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皇与黄芙没有嫡生之子。两人之前领养了一个孩子，乃是襄皇密友之子。那密友曾与襄皇一起征战在外，后来密友救襄皇而亡，留下了独子，史重夫妻便留在膝下，随了其姓叫做史德。襄皇亡故之时，史德正在学城求学，故而没有受到朝政更迭牵连。后来，昭皇亲赴勤岭学城，除了希望得到太学士赐福，还主动带史德回到昭阳，将曹山开采之权赐予他，并将黄氏部分祖产交其打理。”
“昭皇对史德行仁德之施，那是很不错的啊！”
“起初，史德对昭皇感激不已，打理产业也尽心尽力，已融入昭阳贵族之中。数年之前，昭阳来了一位叫做袁河的卜算子，自称有预测未来之能，深得史德的信任和器重，从此留在了他的身边。这个袁河长袖善舞，与不少氏家贵族往来，渐渐把持了史德的产业，并令史德沉迷于美色，流连于烟花巷中不思归家。”
“看来这个袁河是个小人了。”
“他岂止是小人，更是一个极为阴险之人。袁河苦心孤诣，一直希望立于朝堂。几位伯爷曾经推荐袁河，但被昭皇所拒，他心中对昭皇大为不满。”
“他不过是个普通卜算子，借了史德之光而有些地位，怎敢对昭皇先帝不敬？”
“是啊！袁河为了一己私利，加入盐商帮会，还与西京镇守西伯往来，妄图早早迫昭皇退位，扶周彰成为帝国新君。”
“那么昭皇去世之后，周彰与我争夺皇位，袁河为何没有施加影响，在昭阳替他摇旗鼓吹呢？”
“据臣所知，昭皇病重之时，袁河突然离开昭阳，秘密前往沙罗半岛，与沙驼王舒翰会面。舒翰虽然默守族人旧俗，但他身边有个智囊谋士，乃是学成于勤岭学城的思摩，为人诡计多端，又多通晓亚夏中土之事，所以常与各地贵族联络。”
“袁河与舒翰勾结，难道是要倾覆银夏吗？”
“这一点臣下不敢断言。但是，袁河想要借助沙驼族力量，垄断尘服大陆的商道，攫取两个大陆贸易来往的利益，却是昭阳不少贵族所知之事。袁河在朔漠盘踞颇久，而那时沙驼王遣使来到昭阳，向重病的昭皇递上国书，竟然要求帝国开放牧羊谷与瀚泉城，由沙驼族随意往来。”
“异族如此强硬，昭皇定然不能容忍。”
“娥帝所言正是。不过，那时昭皇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无力再亲调大军远征沙驼部，臣也一直引以为憾。”
“桑大人对昭皇忠心，先帝泉下必然有知。但不知这袁河现在何处？”
“此人颇有自知之明，听说娥帝登基之后，知道他再难有成事之日，于是潜居于沙罗半岛，如今无人知其去向。至于史德更是可悲，其家产早被袁河偷运出帝都，眼下在容伯府中寄人篱下。”
“那倒是该当其所受之罪了。缇谧此番请桑大人前来，乃是希望你我尽弃心嫌，君臣和睦而治，使帝国摆脱面临的困境。”
“桑楠惶恐，不知娥帝有何吩咐？”
“缇谧希望桑大人真心助我，全力支持朝廷荡平钟霖之流，稳定银夏的局势。只要银夏重新振作，再有济国与金亭相助，缇谧深信可继承昭皇遗志，开创一番大国霸业。”
“昭皇此生本有宏愿，便是令大陆归于一统，将沙罗半岛纳入帝国版图。可惜，受到多方势力掣肘，昭皇最终没有如愿，桑楠虽然不才，但愿助娥帝霸业玉成。”
“好啊！只要将来缇谧能够收服沙罗半岛，桑楠就是敕胡草原和半岛的执政，永远与帝国共结和平。”
“桑楠愿为娥帝鞠躬尽瘁。”桑楠脸上露出喜色，显得非常兴奋。
“此番辛晗组建军队南下，击败了卫闻与屈梁，正准备派人回朝报功，桑楠大人以为该如何安抚将士呢？”
“娥帝想必已经听闻，苍陵王莫柏为了巩固权威，大力打击国中李渡等贵族氏家，结果引得国内民怨沸腾，导致国政暗潮涌动。臣窃以为，若失去贵族支持，娥帝的地位定然不稳，所以不如乘此首战之胜，拉拢昭阳贵族，选出簪缨世家加以表彰，将过去被冷落的贵族擢拔，组建匹敌长老院的大老院，助娥帝掌控朝局。”
“依桑大人所说，何人可为缇谧所用呢？”
对于桑楠的提议，缇谧颇为心动：如果培植一股贵族势力相助，自己便可以摆脱刘伯等人，甚至寻找机会加以取代，真正地掌握帝国大权。
然而，桑楠是否有什么私心？缇谧发现，桑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历代帝王四方征战之时，手下都不可或缺的大将，百余年来仍旧传有后人的将门之族，在昭阳已经不多了。据臣下所了解，帝都内立过军功的贵族之中，以濮熙、扈勇、郏绫、连庸、宦海、浦仁、茹弼和莘扬为首，他们都是极有影响力的人物，却与辛伯一样没晋升为伯，若是娥帝能够悉心安抚，相信定可是巩固朝政的基石。”
“他们虽然有过军功，但于我而言，到底有何益处呢？”
“这几位老将人脉极广，除了军部诸多将领均系他们提拔，更在帝国境内拥有大片土地，依附的奴隶和自耕农颇多。如果他们支持娥帝，不仅朝廷税收有所保障，亦可分散封城的权利，令各地更听命于娥帝。”
“可是设立大老院，我需要征得辅政们的同意吧？”
“且不说辛晗、唐渡、蓝禹与臣心向娥帝，更何况帝王钦设新机构，应对银夏错纵复杂的局势，乃在此前诸位帝王时有过先例，娥帝根本不必担忧。至于首战胜利回来报功的将领，娥帝大许其高官厚禄，定可激发前方士兵，平定钟霖等人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桑大人便替我拜访诸位老贵族，请他们亲赴生日大宴，缇谧要当场宣布设立大老院，令天下百姓归心。”
“臣领命。”
看着桑楠离开帝王大殿的背影，缇谧隐隐有一丝担忧：自己贸然所做的决定，没有与蓝禹、唐渡等人商议，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呢？她正在犹豫之间，晴雯走到她的身边。
“启禀娥帝，黑鹰铁卫军虎团将领娄昊觐见。”
“哦，他回来的倒是更快。”话音未落，娄昊已迈步走入大殿，见到缇谧后忙倒身下跪。
“臣娄昊参见娥帝。”
“起来吧！你刚才可见到桑楠大人？”
“小将走的是皇城北门，并未与桑楠相遇。”缇谧对娄昊颇为信任，便将桑楠所讲复述一遍。
“娥帝啊，桑楠所言有真有假，臣不敢妄言。不过，臣此番返回帝都，乃是为了娥帝生死攸关的大事。”
“什么事？”
“臣听闻，有人欲在生日之宴行刺娥帝。”
缇谧听了此话，身上涌起阵阵寒意。
难道有人要送给我一份生日礼物吗？缇谧咬着牙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