便对樱桃道:“再去瞧瞧看。”
樱桃领命退下后,就直奔苏芸那头去打探了,我将奶娘手中的那碗汤一饮而尽,心里只琢磨着尽快怀上一个孩子的事。
若不能尽快怀上一个孩子,将来要是苏芸抢了先,我日子便没那么好过。更何况,我若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便能用这个由头来寻我爹的旧部,替我儿奔走请封。
过了一阵,樱桃回来道:“小姐,苏芸先是翻看了几页账本后脸色十分不好看,随即又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奶娘听完樱桃的话,顿时冷冷一笑道:“她这是想要好好做出个功绩来呢,什么都挂在脸上,一眼就看出来,显得她身份了。”
樱桃有些糊涂,看了看奶娘又看了看我,“账本上是没什么钱了吗?”
“可不是吗?真以为那管家权有那么好拿的啊。”奶娘点了点樱桃的额头,替我解释道。
我笑而不语,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坐在院中看向苏芸住的方向,成宁侯府的帐她苏芸理不顺的。
为了尽快怀上孩子,也为了不让姚卓裕去苏芸房内,我是颇费了些心思。而苏芸开始着急了起来,毕竟从一开始姚卓裕就没碰过她。
管家权她拿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抢男人的事了,只是很可惜她那到手的管家权还没拿稳,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与姚卓裕日日耳鬓厮磨。
成宁侯府的帐上没什么钱,而庄子上交的租还有好几个月,苏芸查看完账后便决定节省开支。
这一决定得到了姚老夫人的支持,两个抠搜的人凑到一起,做出的事,自然是比以往更让人不满。
首先是裁剪了扫洒、浆洗还有园丁的人数,随后又让婢女们一年四季的四身衣衫改为了两身,最后还让采买的管事将每一笔都记清楚,再让人一一去核实。
这么做确实是减少了开支,但也相对的让府里的人人心惶惶起来,总有种侯府要倒台的错觉。
我只闷头在自己院中不出,完全不管外面是否翻了天,看着苏芸在外头如何的丢人现眼,心里又愉悦了几分。
我就是足不出户也听到了一耳朵的事,尤其是那些商户们纷纷上门讨债的事。
全是因为苏芸的行为,让他们看出来成宁侯府的窘迫。但凡世家大族采买东西,都不是现结账,往往是年末的时候,一次性交齐。
可如今苏芸的这一动作直接让他们慌了神,深怕成宁侯府付不起帐,最后只能坏死在那里。
眼下庄子的租金还没下来,皇家的赏赐也没有,苏芸拿不出钱来,也不知是会贴上自己的嫁妆,还是打上我的主意呢?
我不知她后续动作,但也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相比起她和姚老夫人的慌张,我就显得格外轻松。
毕竟我要钱有钱,这日子过的可比她们舒坦很多。
显而易见的,苏芸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想要我用嫁妆去填补成宁侯府的大洞。
眼前一名婢女带着两个婆子,闯进了我的院子里来,站在我面前,敷衍的行了一礼道:“二夫人,大夫人要您开库房,取些银子出来。”
“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二夫人,侯府现如今是何样子,您也看到了。眼下实属迫不得已,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都是一家人。”
婢女的态度强硬,樱桃也不甘示弱,“侯府的用银如何,与我家夫人有何干系?没得大夫人解决不了,就用我家夫人的银子去填补吧?”
“你……”眼前婢女的神色有些恼怒,“难道二夫人就不是侯府的人吗?本就该出一份力,为何如此推三阻四?”
樱桃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我挥了挥手,让她安静了下来,看着婢女身后膀大腰圆的婆子,冷哼道:“你家夫人是长媳,想来该是懂得取自己妯娌的嫁妆这种事,放在哪儿都说不过去。若我不肯,难道你们还要硬抢不成?去,找你们夫人过来,我到要问问她天底下哪儿有长嫂窥伺弟媳嫁妆的道理。”
我一番连消带打的,将人给弄了出去,苏芸听到婢女回她我说的那些话,便知硬抢是抢不走的。可她也确实拿不出钱来,只焦头烂额的。
就连姚老夫人也亲自上门找我,拼命暗示我,我也未曾松口。还是那句话,哪儿有拿自己嫁妆给妯娌的。
姚卓裕在姚老夫人的哭诉下也来找过我两回,被我糊弄了过去,只是这件事迟迟得不到解决,整个侯府也变得一团乱麻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我冷眼瞧着苏芸此时不仅管家难,就连和姚卓裕见面也变得困难起来,她便转了念头,想要将管家权丢给我,再趁此机会好与姚卓裕亲近。
这日,姚卓裕刚踏进我的院子,就被姚老夫人的人叫去了苏芸的院中。
我只以为他多半会留宿在那里,便准备早早歇息。谁知没过一会儿人就又转了回来。
“怎不和长嫂多聊一些?”
“聊什么?一来就见她素着一张脸,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她穿的哪里像个侯府夫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