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借书买书集成理论体系 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思考,从法律角度来维护宪法第四十四条的实施,形成一个基本无法驳倒的理论体系,简洁说起来就是:
以劳办发[1994]289号文件和国发[1993]33号文件论证乡镇企业确实是宪法所指的‘企业’对象之一;
以国发[1978]104号文件和群体的事实论证企业干部在宪法所指的实施退休政策范围内。
以劳办发[1995]121号文件和镇政府与企业干部存在劳动关系的事实,论证镇政府应为企业干部办理退休手续。
以劳办力字[1993]19号、最高人民法院法民字[1993]第6号文件和现实存在的事实,论证镇政府应承担保障退休生活的责任和义务。
六条法规和规章紧紧围绕宪法第四十四条,形成一个攻不破的维护屏障,从而在法规、规章上为宪法第四十四条的实施扫清了一切疑问,比如宪法太笼统,不具体,套不到乡镇企业头上来;没有政策无法实施等等。
能形成这样的理论体系,除自己买了两本书外,韩大江的功不可没。不是他提供的这本书,就找不到这几条法规政策,自己建起的防卫屏障还没有这么坚固。从法律角度来维护宪法第四十四条的实施,形成一个基本无法驳倒的理论体系。政府官员抛出的两大借口,在群体中也有着广泛的共鸣,同志们的信心不足,主要就是囿于这两点。将来有机会要大力宣传法律法规,破除他们心中的结症,帮助大家树立必胜的信心。
九月二十三日开会,会议听取了谭、耿、向三人给镇政府、市复核科送信的经过汇报,随后向河渠说:“今天我要重点跟大家说说政策问题。国发{1978}104号文件的内容我就不去说了,现在要说的是这个文件是全国各地区、各行业唯一的办理退休手续的政策性文件。
之所以要这样说,有三个文件做证。第一个文件是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办公厅[2000]47号文件,这个文件说“《国务院关于颁发〈国务院关于安置老弱病残干部的暂行办法〉和〈国务院关于工人退休退职的暂行办法〉的通知》(也就是国发104号文件 )和以后的相关规定,都是以职工年龄作为退休条件,以职工工龄(或缴费年限)为计发待遇参数......这也是国际上通行的做法。”
第二个文件是劳动部[1994]259号文件,文件说“对于未达到国家退休年龄的职工,无论是办理‘内退’,或是其他富余职工,......职工达到退休年龄的,要按规定办理退休手续,凡参加养老保险统筹的,转由社会保障机构发给养老金。”
第三个文件是劳动和社会保障部{1999]137号文件,文件说“企业职工达到国家规定退休年龄,即男满60周岁,女工人年满50周岁,女干部年满55周岁,应按国家规定办理退休手续。”
这三个文件告诉我们什么?104号文件是办理退休手续的通行政策,国际上也是这样做的,当然也是我们乡镇企业干部办理退休手续的政策依据。至于退休手续应由谁办理,政策上也有规定。”他拿出本子念着:“劳办发[1995]121号文件中说‘对符合退休条件的职工,用人单位应及时为其办理退休手续’我们是镇政府任用的定职干部,镇政府就是我们的用人单位,应由镇政府来为我们办理退休手续。”
说到这里,向河渠问在座的代表,还有谁认为我们没有政策依据的?
谭建问:“方仁烨说要有临江的文件才行,我们有什么办法应对?”
“这个问题我分两个方面来解答。一是对于实行退休制度来说,临江没有必要制订文件。制订文件的目的是什么?《立法法》第六十四条、第七十一条说得很清楚,是为了执行国家法律法规的需要而制订具体规定。104号文件实施起来很简单,就是达到法定退休年龄,符合工作年限,两个条件一对照就行了,很具体,很简单,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制订什么文件。从省劳动仲裁委员会编印的《实用手册》这本1500多页的收录了国家和本省关于劳动方面的的四五百个文件中,能找到涉及到退休退职的本省制订的文件只有三份,一份是关于企业自办学校教师退休待遇的,一份是关于特殊工种工龄计算的,一份是关于未缴或没缴足养老保险的。没有针对诸如国家干部、国营单位职工、大集体单位职工等不同类型的关于退休条件的具体文件。在企业干部这一范畴内,乡镇企业、国营企业和大集体企业是同属于公有制经济组织这一类别的,国营企业大集体企业干部退休没有特别指明类别的具体文件,就没有理由要求乡镇企业干部退休要有专门指明类别的文件。104号文件适用于各类所有制企业,同样适用于乡镇企业。
二是临江即使要制订什么文件,也得与104号文件保持一致,同国家其他法规保持一致,不可能把到了法定退休年龄的乡镇企业干部踢出退休圈子去。”
向河渠的话说完后,会议出现了冷场现象,因为自开始活动以来,政府一直拿没有政策作依据来回绝他们的诉求。今天第一次知道竟能引用这么多政策法规来证明自己符合退休条件,应该得到退休待遇,几乎不太敢相信这是事实。随后不知是谁竟鼓起掌来,惊醒过来的与会者们多数也鼓起掌来。向河渠知道到会的人们多数心结已被打开了,而阮志清、洪军、常伯仁的反应却淡漠,是反应不快还是另有原因,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相信人们终究会把握这一点的,如果召开全员大会的话,他将以今天的发言为基础,作一番退休政策方面的演讲。
“我认为既然有这么多政策为我们撑腰,象镇上说的重新洗牌一样,我们从头来起,再写信申诉。”耿正芳说。
“我觉得上次的信口气太硬。不管申诉到哪里,最终还是要镇上处理,作为不作为呀,律师呀,集会呀,总是吓的口气不行。信要受回,重新写。”朱世泉说。
“上次我就说过口气嫌硬,你们不相信。”洪军说。
“说不给予答复就集中起来去政府揪,是大家说的;乱作为好象就是你老洪说的吧,怎么就成了老向的错?”耿正芳反驳着说。
“信也是在会上通过的,为要逼政府重给答复,我认为口气不算硬,软了没屁用。我们说的好话还少吗?”许会计说。
“上次会上我也觉得口气硬一些没什么,事实上原就打算开大会商量集中不集中的,硬什么呢?现在说重新上 访,收回那封信也没什么。”常伯仁说。
“那就这样,老谭今天就去拿信,老向今天把信重写一遍,家中有底稿吧?修改一下,明天给我看一下再打印。”朱世泉习惯性地吩咐着。
“行,个把小时就能重写好,散牌后就送过来。”向河渠答应道。
耿正芳、常伯仁都说晚上也一齐参加商讨。为利于修改,常伯仁说他将把他上次写的文稿带来供参考。
原本想就原信去掉所谓过硬的词句换上软和话就敷衍成篇的,后想起前后两封信截然不同的语气会让官员认为是怕了,不能示弱。可是不示弱怎么改?
他背着手来回走着,心想:这封口气软的信发出去能起什么作用呢?打悲情牌事实证明是无效的,已求了多年无效,再求几年也枉然,既然不打算就5.24信 访要答复,那就索性按耿正芳说的重打锣鼓重开张,这封信就作为新一轮信 访的开头,对,就这么办!
思路一打开,信就好写了。为使前后两封信语气转换自然,他拉来洪军散会前所说的“听说”。散会时正往外走的向河渠听洪军在说:“你们知道吗?书面答复就是方仁烨跟一个姓陆的副镇长两人弄起来的,听说没有经书记镇长审批。”耿正芳随后接口说:“这不奇怪,在通城听复核科的人说,复核意见也是这样,由主管副市长主持复核工作,盖章时他莶字就行了。这类琐事不需要一二把手点头。”于是他在信的开头这样写道:
“因为镇政府书面答复与我们5月24日向上级去信所诉事项不是一回事,所以于17日请办公室转呈‘恳请针对5.24信 访事项给予明确答复’的信。今天听说7月3日那份书面答复没经你们审阅,故收回你们还没有收到的信,重新写来这一封。盼能在百忙之中挤时间与我们共同探讨事情的解决办法。”
办公室路主任对前信中的强硬语气是非常不满的,现在突然变软了,就会认为他的那句“给你们二百五就是额外的照顾,为的是和谐稳定。你们三番五次地纠缠,这就不是在维护稳定了。信息员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给这个名义,也可以取消,尤其是活动分子。”有了作用了,用这么一段话来转弯子,就显得自然了,不至于让人瞧不起。
由于早就拟了重新上 访信函的草稿,接下来就好写多了。他写写改改,其中谭建传来信已收回的消息,并问要不要送来?向河渠说打印时多复印了几份,就不用送了。到写好落笔时,也才下午四点多。照例先给凤莲读讲了一遍。
凤莲问:“人家借书给你,也该谢谢人家吧?”向河渠说:“请大江来主持这件事,是送生意给他,谁谢谁呢?该他谢我才是。”凤莲说:“不是说他不能做这件事吗?他不做,却借书给你,欠不欠人家的情?”向河渠说要看他能不能从外地请到人?能请到,他就能从中得到好处,算不上欠多大的情。
借本书嘛,这一生中别人向他借书的次数也不少,从没考虑过欠情不欠情,不过话说回来,毕竟从书里获益不少,还书时带包烟去还是应该的,他把想法告诉了凤莲。凤莲说:“这就对了,借书算不上多大的情分,但算情,不需要重谢,但得谢。就是不知三楼的那包烟值多少钱?你问问看。”
傍晚的会审稿件,只到了常伯仁,耿正芳来电话说他身体不适,不能来了。常伯仁来时朱世泉正在看稿,招呼常伯仁坐下后说:“老向,还是你念念说说吧,这字小,我眼睛看着吃力。”
常伯仁边把他带来的文稿放到朱世泉桌前,边说:“你念我们听,也省时间,这样好。”
向河渠念了开头一段,说明这样写的用意时,朱世泉说没有必要拐这么个弯,朱夫人却捶了他一下说:“死脑子,这样写好。”
向河渠念到“今天十二位代表开会”时,常伯仁说:“我不是代表。”向河渠感到意外了,说:“你们五人不是大家的代表吗?”常伯仁说:“是方仁烨指定的,没经大家选。”向河渠说:“你的理解不全面,代表至少分两类,一类是代替别人或组织说话和办事,我们属于这一类;一类是经选举代表别人或集体的人,我不知道这个群体选了哪些人?”
“十二位代表,你倒细心,还数过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世泉说,“你的心眼儿太实,什么事都实事实说,难怪这么多年来总是吃亏。要得官司赢,就得心不平,不要用十二位代表了,就说开大会商议的。”
这话无须争辩,向河渠答应后继续往下念,同时加以解说。由于会上已经解说过了,朱、常二人没有什么可说的,倒是朱夫人有些意外。她说这些文件以前没听说过嘛。朱世泉告诉她是向河渠从新买的书上查到的,向河渠补充说有的是从律师朋友借来的书中找到的。
朱夫人感叹地说:“啊呀,你真是费了很多心吃了不少苦呢,要是大家都象你这么尽心就好了。”向河渠说:“查书增长了知识,没有吃亏。再说没有老朱他们过去的努力,连二百五也拿不到呢。我进来得晚,吃的是落蒂桃子,现在多花点力气也是应该的。”朱夫人说:“有多少人象你这么想这么做呢?听世泉说出力的不多,做缩头乌龟的倒不少。”
常伯仁不愿此类话题继续下去,打断朱夫人的话说:“我看这封信写得不错,只要加上‘以上看法难免有错误,请领导批评指正’就行了。”没再提结合他的文稿修改。
朱世泉说:“老常的话我赞成。这样写多好。开始叫你收回信重写,你还不愿呢。”
常伯仁说:“别说啦,人家不愿是不愿象你说的意思写。我洗澡水还没烧呢,今天就这样。”
朱世泉说:“明天就打印,然后交老谭去送。”
东海书社的打印复印费要比鹏程文印社的贵多了,上次复印八十张花去四十元,放在鹏程只要二十五。钱虽不是自己一人的,但大家的钱也是钱。他赞成老耿的做法,去临城、通城前后五次,回回都是回来吃饭,而到家时通常都在12点到下午1点之间,为公款至少节约了十八人次的饭钱。他呢,没去本社区的东海书社,而是去了三公里外的鹏程文印社。
见向河渠来打印,文印社老板问:“怎么,到今天还没能解决问题?”
向河渠简单介绍了一翻情况后说:“没办法,只好重头来起,再来麻烦。”
老板愤然说:“简直是无赖,这哪象政府做的事啊。”女老板说:“不是政府无赖,而是某些当官的无赖。你要钱就等于在挖他的肉,能不耍赖?以前保存的材料能用吗?要不要调出来?”
“不用。这些时通过律师的指教,懂得了不少新知识,这次写的比过去更有力了。”向河渠取出文稿递了过去。
向河渠写的材料男女老板都读过,也都同情企业干部的遭遇,听说有了新观点,没打印前夫妻俩凑在一起先阅读起来。
“听小司说你出版的《成功八策》是在她那儿打印、灌碟的?”男老板读完后忽然提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不是不到她那儿打印,她妈与我是同学,她打印速度快,讹误也少,只是几次去,尤其是早上去,总见不到人,所以为赶时间就来烦你们。”向河渠解释说。
“我是说怪不得你写的东西环环紧扣,象今天这封信竟找不到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原来你写过书啊。”男老板说。已经开始打字的女老板说:“早听信 访办的刘书记说到你了,为人正直,不服邪。只是现在当官的肯依法办事吗?”
四月二十日向镇政府寄呈要求依法保障退休生活时,朱世泉认为有法律做依据,一定能成功。那时的向河渠就发出过这样的疑问:有法律做依据了,镇政府就会依法办事吗?今天文印社老板也发出这样的疑问,而不是看到无可辩驳的文稿认为一定能依法办事,可见党和政府的形象受到怎样的损害;大家都来维护宪法的尊严,保证宪法的实施又是何等的重要。他脑海里突然涌现了这样的诗句:
志士暮年纵衰老,壮志依然冲九霄。胸中一团凛然气,面对歪风不折腰。
依法治国法为主,维护宪法第一条。纵有不少坎坷路,也敢昂首挺胸跑。
他笑笑,接过男老板递过来的茶水,放在小方桌上,说:“你的耽心是对的,真要走到依法办事那一步,还有很多路要走事要做。但我相信依法办事终究是正路,总有达到目标的那一天的,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向河渠的话无疑是对的,但这一群体有五十一个人,大家都能象向河渠一样地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