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时,林杆子拿着药膏从后院来到了前堂。
“多谢老板的药膏。”林杆子说着就要将手中的药膏递还给唐有剑,却被花正雨先一步抢了过去。
“外用是吧,我抹一点。”花正雨翻手解开了衣衫,用手指沾了些药膏,涂抹在了肩头的伤处。
“怎么弄的?受伤了?”唐有剑歪头问道。
花正雨一边静待肩头的药膏风干,一边回道:“回来的路上,让我家三姐打了一巴掌。”
“花家众人,对你终归还是有些误会啊。”唐有剑说着,顺手将桌上的药膏仔细收好了。
“姐弟吵架,打闹而已。”花正雨一笑,将解开的衣衫重新穿好。接着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小唐,你还真得给我也弄一副墨片镜戴。”
唐有剑起身从柜台抽屉里摸出了一副备用的墨片镜递给了花正雨,随口问道:“为了挡眼睛,隐藏身份?”
花正雨将墨片镜缓缓戴好,回答道:“花家那边我现在还不好解释。真让他们找到我,给我打一顿绑回花府,我可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众人又纷纷忙活了一会,时间便来到了下午时分。
花正雨看着门外天色,左手搂着唐有剑,右手又一把搂过杨石虎,开口道:“我看天外冷暖正好,你俩陪我去逛逛商街呗。”
唐有剑对此倒也觉得无所谓,边往外走边转头嘱咐道:“杆子,看着店。”
花正雨也半开玩笑嘱咐道:“杆子,放宽心。我去街上帮你逮董明。逮住了就蒙上脸揍丢他半条命!”
林杆子笑着将三人送到了柴米楼门口,顺手又拿着毛巾擦了擦门框。
京城的商街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夜晚,总是人潮涌动,灯火通明的。更何况此时节凤家春宴在即,外城人员商贩也大量涌入了京城,让这条商街更是变得热闹非常。
花正雨搂着唐、杨二人进入商街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特别想买的东西。只是东逛逛西看看,闲步而行。
说来既是缘分,也是花正雨心中所盼,闲逛途中,竟是巧遇了花家的四小姐花渐雅。
在几名家丁的护卫下,花渐雅匆匆穿过商街人海,走入了一家文斋。
花正雨侧目无言。三年未见,四姐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眉间多了半点憔悴,半点匆忙。
唐有剑也看到了花渐雅的身影,负手向花正雨解释道:“花家名下的商铺这三年可被打压的不轻。大概是为了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你家四姐开了家文斋,专门帮人画画写字。”
花正雨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看来花家人这三年过的也不怎么容易。
难过,难过。
又行了一阵,唐、杨二人在花正雨有意的拐带下,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当年养武营旧址之处。
养武营毕竟位处京都贵地,案发之后没多久,此营就被重新修盖完毕了。但此处毕竟经历过一阵烧害,平生了许多冤魂。是以这三年来也没人敢在这里常住久居,这所养武营也算是彻底没了人气。
“养武营一案,我这三年来在山上多次推敲重演。”花正雨转头看向杨石虎,正色道:“杨伯和养武营冤魂的仇债,我花正雨未曾有一日忘记。”
杨石虎重重的点了两个头,踏前一步,一把推开了养武营破旧的大门。
三人并排而入,花正雨拍了唐有剑一把道:“我和杨石虎推演一遍,你聪明,帮我们看看门道。”接着又拍了杨石虎一把道:“案发当日,我在里面,你在外面。咱们尽量多回忆一些细节。”
杨石虎点头开始回忆,唐有剑则转身走到了一旁,观察起了这养武营的布局。
“案发当日,我入营不久便被人打晕。据我猜测,应是花正锐所为。我晕之前,火已经起了。”花正雨回忆道。
“养武营房帐相连,壁上露天。遇了火灾,说得通。”唐有剑环视一圈后道。
花正雨低头看着地面道:“我当时就晕在此处。醒来之后,火已四起。喊人无应,大概整个养武营,就只剩下我和花正锐了。”
“火起的太快,人死的太多,说不通。”唐有剑说着,也蹲下检查起了地面。
“韩御史当日验尸,发现死者喉内多是无灰无渣,应是死后再遇焚烧。”杨石虎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韩长逸所留的那几张信纸,递交给了花正雨。
花正雨接过信纸一阵翻看,随后又一并递给了唐有剑道:“这地过于干净了,应该是挖了几寸又重铺的。”
唐有剑仔细看完了这几张信纸,点头道:“证明死者死于凶杀,不难。证明凶杀和花正锐有关,也不难。”
杨石虎叹气道:“难的是……朝廷里有人不想给咱们证明的机会。韩御史的复案文书每递一次,就被打回一次。”
“花正锐在朝廷里的帮手是谁咱们暂且不知,但想来官位应该不低。”花正雨言毕,又转头看向杨石虎:“之前在柴米楼,你提到的那只唤作看家虎的猫,它被你放在哪了?”
“韩御史说它是此案的第三个活口,颇为重要。所以我就把他圈养在我城外的院子里,不敢再放出去乱跑了。”杨石虎回答道。
唐有剑蹲在一旁幽幽问道:“花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靠只猫来作证翻案吧?”
花正雨无奈道:“它要是会说话,没准还真能靠它翻案。”
“如果看家虎真会说话也够呛能翻案了。还是那句话,逼刑部复案太难了。”杨石虎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花正雨缓缓走到营旁树下,轻轻一跳,从树上摘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
“此次凤家春宴,皇家、世家、天下才人都会去,这机会咱们可不能错过。我准备当众告御状,逼刑部复案。”花正雨随手将杏花扔给了杨石虎,开口道:“一起去闹一番?”
杨石虎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投还给了花正雨一个坚定的眼神。
“小唐也一起去?”花正雨转身看向唐有剑。
唐有剑慵懒一笑,回道:“很麻烦,可我又很想去。真是奇了怪了。”一番沉思,唐有剑补充道:“来个理由,说服我跟你去。”
“一个铜钱,辛苦辛苦。”花正雨说完,推开营门大步踏出。
杨石虎丢掉了手里的杏花,紧随其后。
唐有剑笑了笑,起身也跟了上去。
“一个铜钱太少了,得三个。”
天色渐晚,三人前后出营,一阵嬉闹。四处闲逛了一会,却又再次走回了商街。
计闹春宴扬真相,三位少年郎。
一任月光,潺潺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