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假借诗会醉云楼
书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苨妮 本章字数:3964字 发布时间:2024-04-14

蔣爷的手下出去打听申公子的身份,在街上转悠来转悠去,不知该向谁打听,到天黑时,也没个结果。


如此回去没法交差,干脆再逛会儿。逛着逛着,来到春香楼外,瞧见疤子从里面出来,猜到陈浩宇肯定在。想着陈公子应该知道,不如向他打听。


蔣爷的手下进入后,迎上来一位商妓:“这位爷,好像在哪里见过您,就是想不起来。”


手下问:“陈公子可在?”


商妓说:“当然,从白天到晚上一直都在,您往那边瞧,他正欣赏春金沫表演。”


手下向商妓指的方向瞧去,陈浩宇果然坐在台下,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手下甩了商妓,向陈浩宇走去,到跟前装作礼貌的样子:“陈公子雅兴,既要了字据,还敢继续找春金沫,蔣爷若知道,定然饶不了您。”


陈浩宇扭过头,见是蔣爷身边的人,再向周围瞅瞅,根本没钱塘帮其他人,轻松道:“你没瞧见吗?本公子身边带着三位高手,蔣爷来了,也不怕!”


手下不是前来闹事,继续装作恭敬的样子:“陈公子在这里快活,蔣爷正受罪,满身都是伤。”


定是仪王身边的侍卫所为,陈浩宇不由一阵窃喜:“所以说得罪本公子没什么好下场,回去告诉蔣爷,不准再跟我抢春金沫。”


手下说:“蔣爷被打,让我来向陈公子请教,那位申公子到底是谁?”


陈浩宇为镇住蔣爷,顺便显摆自己背后有靠山,关键是不想让蔣爷再跟他抢春金沫,打算将实情告知,向蔣爷的手下勾勾手。


手下靠近后,陈浩宇小声说:“说出来吓死你,回去告诉蔣爷,好好吓吓他,申公子就是官家的十三子仪王。”


手下没被吓着,却也惊讶,是该回去交差的时候:“陈公子继续,我要赶着回去报告蔣爷。”


“赶紧回去报告,最好把蔣爷吓得永远起不来床。”陈浩宇奚落完,继续欣赏春金沫跳舞。蔣爷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没人跟他抢,他可逍遥自在。


手下回到钱塘帮,将打听到的向蔣爷说明。蔣爷只觉身上的伤更疼,竟然不小心得罪这号人物。他经营黑帮,有个原则,绝不招惹官府,没想到无意中惹来这么一个大麻烦。便决定伤好后,亲自登门谢罪。


震惊之余,将重点放在陈浩宇身上:“你刚说陈浩宇在春香楼?”


手下回道:“是,还是去找春金沫。”


蔣爷气道:“他新娶的娘子也不管管?看来陈浩东骗我,等我伤好后再找他算账,骗爷爷我设局,什么好结果都没有,还得罪仪王,看我怎么收拾他!”


第二天,千里寻按照约定的时间,乘坐马车往城外的醉云楼而去。陈家的车夫曾经送公子去过,认得那地儿。


到达后,千里寻被醉云楼前的江水吸引:“这难道就是大家说的钱塘江?”


苦荞回道:“是的,小姐曾带我来过两次,都是在观潮的最佳时节。”


千里寻站在江边,欣赏着宽阔的江面,感受江水从眼前不断逝去,不由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又认为自己不必伤感,如此美景,还需用积极的心态欣赏,她想起与江水有关的诗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


传来东方尘泽的声音:“幽栖居士好雅兴,只可惜不是晚上,没有明月升起,辜负了张若虚的诗句。”


千里寻转过身,看到东方尘泽、安明轩、曹班向她走来。再瞧瞧周围,没有其他人。


“不是诗会吗?怎么就你们三个?”


东方尘泽说:“想绒姑娘在醉云楼等着,其他人过会儿就到。现在有件事需麻烦幽栖居士。”


“什么事?”


曹班说:“醉云楼的总管说没接到陈公子传话,不能随意让我们进去。昨日幽栖居士说醉云楼已归入你名下,你应该是这里的主人,能否前去向总管说一声。”


千里寻心想,东方尘泽此次举办诗会实在草率,不仅时间紧张,到跟前连个地方都没搞定,多亏现在没多少人来,否则岂不丢人?


“好吧,我去会会醉云楼的总管。”


千里寻与众人来到醉云楼,进入后,见想绒姑娘坐在桌旁,身旁的丫鬟抱着把琴。


想绒一眼瞧见幽栖居士,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幽栖居士,自上次西湖一别,你我再没遇见,这次一起参加诗会,想绒实在高兴。”


千里寻对想绒姑娘也有说不出的喜欢,西湖一别发生许多事,她无心思量其他,自然也没想着邀请想绒姑娘:“今日你能来,也算全了你我西湖相识之情,有你加入,东方公子的诗会必然别具情趣。”


想绒本来还想说话,却被醉云楼的总管打断:“东方公子,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想使用醉云楼不难,只要征得我家公子同意即可。我家公子不同意,我是万万不能让你们进来。”


安明轩走上前:“总管先别赶人,你看看眼前这位是谁?”


总管瞧了瞧,摇摇头:“不认识。”


安明轩介绍道:“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幽栖居士。”


总管又摇摇头:“幽栖居士?没听说过。”


安明轩只好说:“幽栖居士就是朱家姑娘,朱家姑娘你该听说过吧?”


总管立刻面露笑容:“原来是少夫人,您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小的早做准备。”


这位总管竟然连“幽栖居士”的称号都不知,实在孤陋寡闻,千里寻着实不满:“你刚说东方公子想用醉云楼需征得陈浩宇同意,是也不是?”


总管立刻改口:“小人说习惯,一时口误,昨个老爷已派人来叮嘱过,往后醉云楼的主人是少夫人,既然少夫人亲自光临,必然借给东方公子一用。”


对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又表现出诚恳的样子,倒搞得千里寻不好再为难下去,叮嘱道:“记着,没我同意,陈浩宇不能随便使用醉云楼,若让我知道他前来,你还热情招待,我就得考虑是否需要换一位总管。还有,我这些朋友随时来,你都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听到没?”


总管回道:“小的记下。少夫人、诸位公子、想绒姑娘,楼上请。”


到了楼上,东方尘泽还是挑上次的雅间,原因有两点:一来透过窗户能看到江上美景,今日诗会不过是个名头,还需以赏景为主;二来房间里套着一个小间,甚是清幽,正好安排仪王、乔兄与幽栖居士长谈。最有趣的是那小间还有一道门在外面,安排起来甚是方便。


进入雅间后,几人席地而坐。千里寻向周围瞧瞧,心中疑惑:“不是说有很多人前来参加,怎么只有八张桌案?”于是问道:“东方公子确定这个雅间够用?”


东方尘泽瞎编道:“幽栖居士有所不知,本来有很多人要来,可因我的诗会名气不大,许多人临时改变主意,不来了,所以就我们几人,还有乔兄,他很快就到。”


千里寻不好再说什么,问道:“不知东方公子请大家来,品鉴谁的诗词?”


曹班赶紧搭话:“当然是幽栖居士您的,不过今日品鉴与往日不同,自从东方兄得到幽栖居士大量的诗词,他可是费尽心思想要给每首都谱上曲子,已完成一半,今日把想绒姑娘请来,是想用她的歌喉将您的作品唱出,既是欣赏她的歌喉,也是欣赏您的诗词。”


如此开诗会也未尝不可,还蛮有新意,千里寻并未多想:“先谢过东方公子和想绒姑娘,东方公子的曲子与想绒姑娘的歌喉一定美过我的诗词。”


总管进来,用盘子端着佳酿和酒杯,先给少夫人摆了:“少夫人,佳酿是醉云楼特制,您尝尝。”


千里寻点点头。


总管给各位也都摆了。


接着厨子推着小木车进来,也是先拜见少夫人:“少夫人,我是醉云楼的厨师,是老爷把我从汴梁的矾楼请来,专门为陈公子做菜。我既会做汴梁和临安的各色菜肴,还会制作糕点,这些糕点刚刚出炉,新鲜着,请少夫人和诸位尝个鲜。”


千里寻说:“有劳。”


厨师与总管一起将木车上的糕点盘端到各位的桌前。


千里寻心想,醉云楼一看就没人光临,陈浩宇肯定也不常来,厨师的好手艺岂不是浪费?


“这位厨师,你有没有觉得待在醉云楼埋没了你的才华?”


厨师将糕点摆放完毕,转过身行礼道:“回少夫人,我学手艺也是为生存,老爷把我请来拿的工钱是矾楼的双倍,也比在矾楼时轻松许多,我没有任何怨言。至于手艺也没落下,陈家只要宴请宾客,都会把我请去,您成亲那日的酒席可都是我做的。”


千里寻不再说什么,仔细想来,挣的钱又多,又清闲,还不耽误才华,搁谁谁不乐意。


厨师问:“午时少夫人与诸位想吃什么菜,尽管告诉我,无不满足。”


千里寻一时想不出吃什么:“我什么都行,问问他们。”


厨师转向几位公子。


东方尘泽说:“上次的菜肴不错,就按上次的做。”


厨师说:“好,我记下了。”


总管又行礼道:“少夫人,您与诸位忙,我们先退下。”


“去忙吧。”


几人身边的丫鬟和小厮都给主人斟满酒酿,大家各饮一杯后,想绒姑娘主动坐到琴旁,开始演奏,辗转歌喉,唱出幽栖居士的《江城子·赏春》:“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


词美,曲美,歌声也美,众人听得沉醉。当想绒唱到“寂寞泪阑干”时,乔文仙推门而入。


他来的时间并不晚,而是刚刚好。东方尘泽派人一再叮嘱他到来的时间,他不敢太早,也不愿太晚。


乔文仙进来时,想绒并未停止歌喉。三位公子既未说话,也未起身,拱手微笑示意。


见到淑真,乔文仙心情大好,回以微笑。他选择淑真身边的座位席地而坐。


千里寻当然也注意到文渊,虽说感情淡了,可见到本人,还是稍有不自在。为掩饰不自在的情绪,她端起酒酿,微笑着敬文渊。


乔文仙给自己斟上一杯,端起来,轻轻在淑真的酒杯上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千里寻也一饮而尽,甘甜的石榴香味让人意犹未尽。她转过头,继续欣赏想绒姑娘的歌喉。


乔文仙凑近,小声说:“淑真,能否借一步说话?”


千里寻又转头看向文渊,他眼中流露出的感情并不比他们相爱时少,她心中为之一颤,文渊如此下去如何能开启新的生活?她已经放下,如果他不放下,岂不是对他不公?


乔文仙继续强调道:“你我去那边一叙。”


千里寻朝文渊说的那边瞧去,安明轩已将一扇门打开,站在门口向他们示意。千里寻觉出些不对来,难道今日诗会是他们有意安排她与文渊相会?


去还是不去?千里寻感到为难。正好想绒唱道:“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当初千里寻写下朱淑真的《江城子·赏春》时,那个“伊”字在她的心中指代的只是申简辰,现在若问这个“伊”字是谁,她依然会果断认为是申简辰。


她既内心坦荡,又何必忌讳与文渊聊聊,也正好趁此机会说服文渊放下他们之间的已逝去的感情。再说几位公子已安排妥当,定然不会传出任何是非来。


千里寻站起来,大胆向小间走去。乔文仙嘴角露出笑容,跟了上去。


苦荞与南双再笨,也不好跟着,再说两位主人进入后,安公子直接将门关上,根本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两人只好站在原地替他们的主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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