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岚峰上舞,伉俪结新庐。云生结海楼,雾中看春秋。
在花满武馆吃罢午饭,一行人分乘坐骑,在季孙皋的陪同下,沿着震霆大街西行,出了京师西城安定门,前往云岭的翠岚峰。
翠岚峰是云岭的最高峰,也是师江发源地,为京师最重要的战略屏障。与此同时,翠岚峰也是武学名地,半山腰建有翠岚堂,纪念创立一派剑术的纪岚和乔翠夫妇。这对贤伉俪是庄帝时代的剑客,行侠仗义行走江湖,后来到了云岭翠岚峰结庐练剑。江湖上慕名而来的人极多,纪岚择其优者授徒传艺,建立了鸢飞一派,成为鸢飞坛的前身。
亚夏大陆共有八大刺盟,鸢飞坛虽排在首位,但地位并非永固。为了争夺这个排名,每年八盟之首相互联络,各派盟内一名弟子出战,若是能够击败其他各盟好手,便可以抢到八盟令旗,成为新一年的盟首。去年,鸢飞坛由褚世南出战夺魁,故而今年比武之地定在京师,继续设在云岭翠岚峰。
卓然不喜热闹,没有出席比武夺旗之会,由副坛主黄辙代劳。黄辙是京师大亳乡人,其兄是有名的乡绅黄轼。黄辙与季孙皋交好,于是邀请其与扶垚等人同行,到云岭作一个见证。
出了京师十里之外,有一个小小的市集,有供人赶路打尖的客栈,也有几家小酒馆。扶垚赶到之时,每一个酒馆都已客满。鸢飞坛剑士有七八个人,为首者是黄辙,在一个酒馆饮酒歇脚。
季孙皋引荐之后,黄辙与众人打了招呼。今年代表鸢飞坛出战的剑客名叫方非,是黄辙的侄儿和徒弟,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四方大脸颇有憨态。
不一会儿,鸿幽刺盟的人赶到,三路人马汇合到一处,前往翠岚峰。鸿幽刺盟共有五人,为首者是副盟主黑金,长得人高马大,眼睛好似铜铃。代表鸿幽刺盟出战者叫做赵春,与杜向、陈志和冰鸿并称鸿幽四杰,乃是闻名幽蓟的后起之秀。
受到黑色会盟影响,幽蓟、望海与雷霆三国均声名扫地,不具备争霸天下的实力。被黑色会盟所伤的济国与金亭,反倒是扶摇直上,越来越有争霸的底气了。如今,魏武稳定了济国局势,吞并了临国疆土,还获得栾树的支持,连益国也有心归附。
金亭则出兵控制了颐、艮和苯三国,具备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地利优势。更为重要的是,济国与金亭共历大战洗礼,结下了深厚而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如果再打造金币挂钩的贸易体系,将会蚕食了廊中地区,成为东方的两大霸主。
扶垚想到魏武,心中不免担忧。魏武的变天者呼声极高,不亚于成为苍陵大良的泰平,若是他再控制了雷霆,必是逐鹿天下的强人。
为了限制济国,我必须借助翁筱的力量,利用盐商帮会与白圭商坛,搅乱帝国局势的同时,牵制魏武、缇棣与姬鸠。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想着亚夏大陆纷乱的局势,扶垚不觉得有些头痛。他抬起头,向远处望去,人已至云岭脚下,翠岚峰界石赫然入目。
翠岚峰山口开阔,两边峭壁陡崖如同刀斧之工,怪松奇石突兀绝立,于山雾间若隐若现,好似纵横跳跃的剑士与刀客。进入山口之后,道路虽非宽阔平坦,但并不曲折。两旁树木丛生,绿意萧索,一望无际,初冬寂寥之状,难于言喻。
往山上骑行,雾气渐渐消散了,露出林木间的黑岩苍苔,闪过野猴、野兔的身子。众人沿路逶迤而行,转过了几处巨石柏林,钻过了一个大山洞,又绕过了一个小池塘,便可看到半山腰处的平台了。
这个平台好生险象:突出于山路之外,悬于半空之中,好似一个极大的圆桌,其下有两块巨石支撑,就像一个巨人的双臂托举一般。平台的另一端山体平缓,生长着不少青松,间杂着一些细竹,露出了几个茅草屋顶,令人有种步入仙境之感。
那里便是翠岚堂了。
此时,扶垚等人已无法骑马上山,便在沿途的缓坡下了马,全部拴到碗口粗的橡树上。扶垚放眼看去,这片橡木林着实不小,尽头有一处绝壁,流下潺潺溪水,汇入刚才经过的池塘。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平台上。平台有百丈方圆,已经立着四路好手,正望着扶垚等人。黄辙一一指点起来。
“亚龙峰龙池帮占据了东南角,密云峰神龙斩独居西北,铜古铜人刺背向深谷,金亭莞水莞庆帮占据北方,倒都选了好位置啊!”黄辙笑道。
“扶垚听说,察合台遭遇变故,如今已不复存在?”
“据说,察合台执行极为秘密的刺杀任务,居然全军覆没了。荆国胡岭的荒芜峰斧头盟盟主在荒洲镇去世,盟内叶益与黄创武艺最高,争持不下,盟众无所适从,故而未派人参与比武夺旗。”黄辙说道。
幽鸿刺盟与鸢飞坛分居东方上下位,体现了在八大盟中的地位。扶垚等人退出比武圈,看着黄辙打开背上布袋,从中取出一面黑龙形状的小旗。
“各位,今日是一年一度比武夺旗之日,虽然两大盟未能出现,但规矩却不能变。我奉坛主卓然之命,执盟旗至此,希望各盟所选之人,以艺降众,以德服众。依照旧俗,还是两盟捉对,现下便可比试了。”
“密云峰神龙斩与幽鸿刺盟是老对手,郑智不才,受峰主解杰之命,向赵春兄讨教一二。”
“既然如此,赵春便当仁不让了。”赵春说完,迈开大步走入比武圈,抽出腰间的长剑,摆了一个探问苍生的起首式。郑智也抽剑在手,运步而动,与赵春斗到了一处。
“占兄,你看他两人剑法如何?”扶垚靠近占尘,想听听他的见解。
“这两人虽有师承,但均融入自己的感悟,所以剑法优劣不好评价。”
“我是外行看热闹,占兄还是给我点拨一二吧!”
“剑法是表现剑术功力与技巧的灵魂,每个人运劲运气不同,都会生出万千般的变化。若想懂剑,首先该了解‘剑点’,只有掌握了‘剑点’,才能使剑术在有法可依,有理可循。”
“这可太过高深了,扶垚一时难以理解,有没有浅显一些的呢?”
“还是岑吟代劳吧!剑术被称为‘百兵之君’,大致可分三类:第一是技击性剑法,重视实战与技击;第二是应和性剑法,用于剑术套路动作表演,多为大型祭祀剑舞;第三是义形似剑法,只取剑法的剑义和动作形态,改变了剑力的性质。”
“妙啊!扶垚今日才知剑法之本。”
“剑法依不同特征与目的,又可分为攻击剑法、防守剑法、刚力剑法、弹力剑法、韧力剑法、顺向剑法、逆向剑法、横向剑法、纵向剑法,等等。襄帝在位之时,廊中威国人汉文遍行天下,拜访了各地的剑派,写成《天下剑》这部庞杂的剑篇,所载剑法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岑兄所说不假。学城学子曾想汇聚剑法种类,列出名目加以规范,至今尚未有统一数目。霍英估计,当世剑法必有千百种,更有极多的百变形态,得以龙飞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