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带领十几名锦衣卫到达码头,众人跃下马后,随行的一位陆府马夫跑过来,准备将十几匹马牵回去。
今夏掀开车厢帘子,从里面探身走出来,随后纵身跃至地面,小跑着来到陆绎身旁。
放眼望去,江面上停着一艘客船,上下两层船舱,船头船尾皆插着写有“乌安邦”三字大旗,在风中晃动,十几名乌安邦的兄弟站在上面,很是威风。
更有气势的是一身银白色长裙、面无表情的上官曦,她身后是夫君杨岳。
“大人,上官姐姐好威风啊!”夏爷双目放光,宛若看到银子一般。
“呵呵,走吧!先上船。”陆绎指向不远处,“李正,你带人把那几箱随身携带的衣物,搬到船上。”
“是。”李正答应一声,转身带人上了马车。
碧波万里,江面上偶尔有海鸟飞过,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很是炫目。
众人抬着箱子,紧跟在陆绎夫妇身后,依次上了乌安邦的水运船。
海风拂面,空气中透着湿气和水草的清新,两岸的景物慢慢往后移动,船开了。
陆绎、今夏站在船舱外,杨岳走过来,双手作揖道:“陆大人,船舱在西侧,卑职领你们过去。”
“好。”陆绎微微点头。
今夏抢先一步走到杨岳前面,转身问:“大杨,我们十几个人,一共几间客舱?”
“你与大人一间。”杨岳边走边说道,“我们夫妇一间,只能委屈陆府其余的人,挤在另外两间客舱中。”
“有地方住就行。”今夏知道,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上官姐姐呢?”
“呃,曦儿去看午饭大家吃什么。”一提爱妻,杨岳眉眼皆带着微笑。
“曦儿!”今夏侧头,故意雪杨岳的语气,“大杨,你们夫妇甚是恩爱呀!”
“今夏,莫要胡闹。”陆绎虽然斥责她,黑眸中却满是宠溺。
“是。”今夏放慢脚步,等陆绎走过来,跟在他右后方。
大船在江上平稳地前行,宛若一位智者,步伐稳健,不慌不忙。一路向南,两岸的树木,逐渐变得茂密起来。
今夏坐在船舱中,透过窗户向外看,岸上花红柳绿,偶尔传来渔家女婉转的歌声,不禁自言自语:“真是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啊!”
这时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陆绎倏地睁开眼睛,打趣道:“夫人真是位才女啊!”
“大人,”夏爷难得撒娇,“你又取笑我?”
“哪里话,实话实说而已。”
……
客船一路南行,深夜会经过狮子口。此处水流湍急,北岸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远远望去,水流宛若狮子张开的大口,而那片树林恍如雄狮的鬃毛,因而得名鬃子林。由名称不难猜测,林中定是枝繁叶茂,极易藏身。
夜雾升起,江面上的一切都朦朦胧胧,如梦如幻,如同仙境一般。
可惜平静的湖面下,水流却波涛汹涌。北岸树林中,三三两两的飞鸟鸣叫着、拍拍翅膀,飞向夜空。
“大人,北边树林中有人。”今夏透过船舱窗户缝隙,看得真切。
“今夏,去换夜行衣。”陆绎冷笑,鹅黄色烛光照在他脸上,双目如同寒潭般透着冷意,“不出一个时辰,客船便经过鬃子林,无论何人上船,有来无回。”
“好。”今夏利落地拿出夜行衣,火速换上,又用黑布遮住口鼻。
“你的银票带了吗?”说完陆绎脱下外衫,露出里面黑色装束。
“大人,莫要寻我开心,小爷的银票怎会不贴身藏好。”夏爷微微翻白眼,夫君竟然怀疑她能忘记银子。
突然,敲门声响起,李正的声音随后传进来——
“大人,都已准备就绪,开始行动吗?”
“备好东西,再等等,我与你们一起动手。”陆绎手执长剑,大步行至船舱门口,推开舱门,恍如能掐会算般,一只鸽子好巧不巧地飞落在大人肩上。他左手解下鸽子腿上系的小竹筒后,那鸽子拍拍翅膀飞走了。
李正跟进来,今夏忙拿起烛灯,陆绎摊开一张细小的信笺,凑近烛光一看——
两伙来历不明之人,万事小心。
“只来两个仇家,不多啊!”陆绎冷笑,信笺靠近火苗,点燃后瞬间化为灰烬。
“大人,何时下船?”李正忍不住问,“距离鬃子林越来越近了!”
陆绎眼珠一转,睿智的眉宇间平添一股狠厉:“李正,你去告诉上官曦和杨岳,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之后,悄无声息地离船,在约好的地方碰头。”
“是。”李正领命转身离开船舱。
陆绎又对今夏说道:“随我去隔壁船舱,跟兄弟们一起,将带来的东西,各归各位。”
“是,大人英明。”关键时刻,夏爷都没忘记吹捧夫君。
夜黑如墨染,月亮突然躲进云层中去了。无边的天际,隐约有几个黄豆大的星点,毫无生机,甚至阴森森的……
上官曦和杨岳,带领乌安邦十几名兄弟,悄无声息地备好一切后,如同鬼魅般下水,消失在水面上。
尽管陆绎内力深厚,都几乎没听到他们下水的声音,心中暗暗夸赞:不愧是江南第一水运,这水上功夫着实不一般。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段,陆绎见时机已到,冲手下打个手势,众人默契十足悄悄陷潜入水中……
当然,夏爷跟随夫君也来到船底,奋力往北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