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答案,还要用这话考验我。你说,我会答应跟你回安庆么?”漓豆问。
“会。”楚亭君勾勾唇角,“那天你对赵姑娘说,半年内不会去匡溪渡,但会顺水而下,到江夏时路过匡溪渡。”
漓豆瞋他:“为何不理解成我回笊篱城经过的江夏?”
“因为,你对空心大师说,为了救我要把天下翻过来,若我不在你也不会苟活。我只当你这话是直接对我说的。”
楚亭君说着,又执起她的手:“同样的话,我也对你说,小豆子,若你不在我也不会苟活,必定像上一世那样无偶无后、孤独……”
漓豆猛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你这样说,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楚亭君咧嘴笑,“我就知道,你心里疼我!”
在那凝脂似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我们这就算说定了哦!”
漓豆故作不知:“说定什么?”
楚亭君盯着她的眸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目光交织,漓豆回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豆子!”楚亭君将她拥入怀抱。
两人相依相偎。
漓豆到底不习惯卿卿我我,二人很快隔着石桌相对而坐,享用茗茶糕点。
“要翻天下,必须先回安庆,将那里的天翻过来。”漓豆说,“没见过堂堂地方王的王妃及世子,长年累月滞留京城、漂泊在外的。哼,我倒想快点去安庆,看看是怎么样的鬼魅魍魉、牛鬼蛇神!”
楚亭君叉起一块椰丝糕,送到她口中:“也不值什么,我尚未成为世子,母妃不想回去,我也乐得自在。当然,如今不同了,我们必须回去。”
漓豆不忿:“你的落血地头,倒成不自在的地方?不为别的,就为这口气,也得回去治一治那些恶人!”
楚亭君解释说:“我也安排有人手在安庆长年监控,只不过涉及家事,母妃又是这样的态度,倒不好舒展拳脚。”
漓豆将叉子放下,双手支着下巴,揣测着:“估计你父王是个拎不清的,你母妃失望之下眼不见为净,反正京中也有王府需要打理。究竟怎样的女人,能逼得王妃远走京城......”
“怎样的女人,都斗不过我们小豆子。”楚亭君捏住手帕的一角,伸到对面去替她擦去嘴角的糕渣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谈这些孬人!”
“哎,我倒是乐意相帮,可惜你母妃对我没有好印象。”
且不说伏羲岭那个黑瘦矮的徒弟,幸好王妃至今不知情;就那个顶着稻草从稻草堆里跳出来的形象,能好到哪去?
楚亭君又给她投喂一颗葡萄:“放心,你这么可爱,母妃一定会喜欢的。到时我请大姨母一起回去,从中调和。”
“难为你想得周到。”漓豆夸赞他,话题一转,“哎,话说,你母妃身边不缺少一个女官么?”
楚亭君抚掌赞叹:“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请大姨母给母妃敲过边鼓,有大姨母打包票,估计能成,就是委屈了你。”
“你再这么客气,我就把话收回来!”
“好好,我们家的小豆子,是我错了!”
“什么?让你的徒弟,那个小药童,当我的女史?”安庆王妃大吃一惊。
“妹妹,”云桂夫人耐心劝说,“安庆不比京城,我们必须有充足的人手,有些事情你不好出面,我更不好出面,有个女史就好办了!”
“可,也不能找那个......那个小盲流啊!”
眼前又浮现江夏街边的一幕:稻草堆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满脸锅灰......
直到今天,安庆王妃还未真正见过江三小姐真面目,只停留在满脸锅灰的印象上。
“妹妹,能信得过、扛得起大任的女史,除了豆儿,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人选!”
这倒是真的。自小历劫,绝处逢生,到匡溪渡做生意,再入京报母仇,气势不输男儿。
扳倒朱有、送走韩牛栋,应该也有她的手笔。
“可......”王妃欲言又止。
豆小姐和亭儿走得太近,若带她回安庆,她和亭儿朝夕相处,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将在街边见到豆小姐的情形说了。
云桂夫人噗嗤笑出声:“我在笊篱城初见她时,也是这样貌,倒是挺机灵可爱的!”
王妃却柳眉深皱:“唉,姐姐你有所不知,她还是男儿身份时,亭儿就另眼相待,如今恢复了女儿身,我担心亭儿......”
“我知道你意思了,”云桂夫人有点生气,“你终究还是看不起豆儿!妹妹我告诉你,豆儿现今可是我义女,她愿意去安庆还是看我的份上。你眼拙就罢了,幸亏亭儿慧眼识珠,千里追随,绞尽脑汁要求她应承愿嫁,哼,我们豆儿尚未点头呢!”
越说越气,又撂下一句话:“妹妹再嫌七嫌八,我不陪你回安庆了,明儿替豆儿找如意郎君去!”
听到姐姐说“不陪你回安庆”,王妃急了:“哎,我听你的不成!”
云桂夫人这才坐下,拉过妹妹的手,抚着她手背说:“论硬气,你也有,可不懂怎么使;论软招,你根本不会,只会憋着一口气离家出走。我那豆儿,既会金针,又能使计;既能嬉笑怒骂,又会诗书琴画......除了她,还真没人压得安庆那群宵小!”
见妹妹神色有所松动,又添加几句:“你知我出嫁时豆儿添了多少妆?满满两大箱首饰!告诉你,恭亲王妃的未来儿媳,就是那赵小姐,都跟着豆儿学做生意了,这一点上你可不能输!”
安庆王妃赧然。
她与恭亲王妃虽是亲密手帕交,然而亦有对比竞争的,即使不影响闺蜜深情,输者终是不爽。
而安庆王府虽然财用充足,不似恭亲王府捉襟见肘,然而钱财这个东西越多越好不是?
若有朝一日,珍姐在财用上超过自己......
云桂夫人又补上一句:“妹妹你别忘了,她还是韩氏南门飞渡夫人的义孙女!”
安庆王妃脸色一松。
唉,若亭儿实在喜欢,就应允他,抬为侧妃便是,这样亭儿心愿达成,也不影响王府大局。
于是打定主意,笑着说:“就依姐姐的,明儿你带豆小姐前来见个面,我聘请她为贴身女史。”
第二天,云桂夫人就携漓豆到王府来。
安庆王妃见到“小盲流”真面目,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