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三公子兜兜转转,居然来了连公子家。更没想到连公子这里的年夜饭居然如此丰盛,他们来了四个人还能拿出饭食来。若不是跟连公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他都要怀疑连公子是不是早就探知他们要过来的。
因此看着慕容骜他们动了筷子,陆厉也顾不上激动了,赶紧夹了一块孜然羊肉就放进了嘴里。钟阿华见了,这才放心地也去夹菜。然后放进嘴里一吃,就是眼睛一亮。瞬间也不管他家主子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桌上的菜,每一样都细细品尝。
酒过三巡,连书淮才笑着问道:“两位殿下这是约好的吗?怎么一起来了?”
“哪里就约好了,是他死命钻进我的马车里不肯下去。送他回家也不要,好似被鬼赶着的一般。没办法,只能是带着一起来了。”慕容骜没好气地说着。
和楚家的相认,让他明白了自己筹集的粮草,极有可能并没有为边境将士所用,而是被朝廷各方瓜分了。尤其是雁翎关的粮草焚毁事件,疑点重重。只是如今正值过年,加上自己也有伤在身,一时无法过去探查。
加上他不想明年再去筹粮,被人当成傻子,所以如今一分伤说成了七分,为此还特意坐了马车进宫。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就被慕容诩赖上了,怎么都赶不走。
“我回头就告诉姑母,你说她的驸马是鬼。”慕容诩抿了一口桃汁,毫不在意地说道。
慕容骜需要叫姑父姑母的人很多,毕竟王府的郡主他也要叫姑母的。但是能让慕容诩也叫一声姑父姑母的,却只有一对,那就是皇帝的亲妹妹,大宁朝唯一的长公主慕容真,和她的驸马云霁岚。
那云霁岚是熙和二十一年的探花郎,当年金殿之上被御笔点中,正踌躇满志想要指点江山的时候,却被公主慕容真一眼看上了。尚主的驸马是不能入仕的,然赐婚的圣旨更不能抗拒,云霁岚无奈之下只能接受。而为了安慰云家,原本在吏部打杂的云父,就被赏了一个鸿胪寺少卿的闲职。
云霁岚至此就明白了,自己挥斥方遒的梦想,到此为止了。好在公主还算善解人意,知道是自己的婚事阻了驸马的仕途,因此对驸马多有依顺。除了不许纳妾,其他爱干什么都不干涉。于是驸马在经过几年的摸索后,迷恋上了美食,对各种新奇的食物,都有着非凡的热情。不仅要品尝到位,还要细细询问来历,不搞清楚誓不罢休。
这不是,宫宴上慕容诩敬献的几种水果,被皇帝拿来赏赐给了几个亲近的家人。长公主作为皇帝唯一的妹妹,自然有份,分到了一个大大的香瓜。云霁岚品尝后惊为仙果,听说是慕容诩献给皇帝的,就心心念念想要找他问个明白。
所以宫宴之上,云霁岚的眼睛就盯着慕容诩,没有放松过。盯得慕容诩如坐针毡,看见慕容骜借口身上有伤提前出来,他也出来一头钻进了慕容骜的马车。
这个解释让方谨心乐不可支,慕容骜却是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买下的那些碗碟呢?不会也敬献给皇上了吧?”
“那倒没有。”慕容诩摇了摇头,“就那么几套,我要是拿进宫里去,第二天皇上就得把我关到宗正寺的大牢里去了。”
方谨心疑惑道:“为什么啊?”
慕容诩一本正经地说道:“东西太少,后宫宗亲太多,分不遍。父皇铁定会怀疑我是不是想用二桃杀三士的办法,搅乱他的后宫,让他后院起火,殃及前朝。”
“莫要胡说!”方谨心还没有回过味来,慕容骜先斥责道,“这样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怕不是一个大大的把柄?你是不是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太好?”
慕容诩不以为然地耻笑一声,夹起了一个葱油蛏子,送进口中。然后微微一笑:“伏之还是如此天真,看不顺眼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就好像当年的段尚书,后来的宁王叔……”
“你尝尝这个。”慕容骜夹了一个炸元宵放到慕容诩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迟钝如方谨心,也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头。不过她也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一个是王府公子,未来的郡王爷,都是权力顶端的人物。他们的事情,可不是她这个平民布衣的罪臣之女可以八卦的。因此不用连书淮提醒,她就秒变鹌鹑了。
慕容诩也似乎被炸元宵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伸出手去要擦一下。原本他在家吃饭,旁边是有丫鬟捧着手巾伺候着的。可现在是在方谨心这里,可没人伺候他。好在方谨心也算聪明,马上猜到了他的意思,赶紧抓了一包湿纸巾递给他,反倒把慕容诩吓了一跳,问道:“这是什么?”
“给你擦手的啊。”方谨心很自然地说道。
慕容诩试探地抽了一张,擦了擦手,不觉笑道:“不错,还挺好使的。就是有些冷,若是热的,那就更好了。”说着话,他的目光落在连书淮面前的酒杯重,香槟中细细密密的泡泡,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
玲珑剔透的杯子,澄澈透亮的酒水,里面还有气泡。这是什么……饮品?他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于是他的目光又开始在桌面上逡巡,想看看别人有没有这样的饮品,就见桌子的一端,放着四五个形状各异瓶子,旁边还有三个同样的杯子。
方谨心拿出来的高脚杯是一套,一共六个。她用了三个,还有三个原本是放在圆桌上的,后来整理圆桌,就拿过来放到了方桌上。方桌还有一边是空着的,放些备用的器皿正好。因此慕容诩一眼就看到了,马上拿了一个过来,又问连书淮:“你这个是哪个瓶子里的?”
连书淮没有说话,直接将香槟酒瓶递给了他,然后又拿了一个杯子,问慕容骜:“三公子要不要来一点?”
慕容骜自然也是好奇的,便点点头也拿了一个杯子,朝慕容诩示意了一下。慕容诩没理他,只顾自己慢慢倒酒。倒了有大半杯子,才将酒瓶递给慕容骜。
他举杯先抿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回味了许久,看向方谨心,颇为委屈地说道:“方姑娘,你给我的酒里面,没有这个酒。”
方谨心满头黑线,香槟酒晃动后会产生气泡,打开的时候气泡携带酒水冲出来,没有见过的人会吓一跳的。她这不是怕慕容诩将这个酒送给皇帝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然后落个殿前失仪的罪名嘛,怎么他还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