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叶莱开始构思杀人计划。下毒,窒息,高空坠落……无论怎么选,都是为了让王磊消失。
打开书房的第二个抽屉,会看到一把美工刀。在小学的美术课上,美工刀由学校统一购买,目的是学习裁剪技术。美工刀安静地躺在包装里。虽然有了一些年头,但除了外包装的少量灰尘,跟新的没什么区别。
作案后,根据现场遗留的鞋印,警察能掌握一些犯人的信息。比如走路习惯,鞋的磨损度。虽然它们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也有参考价值。
轻步伐,中步伐,重步伐;小跨步,中跨步,大跨步。叶莱关紧房门,在简短的时间里,开始训练走路的姿势。作案时,为了模糊鞋印,叶莱会在脚上套一个黑塑料袋;为了防止血液溅到身上,叶莱会穿正反两用的衣裤,特别是黑色的款式。
紧绷的神经,不利于行动的展开。为了缓解不安的状态,叶莱走出书房,希望能在电视里找到轻松的节目。
“你在补习班学得怎么样了?”
王培喝了口水。
“暂时没考试,所以很难说;就算有考试,也要让我消化一下。”
叶莱坐在沙发,手里拿着遥控器。出于心虚,连正视王培的勇气也没有。
“我下午在菜场,碰见你的班主任了。”
“怎么了?”
叶莱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总觉得还不算糟。也许王培跟班主任,只是聊聊菜价的问题。
“为了让班主任在补习班照顾你,多讲几道一对一的题目,我准备送一张三百块的购物卡。但班主任却笑着说:‘从来没开设过补习班。’那副笑容,真让我觉得丢脸。”王培说。
叶莱毫无目的地按下遥控器,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乱撞。电视节目被反复更替,视觉忽闪忽现。
“我错了。”
叶莱欺骗家长,涉及了四百块,无论如何都不会占理。因此,叶莱只能一直认错服软,且尽量少说话,降低存在感。
“那四百块补习费在哪?”
王培摊开手。
“已经被我花了。”
“怎么花的?”
“我去咖啡店,请朋友喝了几瓶果汁,吃了几个蛋糕,钱就没了。”
叶莱如果解释王磊的问题,不仅会打乱计划,还会显得很无力。艰难培养出的杀意,不能受到干扰。
“你一个学生,交了什么狐朋狗友,能花掉四百块?你要是读不好书,就别读了,早点出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以后成绩和补习班,都和你没关系。”
“这年头,大学生都很难找工作,更别说辍学的我。拿着一张初中文凭,应聘的机会都少了很多,什么医生、教师、律师……一辈子都当不了了。”
“不要文凭的工作,满大街都是,就看你有没有工作的心。对了,你可以去小林的酒店当传菜员。”
“我不去。”叶莱摇摇头。
“你不想当传菜员,那就去社会行骗。暴露后,被愤怒的群众打个半死,也是活该。”
王培说的是气话。与其说预知未来,不如说猜未来。预知对了,是神;预知了,也没人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双方互相讨厌,只有看不到对方,火气才能下降。
“你再怎么骂,四百块都已经用了,不可能回来。事已至此,还是省点口水吧。”
叶莱跑进卧室,打开衣柜,野蛮地翻动着。
“你身上的衣裤还很干净,为什么要换?”
王培紧追不舍。
“换一种衣裤,换一种心情。——连穿衣服你都要问?你管的太宽了。”
叶莱穿上正反两用的衣裤,又转入书房,把作案工具藏入口袋。虽然饿着肚子,但还是摔门而出。争吵时,好像哪一方的嗓门越大,火气越重,越是正确的。
叶莱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美工刀的包装。美工刀的存在,能带来无限的安全感。
走到楼下,叶莱拿出美工刀,用塑料袋包着刀柄,往土里扎了几下,增加了王磊感染的风险。至于美工刀的包装,扔在小区的垃圾桶就好。
两节夜自习从七点开始,每节持续四十五分钟。加上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它会在八点四十分结束。
由于时间还早,叶莱准备先去吃饭,然后去游戏厅消磨时间,最后去夜自习。
黄昏的包子铺退去匆忙,顾客没白天多。即便如此,店主依然营业。那些卖剩下的食物,冒着低调的热气,开始加油。
一个馒头一块钱,一碗豆浆一块钱,合计两块钱的晚餐,在物质上升的年代,显得朴素。
跟王培闹翻后,叶莱很珍惜这份廉价的晚餐。馒头又干又涩,吃起来没有烤鱼的香脆,没有糖醋排骨的酸甜;豆浆的味道很淡,像微微泛黄的白纸,掺了很多水分。虽然吃得很蹩脚,但在叶莱眼里已经是美食。
之后,叶莱来到游戏厅。电视没法好好地看,游戏总能好好地玩。载入虚拟世界,能忘掉现实的烦恼。
游戏厅里,一款闯关游戏吸引了叶莱。完成任务后,能获得道具和等级的奖励。这种分明的奖赏机制,深深地刻在大脑,给了叶莱完成的动力。
投币后,叶莱选了手持双刀的角色。轻轻一划,敌人就躺在地上,喷溅出血液,黯然地从屏幕消失。一个敌人,两个敌人,三个敌人……凶神恶煞的敌人,像渺小的蚂蚁,被叶莱轻松捏死。
叶莱把一只手伸进口袋,身体紧紧缩着,骑车往学校驶去。寒冷的风吹在脸上,有针刺样的痛觉。
漆黑的颜色布满夜空,抬头看去,星星像一朵朵细碎的泪花,绽放着卑微的白光。叶莱的未来,是否会因为一个小举动,变成夜空的颜色?夜空有白天,有值得骄傲的轮回;叶莱一旦杀人,就永远是杀人犯。
来到教室,稍微暖和了一点。紧闭的窗户,向叶莱展现了最大的善意。
七点整,夜自习的铃声响了。懒懒散散的学生,全都回到凳子上。叶莱从课桌底下拿出漫画,夹在语文书里,津津有味地看着。
越注意时间,时间就走得越慢。叶莱一头栽漫画的世界,看了五页,分针只转动了一圈。
“叶莱,你在看什么?”
前桌的男生把头转过来,识图找点话题,缓解夜自习的无味。男生和叶莱一样,成绩都很差,是“被”夜自习的学生。
“书。”叶莱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书?”
男生很好奇,想把叶莱的书翻倒,来一看究竟。
叶莱很惊慌,像暴露的贼,把书往课桌底下藏,不满地说:“封面很清楚,当然是语文书。——你把头靠过来,要是挨了班主任的骂,就会连累到我。”
“我不相信是语文书。”
男生摇摇头。
“我看什么书,跟你有关系么?我就看漫画书了,怎么着?”
叶莱把漫画书取出,在男生面前晃了晃。
“现在很无聊。你已经看了这么长时间,也借我看看吧。”
男生拍了一下叶莱的手臂。
“不借。你想看的话,自己去买。”
“你敢不借?你都影响到我学习了,语气还这么傲?”
男生指着叶莱的鼻子。
“我看漫画,又没发出吵闹的声音,怎么会影响你?”
大家是名义上的同学。在日复一日的目标里,各学各的,没有任何交集。叶莱准备忽视男生,不回他的话。
“比如我肚子饿了,你却在一旁吃鸡腿,这样好么?你要是不借,我就去告诉班主任。也许你除了挨骂,连漫画也会被没收。”
男生暗暗地笑着,向叶莱摊开了手。
叶莱曾经被王磊威胁,现在又被男生威胁,痛苦的回忆出现了。叶莱没必要为了一本漫画
书,受到班主任的骂;一旦被罚站,或请家长,就会打乱杀人计划。因此,叶莱虽然很愤,
但还是妥协了。
“我的书被没收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收了,你就能看了?”
叶莱一边发泄,一边借着语文书的掩护,把漫画递过去。
在煎熬的对话里,叶莱的右边出现了脚步声。虽然夜自习的氛围很轻松,但也不能随意走动。
“王磊,你干什么?”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指着王磊。叶莱受到惊吓,把语文书翻倒,压着漫画书。
“老师,我有几道题不会做,想请教一下周围的同学。”王磊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本,抱歉地说。
“夜自习别到处乱走,免得扰乱课堂秩序。”
班主任继续批改作业。
叶莱侧过头去,只见王磊面无表情地站在右边。做贼心虚的叶莱,随着杀人计划的临近,开始不安。
如果王磊发现了叶莱的美工刀,叶莱就说:“放学时,自己会去门口买苹果。带着美工刀,是用来削苹果的。”
“你们在说什么?”
王磊拍着叶莱的肩。
“他要抢我的漫画书。”
“哪有抢?只是让你借一下。”
“不借你的话,就去告诉班主任?这副嘴脸,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叶莱摇摇头。
下个瞬间,王磊深呼了一口气,死死捏住男生的手,盯着男生说:“你抢叶莱的漫画书,就是抢我的漫画书。现在是上课,我动不了你;一旦下课,我就剁了你的狗爪子。”
男生的手臂被掐出了血。王磊的指甲虽然不属于叶莱,却成了临时武器,驱散了周围的敌意。男生听到威胁后,默默低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回了原来的方向。
“以后还抢不抢叶莱的漫画书?”
王磊趁胜追击,两只手趴在男生的桌上,背对着班主任。
“对不起,我再也不抢了。”
男生低着头,连续道歉,不敢跟王磊对视。
王磊作为猎人,叶莱作为猎物,被温柔对待也好,粗暴对待也好,都是为了吃到肚子里消化。王磊先打叶莱一顿,然后递上一颗糖,用甜味麻痹叶莱的大脑。
不多时,下课铃声响起。叶莱把漫画书放回课桌底下,双手插着裤兜,往小卖部后面的居民楼走去。路过王磊的位置时,王磊得意地使了个眼色,空手做着数钱的动作。好像在告诉叶莱,偿还恩情的办法,是约定的二百块。
在拐角处下楼梯时,叶莱通过余光,发现王磊跟了过来。 叶莱数着脚步声,并读取这段熟悉的距离。嘴巴呼出的暖气,像一只只无形的鸟,慢慢飞向天空,然后消失。
学校的路灯不太明亮。在黑夜的掩护下,叶莱取出黑塑料袋,以系鞋带为理由,套在两只脚上。之后隔着其他塑料袋,把美工刀紧紧捏在手里。
叶莱转过弯,走到居民楼下,隔着塑料袋把大拇指上推,打开美工刀的刀头。美工刀用独一无二的锋利,模拟了血的危机。
“呼,就是这?你爷爷住在几楼?”
王磊抬着头,缩着身体,两只手插进口袋。
“六楼。”
“还挺高的。我跟你爷爷不认识,就不去上去了。——你愣着干什么?不快点上楼,站在这里吹冷风?””
王磊催着,准备去一楼的楼道避寒。
“今天晚上,你问我要钱的事,有没有跟别人说?”叶莱问。
“当然没说啊。你之前提醒过我,如果把要钱的事告诉别人,别人就会产生嫉妒之心,转而向你的父母告状。到时候苦了你,也苦了我。——你别啰嗦了,快点上去吧。”
王磊一边叹气,一边摆摆手。
“我要是不给你这二百块,会怎么样?”
“什么?”王磊问。
叶莱的问题,王磊没有防备。大冷天的,两个人走到外面,离终点就差一步之遥。这种感觉,像把梯子架在树上,准备上去摘苹果。快爬到顶端时,梯子莫名其妙地断了。
“我连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叶莱站在王磊身后,重复地说。
新生活死死勒住叶莱的脖子,让叶莱为情绪买单。虽然新生活充满诱惑,但杀了王磊后,仅仅只是地球上少了一个人?
现在,可供叶莱选择的路线有很多种。每选择一种,都会以无休无止的状态,长出截然不同的树枝。一开始,树枝处于同一个起跑线。随着连续的选择,每根树枝都会越长越远,完全岔开。
叶莱是否应该收起美工刀,马上逃跑?叶莱是否应该原地认错,被王磊暴打一顿?叶莱是否应该报警,让警察解决校园暴力?叶莱是否应该用凶器去杀死王磊,让自己彻底解脱?短短的时间里,无数种选择缠绕在一起,让叶莱看不清眼前的路。当然了,再怎么看不清,路还是要选的,要走的。
“大冷天的,你把我骗出来干嘛?又欠打了?”
说完,王磊捏紧拳头,气冲冲地朝叶莱走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叶莱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叶莱左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右手把美工刀横着刺进去,目标是心脏。下个瞬间,好像抵到了什么东西。虽然有一种卡顿的感觉,但叶莱的手却一直前推。
“啊……”
王磊发出颤抖的声音,两只手捂住胸口,还没往后退几步,就无力地倒下。叶莱想拔出刀,再往王磊身上刺几下,保证他的死亡,但又怕血喷溅出来,沾到脸上。
刚才在教室,王磊为叶莱挺身而出;以坏人的标准衡量,太少见,太温暖了。叶莱回味了这份温暖,开始慢慢后退,把手机放回口袋,放弃了补刀的想法。
冷风吹过,塑料袋飘在地面,那把美工刀,依然插在王磊胸口。王磊躺在地上呻吟,对世界充满留恋。随着血腥的味道慢慢散开,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
现在,就算王磊有两百块、两千块、两万块……也是多余的。高高在上的钱,有了买不到的东西。
突然,叶莱的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从陌生到熟悉,叶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两个人和叶莱一模一样。——无论面部结构,还是穿衣打扮。相比上次的杨鑫事件,现在又多了第二种人格。
“我跟校园暴力斗争,解救了无数受害者。我是这个城市的英雄,是人类的骄傲。”第一人格竖起大拇指,笑着说。
“杀人是重罪。你做出轻率的选择,不但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第二人格摇摇头,沮丧地说。
“我杀的不是人,是社会的癌细胞。我不但没罪,还有功呢。”
“怎么判断王磊是不是癌细胞?就算王磊是癌细胞,也要由法律约束。你作为普通公民,不能越界。”
“约束,——好温柔的词。明明能直线抵达终点,你非要绕几个大圈,累不累?送王磊下地狱,是最简单,最有效的选择。”
在双重人格的对话里,王磊的喘息声越来越小,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平日里飞扬跋扈,无恶不作的人,也会有今天?
“王磊快死了,应该马上送到医院。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第二人格说。
“把王磊送到医院,等王磊康复后,继续折磨周围的人?因为受折磨的不是你,你这个伪圣母,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第一人格说。
“王磊要是死了,你会被法律重判的。”
“隐藏得好一点就行了。”
“纸包不住火。与其胆颤心惊地活着,被警察找到线索,不如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双重人格一直在交谈,而叶莱却一直在沉默。双重人格都是虚拟的幻象,除了制造精神干扰,没有其他作用。
关于王磊,叶莱有太多的愤怒想表达,然而还是控制住了。也许,叶莱不屑跟一个濒死的人说话。
现在,王磊不怎么动弹了。只听见王磊低沉地说:“爸爸,妈妈……我好疼啊,好疼啊。”
“类似的癌细胞不止王磊一个。我只有保全自己,才能拯救更多的人,怎么可能去自首?”第一人格指着地上的王磊说。
“拯救更多?你还想继续杀下去?”第二人格问。
“当然。”
“为什么?在你世界里,真的有那么多敌人?你能杀多少?你能杀多久?”
“能杀多少,就杀多少;能杀多久,就杀多久。哪怕只杀死一个癌细胞,也是对和平的拯救;哪怕只清理一袋垃圾,也是对环境的净化。虽然很多人看不到细微的变化,但美丽的蓝图会悄悄建设,永不停歇。直到有一天,癌细胞心生畏惧,再也不敢为所欲为。”
“你不是法律,也不是国家元首,没权利这么做。”
“虽然我不是法律,但我做了法律应该做的事,保护了法律应该保护的人。”
“你这样做,想过后果么?”
“等待我的后果,最多就是个死。在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死了。死,一点都不稀奇,一点都不可怕。”第一人格说。
慢慢地,双重人格都消失了。叶莱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
周围很黑。叶莱不确定在作案时,衣裤是否沾了血迹。因此,叶莱把衣裤脱下,穿上反的那一面。熟能生巧的话,能在二十秒内完成。
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后,叶莱又以系鞋带为理由,把脚上套着的黑塑料袋取下,叠好放入口袋。这样一来,居民楼就不会有叶莱的鞋印。
取下黑塑料袋时,由于跟手掌接触,发出了一些清脆的声音。叶莱有时咳嗽,有时吹口哨,当高频和高频混在一起,就会掩盖一部分听觉。另一种掩盖的办法,是慢慢操作。手掌的动作越小,塑料袋的声音也越小。也许叶莱的周围,走过了一些拆零食,提手提袋的人。这样一想,黑塑料袋的声音就不值一提。
之后,叶莱走进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虽然饱满的货架前,摆着各种零食,但刚作完案的叶莱,嘴里只有血腥的味道,很反胃。
下个瞬间,叶莱走进独立的大便池,关上木门。然后,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装出一副手抖的样子,把适量的水倒在衣裤正面。这样一来,就算衣裤反穿,也不会引人注意。毕竟衣裤湿了一大片,肯定很难看。
另一种选择,是把衣裤脱下,检查衣裤正面是否沾了血迹。要是没沾血迹,就把衣裤正穿回去。不过这个选择太麻烦了。
首先,为了体现隐私和节俭,厕所的灯很昏暗;其次,衣裤的颜色很黑,范围很大,检查出血迹要用很多时间;最后,叶莱脱下衣裤,又穿回去,在狭小的大便池里可能会弄脏。一旦发臭,不仅穿起来恶心,还会加深同学的印象。
进入厕所后,叶莱碰到了一些同学。有些同学在聊天,有些低着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并不在意周围的常态。
“外面可真冷。”
“是啊。”
“厕所太远了,真希望能建在教室。”
“建在教室就臭死了,还怎么学习?”
教室里的一些学生,趁着十分钟的空闲,把憋了一节课的话都说了。下个瞬间,上课铃声响起,进入第二节夜自习。和之前一样,学生坐在位置上,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大家用不同的忙碌,相同的默契,维持教室的秩序。
形式化的叶莱,把看漫画的环境,从家里搬到教室;那些看小说,玩手机游戏的同学也一样。过程,满足了所有人。
王磊的消失,容易让人联想到早退。毕竟网吧类的娱乐场所,是王磊的乐园。
仅仅被刺了一刀,王磊真的死了?下个瞬间,王磊会不会踢开教室的门,揪住叶莱的衣领,狠狠地打叶莱一顿?
教室旁的某扇窗子,由于年久失修,露出了一点小缝。冷风悄悄钻进来,像一把锋利的冰刀,袭扰叶莱的全身。刺了王磊后,叶莱没有预期的解脱,反而制造了更大的敌人。
“你的衣服穿反了吧?”
张喃疑惑地看着叶莱。
作案后,突如其来的问题,会刺激叶莱的大脑。为了防止暴露,要学会控制情绪,别大惊小怪。
“你说这个啊。我刚才上厕所时,在里面便秘,想喝一口水,却弄湿了衣裤。没办法,只能反着穿。”
叶莱从课桌下拿出矿泉水,转到后桌,在张喃面前喝了起来,做着曾经的联想。
没等张喃反应过来,叶莱又转移了话题,兴奋地说:“公园那里开了一家店,卖的是水果包。我听说,又推出了新的口味。”
“什么口味?”张喃问。
“草莓。”
“不错啊,草莓的含糖量很低,很健康。”
“除了草莓,还有樱桃呢。下个星期我请客。”
“好。”
聊完请客的问题,叶莱和张喃又聊了象棋的问题;聊完象棋的问题,又聊了作业的问题。短暂的夜自习被填满了。如果把这份认真,放在学习上,叶莱的成绩至少是班级前十。
叶莱要转移张喃的注意力,让张喃知道,衣裤反穿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教室里坐着很多人,要是张喃一传二,二传四……搞得全班同学都知道,就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