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在半夜开始,他打算小睡到那时候,于是就闭眼睡了。
那种在深渊坠落的失重感又来了,他再次听到男女的吵架声,听不清,不过他模糊地感觉那男人粗壮的声音有些熟悉,不久前就听过。
不知坠落了多久,电视里传来了解说人叫喊的声音,他听到了梅冬,意识到自己在睡觉,就睁开了双眼。
冷,冷得他浑身战栗,不住的心悸,睁开眼后,他看到白被、天花板还有电视机,正放着球赛。
到时间了,施陈迹想起身看电视,然而刚动起来,他就愣住了,猛然间心脏快爆炸了。
床边有道黑影站着,离他很近,低着头,他能瞥到那头蓬乱的垂下来的长发。
惊出满身冷汗,他颤抖着,使劲憋着不呼吸,怕得都快掉眼泪了,这是谁?
做梦,肯定是做梦,他紧张地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
就这么僵持了好久,卧室里毫无动静,只有电视的滋滋声。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保持这个姿势很难受,他侥幸地想着,接着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的一幕顿时吓得他睚眦欲裂,当场尖叫起来。
那人向床中央伸出了双手,双手上捧着一颗脑袋,长发触到棉被,粘稠的黑血从惨白的指间流下,脑袋上还挂着鲜艳的狭长的笑脸。
被头发遮住的血眼正好对上施陈迹的眼光,他看得清清楚楚。
“啊啊…别过来…”施陈迹这辈子都没发出这样的惨叫,他惊慌地滚下床,往窗户那边爬去。
“回…家…”女鬼向他飘来,抱着的头颅诡异地转向他,张着嘴发声,幽怨无比,施陈迹忙不迭地打开窗,不要命地翻身跳下。
掉到四楼的时候,施陈迹瞅着窗台一抓,竟抓上来了。
他双手使劲,往上拱,在慌乱中看到黄梅在看电视,他拼命喊道:”黄梅救命啊,我在窗户外面,来搭把手啊…”
黄梅听到了,一步步走来开了窗,施陈迹抓住窗槽,用力往前伸,终于翻进了房间。
瘫在地上急喘,黄梅就站在旁边,他感谢地说道:”谢谢啊黄姐,你是不知道我房间闹鬼了,哎呦吓死…”
话没说完,黄梅扭过了头,露出一张惨白的泛着绿光的脸,眼睛黑洞洞的,分外僵硬地张起嘴,尖利地说道:”是不是长这样…”
“啊,你…”施陈迹被吓得浑身颤抖,身体发软,竟站不起来。
“去死吧…”黄梅举起菜刀就向他砍来,就在快刺到的时候,忽然施陈迹听到了电话铃声。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507 卧室,施陈迹睡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滴,眉眼扭动,表情很是痛苦,旁边的手机响了,他猛地醒了过来。
“梦,又是梦?”施陈迹被梦吓得,看着眼前的房间都心惊肉跳,不过旁边的电话声把他拉回现实,他拿来一看,是黄梅的电话。
他惊叫,下意识地想把手机丢出去,但电视解说员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些。
接起电话,他听到黄梅的笑声,”喂,你睡着了吗,我在微信叫你都没回,我靠,这比赛真刺激,4 比 4 啊,太好看了…”
“是吗,我睡过头了。”施陈迹勉强笑道,那声音富有情感,应该是真人吧。
“啊那真可惜…”施陈迹没心思跟她说话,再谈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卧室里的黑暗似水,还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那个能除鬼的老道叫啥来着,他颤抖着手,很慌乱地点开天涯,去查找历史记录。
越来越冷了,施陈迹明显地感到有别的气息在接近他。
“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害我啊…”他恐惧地下床,往门跑去。
焦急地翻动页面,好在一眼就看到了,诊所的帖子,他赶忙点进主页,可是卡住了,在那转圈圈,这快把施陈迹急死了。
他想开门跑,但门被锁住了,他疯狂地敲着门,当当作响,但毫无作用。
“救命啊…”施陈迹对着门缝喊道,求你了快开啊。
这酒店隔音很好,其他人不可能听见,反倒卧室里躁动的杂音吓得他战栗不已。拉到最底下,施陈迹找到了紧急电话。
赶忙把号码复制下来,去拨号,过于紧张,他手抖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打起电话。
这时一只冰手猛地拍在他发抖的肩膀上,施陈迹原本乱动的身体瞬间石化了。
阴冷的风直刺他的脊骨,他一哆嗦,竟然尿了出来。
“转头啊…看看我是谁…”鬼魅的话语从背后飘来。
施陈迹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接着眼前这幕简直吓得他肝胆俱裂。
脖上是大腿,小腿装在左手上,手臂装在膝盖下,脑袋别在肩膀上,浑身血淋淋的,肩膀上的圆脑袋还露出诡异的微笑。
“啊啊!!!”房间里回荡起施陈迹杀猪般的惨叫。
“喂?”这时电话接通了,传来了年轻、有磁性的女声。
施陈迹吓得近乎昏厥了,靠在门板上缓缓倒下,女鬼提起下面的手,想掐住他的喉咙。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
一阵咏唱,带着其独特的音律,仿佛一眼林下清泉,从手机里倾泻而出。
施陈迹稍微恢复了冷静,女鬼的动作也停了,随着咏唱的持续,其化为正常的黑红人形,这让施陈迹松了口气。
“我心无窍…”咏唱结束,卧室里恢复了静寂,沉默了片刻,那边小声地问道:”喂,你还好吗,还活着吗?”
施陈迹赶忙嗯嗯地回应,看着女鬼不住地发抖。
“是不是有谁在你旁边?”她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想委婉地问下。
“一位…美若天仙的大妹子。”听到问题,女鬼的眼神陡然凶厉,伸出手欲抓向他,施陈迹胆怯地笑了笑,答道。
“大妹子,如果这人是你的仇家,那就随你复仇,但如果不是,那还是不要伤及无辜,大家和气一点。”那人对鬼说道。
女鬼听到这话,双手没放下,还往他掐来,歪着脑袋盯着施陈迹,愤恨地飘出一句话,”中洲的男人…该死…”
“啊…你是外国人吗…”她笑着,接着思索道:”那谁快表示下,请大妹子吃水果。”
“水…水果?橘子可以吗?”晚饭宾馆送来俩橘子,还剩一个没吃,施陈迹紧张地问道。
“橘子…给我…”
“给你拿水果嗷。”施陈迹愣了下,陪着笑脸对女鬼说道。
接着蹑手蹑脚地绕过鬼魂,进到里面,女鬼目光盯着他,没有进攻。
“喂,想活命的话,把静脉血浇到橘瓣里,这样她才会吃。”听到脚步声,那人急忙小声说道。
“什么?”施陈迹已经拿到了橘子,听到这要求,怕疼地说道。
但转头一看,女鬼正往这边飘来,这唬得他哪敢迟疑,把橘子剥好皮,咬牙拿起水果刀往腕上一割,黑红的血液流出,他赶紧那橘瓣去沾血。
“我喜欢…橘子…”女鬼飘到身前,伸手想接。
钻心的疼痛让施陈迹倒吸凉气,把血橘子递给女鬼,挤出笑脸说道:”新鲜的橘子,吃吧大妹子。”
橘瓣落入她手中,瞬间爆裂成一团水汽,她嘴一张,把果汁吸进去。
施陈迹捂着手腕,阻止血流出,但还是感到有些头晕,焦急地等待她的反应。
女鬼吃完橘子,看向施陈迹,狰狞的面孔缓和了些,一字一顿地说道:”看在…橘子…份上…饶你命…滚…”
接着她就消散了,房间迅速变得温暖。
施陈迹劫后余生地瘫到床上,去背包里翻出创口贴止血。
“你运气不错,碰上个讲理的,赶紧跑吧。”Zz放松地说道。
“大师,谢你救命之恩,但我在宾馆隔离啊,暂时出不去。”施陈迹用酒精消毒,忍痛说道。
“这样啊,宾馆,这事跟你有关系吗?”宾馆闹鬼不多见,她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这…大妹子跟我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啊。”施陈迹急忙说道。
“你在哪家宾馆?”她打起呵欠,那边好像也在放着球赛。
施陈迹把地址告诉了她。
“那你明早就换房吧,我找个时间去看下,拜拜我要睡觉了。”Zz说道。
“别啊,万一她回来了咋整,大佬你…你就跟我一直通话吧,我给钱。”施陈迹心慌不已。
“可以,但要收熬夜费,一小时五百,怎么样。”她慵懒地答道。
“啊,好好好…”保命要紧,施陈迹赶忙答应了。
整夜无眠,施陈迹把电视声开到最大来缓解不安,两人就保持着通话,一夜没停。
还好女鬼没再出现了。
Zz 看书、写字,玩游戏,熬过了这夜。
……
看到广告,林雨夜惊叹道:“哇,你们竟然是茅山传人,失敬失敬。这Zz是谁呀,你的代称吗?”
“不,Zz是另一个女孩儿,我们是野生的,搞个茅山的名号吸引顾客罢了。”黄安然转着笔笑道。
“呵呵,野生的,”林雨夜被逗笑了,接着问道:“好辛苦,还要熬夜,不过这钱赚的快呀,欸,你那时候在干嘛?”
“那天世界杯啊,我当然在看球赛,还拉着Zz一块儿看。”黄安然想到那夜的事,抬起头回忆道。
黄安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弧线。
“在这诊所里吗?” 林雨夜喝了口茶,问道。
“是啊,后来我给她泡了壶咖啡后就躺下睡了,她玩着我的电脑,就在三楼房间里。”黄安然指着上面笑道。
“哦,还挺温馨的这样。”林雨夜说道,接着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