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破知惠子的身份之后，我继续往下推理。
“既然小林的手环都能破解，明日香的手环更加不在话下。我收留明日香，你们便利用她的手环作为跳板，入侵小爱的内部系统。”
“最后，你们通过小爱的专用通道，加上小林的密钥权限，远程入侵研发中心，窃取清道夫的设计图，对吧？”
知惠子不禁鼓掌：“李博士果然厉害，全部都猜中了。”
我冷笑：“这些都是你们精心设计的，但是如果实验室内没有无间子，你们的计划也不可能实施。那晚我的行踪，也是那个无间子通风报信，你们才能提前安排吧？”
知惠子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说是。
我心中隐隐作痛，虽然理智告诉我，研发中心潜伏着无间子，但是心底仍然存在一丝希望，希望是我猜错了。此时从知惠子口中得到确认，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助手，都是天空人，怎么会背叛我、背叛祖国呢？
“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控制清道夫的？”
“你猜。”
我摇头：“这个我猜不出来。你们窃取清道夫的设计图也没用，有些关键细节我故意不写下来，世界上只有我能够看懂设计图，其他人拿了只是一张废纸。”
知惠子道：“是的，我们拿到设计图，的确看不懂，但是仔细对比设计图和小爱的内部结构，我们发现有一个相通点——清道夫之间可以广播指令。”
“清道夫之间团队协作，当然要互相接收指令。那也没有用，我设计了跳频保护算法，你们不可能捕捉到的。”
“是的，我们的确捕捉不到，于是我们转换思路，设计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嘴角上扬，满脸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DDoS全频段干扰。”
就是向邻居节点，发送大量无效指令，淹没真正的指令。
简单、粗暴、有效的攻击手段。
我愣了一下，不禁失笑，再次观察小爱的笑容带着僵化，果然她已经系统异常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在小爱体内植入干扰器，她所到之处，所有清道夫都受干扰，丧失战斗力。”
“人体实验的谣言，也是你散布的吧？本想煽动老百姓游行示威，结果一不小心把你儿子送进矿场，真是讽刺。”
“这次矿场暴乱，你策划好久，因为被听风者截听情报，迟迟不敢发动。结果因为你儿子被捕，不得不匆忙发动，对吗？”
我们说话之时，几个衣冠猴被释放出来，左兵卫、千叶舞、菊池母女豁然在列，他们是我人体实验的直接证据。
知惠子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看见野夫，面色微变，问他们：
“还有一个人呢，他在哪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的望向我。
我昂首望向知惠子。
知惠子逼问：“野夫在哪里？”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已经有点失去理智。
我冷笑，转身指了指立方室。
知惠子猛然揪着我的衣领，咬牙道：“如果野夫有什么不测，我……我……我一定要你偿命！”转身用手枪挨着大江的脑袋：“马上放人！”
大江指着心电图上的直线，低声说：“他已经死了。”
“不！你骗人！你们骗人！”
知惠子歇斯底里大叫几声，又低低喊着野夫的名字，眼圈便红了。
实验室内一片寂静。
有人将矿场长摁着跪下：
“如果不是这个半吊贼，野夫就不会有这种遭遇！”
“处决这个半吊贼！”
矿场长瑟瑟发抖，连声呼道：“这个什么人体实验不关我事，我只是一个商人，我也是大和人……”
“半吊贼！”
左兵卫夺过一把尖刀，倏地扑过去，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将刀尖捅到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会家子，再拔出来时，矿场长腹部满是鲜血，按也按不住，染得衣服一片腥红，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一刀是为了我的朋友。”
他的朋友就是那个卫生纸老板。
第二个人跟上去，也捅了一刀，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接着是第三个。
第四个……
菊池母女几时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女儿躲在母亲怀里，母亲掩着眼睛不敢看。
有人杀得兴起，拔枪指着我的太阳穴，道：
“还有这个邪恶的科学狂人！”
就在他逼近的瞬间，我猛然侧头，扣住他手腕，反扭，夺枪，接着将他挡在面前，枪口指着他的太阳穴。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左兵卫和千叶舞同时叫了声好。
我以他作为人质，瞬间无数枪口一起对着我。
他却毫无惧色：
“开枪，杀了他，不用管我！”
是条好汉。
饶是我武功再高，一支手枪也决计敌不过眼前无数的枪口，心中一阵冰凉，又觉得如释重负，于是干脆放开人质，挺起胸膛，坦然受死。
“不能杀！”
大江猛然站起来，推开知惠子顶在他脑门的手枪。
他这一冲动，登时又有无数枪口对着他。
生死关头，他如此袒护我，我心中大为欣慰，正要劝他不要做傻事，只听得大江缓缓说道：“留着他还有用。”
我当场愣住，犹如被人重重一拳击中心窝，浑身精气神都没了，无力跌退两步，扶着桌子边缘。
原来无间子是他！
小林和大江名为助手，实际上是我最心爱的学生，我待他们如义子一般，如今一死一叛，我心如刀割，大江熟悉的脸容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我忽然明白了。
大江自从跟随我来到东京，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发呆。我以为他想家，便跟他说，很快了，等实验成功就可以回国了。他只是苦笑。原来那时候他已经逐渐起了二心，却不知何时与秘社勾搭上，旁人都一直蒙在鼓里。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通了。以他的技术水平，破解小林的手环密钥当然不是难题。他负责管理实验室权限，故意忘记注销小林的手环，为秘社留下后门。
我涩声道：“为什么？”
大江低声道：“因为这世间除了科学，还有良知。”
他耷拉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苦笑，这句话正是我教他的。
“大江先生，麻烦你尽快采集实验数据。”知惠子冷冷地看着我，咬着牙关，一字一顿说道，“至于李博士，我自有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