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同冰刀一般,将天地割裂开来。暴雪像一群疯狂的野蛮巨象,从北方极地而来,狂奔不止,怒吼连连,裹挟着一股来自天庭的威势,想要将整片雪域撕碎,重新创造一个新天地。
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生长着参天般的松树,除了红松和赤松为主的松林外,还有桦木林与蔷薇林。这些生长了千年的大树,在风雪中顽强地挺立,如同等待王者检阅的士兵,不时地抖落身上的积雪,好像挥洒汗水一样。
原始森林像一座阴森的城堡,完全看不到一点阳光,只有无尽的暴雪在肆虐,仿佛无数个白色幽灵,在幽暗林间来回游荡。森林中没有路,即便有也被暴雪摧毁了,齐腰深的积雪埋藏一切,包括试图进入森林的希望。
这片森林被称为死亡之林,而其原有的名字叫做贝利亚森林,在土著人的口中是“黑暗冥界”的意思。土著人被统称作贝族部落,包括骨里部落、库里部落和雅库部落,生活在贝利亚森林的南方,住在赤塔川和恰拉川内。
赤塔川和恰拉川距离额尔古山不足百里,是穿越贝利亚森林前往极北之地的必经之路。这三个土著部落人口极少,加到一起不过千人。
在幽暗阴森的林间,冒着初冬的大暴雪,一支队伍正在向北方行进。这支队伍以鹰堡峰部落勇士精锐为主,包括辉逊部、加格达部、力莫部、呼玛部、布特哈部、讷山部以及爱克等部,约有两千余人,多数骑着驯鹿,还有一部分人骑着鄂伦马。
英飒与老祭司雅各伦各骑着一匹鄂伦马,位于主力勇士团的中央,正四下打量着周围密林。她穿着皮袄、皮裤、皮袜、皮帽和皮坎肩,就像一头强悍精瘦的母熊,目光税利无比,眼神显得十分坚定。
英飒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分别骑在一头驯鹿上,闭着眼睛沉思。他们的眼睛细小,颧骨很高,脸平而宽,四十岁上下,头发全都灰白了。
他们都是使鹿族人,左边的人叫纳什,右边的人叫斯塔达迈,是使鹿族伦春部老祭司尼尔之后,皆有极其神秘的异能。
使鹿族虽然成为鹰族附庸,但鹰堡峰首领对使鹿族后裔并不残酷,与其说视其为奴隶,倒不如说成助手更为合适。使鹿族对驯化鹿非常在行,而鹿是小柏岭的交通工具,与辉逊山鄂伦谷驯化的野马一样重要。鄂伦马能够被成功训练,得益于鹰族英雄达瓦达斡。
纳什记忆力超群,常做稀奇古怪的神秘的梦。数月之前,纳什与英飒做了同样的梦,发现了金鹰川一带的金矿。斯塔达迈对开采矿石极有天赋,在巴尔河北岸的黑鸦山立寨,经过短短一夏的提炼,得到装满四个兽皮袋的金子。
恰在那时,英飒与纳什又一起梦到贝壳状的大湖,以及穿过通古斯峰,进入大柏岭雪域。雅各伦说,两人梦到的湖是贝加湖,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湖。为了开创新天地,成为雪域之王,了解自己的身世,英飒决定探索贝加湖,东进大柏岭雪域。
离开鹰堡峰故地,前往通古斯峰,对于大多数鹰族人而言,并不是可以理解的事,何况英飒还要横穿贝利亚森林。为了说服鹰族人,雅各伦邀请各鹰部祭司,齐聚到族人圣地天鹰谷,通过祭天方式寻求鹰族之神的支持。
传说只是传说,天鹰谷内并没有三面神树,只是谷内四周景色更美,比较适于鹰族人定居活动而已。雅各伦在祭祀塔上放置金块,借着金子闪烁阳光的时机,替英飒摆好祭盘,最终抽中了想要的祭词。回想此事,英飒嘴角露出了笑容。
“女王笑什么?”雅各伦问道。
“没什么。老祭司,我们离开鹰堡峰老寨有一个半月了吧!”英飒笑着说道。
“是啊!女王有点担心吗?莫力达、斡尔、婆莴和隶讨室都是悍将,配合额尔布切保卫鹰堡峰,统领勇士近千,守护各部老寨,一定没有问题。”
“对于四将我倒是很放心。不过,飘雪山雪鹰部会不会守诺?路上还有没有可怕的族群部落出没?”
“女王是鹰神挑选的族人领袖,雪鹰部不敢造次,更不敢反叛。我们收服了贝族部落,兵力达到三千,使鹿族奴隶还有五百多个,即使可怕的部落也阻挡不了女王。”
“据骨打说,贝利亚森林十分广袤,贝加湖特别神秘,三面神树会不会在那里出现呢?”英飒一边问,一边望向北方铁块般的天空。
“如果女王授命于天,三面树神会重现人间的。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贝利亚森林这么可怕,连日的暴雪是我毕生未见的,实在太过诡异了。”
“我们有没有走错路呢?”英飒问道。
“女王不必担心,我们没有偏离预先确定的路线。”纳什不知何时来到英飒身边,十分平静地说道。
“我会成为亚夏北方的女王吗?大小柏岭会是我的应许之地吗?”英飒说着,下意识地摸着脖子右下方。那里有一块雪花般的胎印。
“在纳什的梦境中,女王将拥有极其辽阔的疆域呢!”
“但愿如此。”英飒说道。
这时,一只海冬青从密林深处的北方飞来,穿过厚厚的雪幕,如同一位归来的英雄,落到了布特瓦达的肩头。布特瓦达身材高大,长着细长而有神的眼睛,鼻子如同鹰钩似的,颌下皆是硬如铁石的密密胡须。
自从英飒的男人去世,布特瓦达就常常陪伴英飒,两人关系亲密,鹰族人早已知晓。
落在布特瓦达肩头的海冬青不小,眼睛漆黑如同宝石,闪烁着神采飞扬的光芒。这只海冬青是布特瓦达亲自驯化的,对他十分忠诚。布特瓦达喂了海冬青,将其重新放飞,任它向前不紧不慢地飞着。
“女王,看来我们就要走出暴雪困境,寻找到能够安营扎寨的地方。如果运气不错,或许还能见到林中的猎户呢!”布特瓦达说道。
“好啊!”
也许是鹰族之神的保佑,英飒与族人部队非常幸运,寻到一处可避风雪的峡谷。这峡谷在两座山丘之间,北边完全被封上,只有南边有一道窄路,可以供一人一骑通行。峡谷内空间不小,长着沙草、苔草和灌木丛,还有一些沼泽植物,足可容纳部队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