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怎么样？”
见雪零归来，嘉斯德斯惯例般地发问，并不觉得雪零会真的发现异常。
毕竟边界迷雾已经恒久地存在在这个世界无数年了，所有学者都认为它的存在时间比整个人类的历史都更加漫长，并且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它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所以又怎么会他们一来就出异常了呢？不可能的……大概。
嘉斯德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默灵，心里突然没那么笃定。
边界迷雾的确应该不为世人所动地、恒久而稳定地存在在那里，可是昨天……
雪零在迷雾前站定，却没有立刻回答嘉斯德斯的问题，而是蹙眉沉默，目露思索，把本来看见她出来便想凑过去的可妮丝都吓得止住了脚步，一时不敢胡乱去打扰对方思考。
嘉斯德斯眉角的肌肉不安地跳了一下，脸色不禁严肃了起来，“有发现？”
雪零这才像是回神般，朝嘉斯德斯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算吧，只是发现了一些疑似魔兽活动过的痕迹。”
“新鲜的？”
“嗯。”
嘉斯德斯面色变得凝重，但想了想还是不敢妄下断言，只是用猜测的口吻道：“或许是碰巧有魔兽误入其中，一时半会儿还没绕出来吧？”
雪零微微点头，似表示认可，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默灵，“嘉斯德斯把事情都跟你说了？”
“嗯。”默灵如实回答。
“那就是你同意和我们一起进入迷雾，在迷雾里为我们指引方向了？”
“是的。”
再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紧接着雪零却做了一个让默灵思维的慢了一拍的动作——她竟两步走上前来直接牵起了他的手！
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很难想象这是常年握剑的手，细腻光滑的肌肤像是掬了一抔春水在手里！
不止是他愣住了，一瞬间其他人也是同样诧异的表情。
“诶——！”可妮丝最先惊叫出声，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满脸的难以置信，“雪……雪零姐！”
大小姐的惊叫声又尖又细，把雪零本人都吓了个激灵。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自己握住默灵手掌的那只手，却仍然没有放开，只是回头看着可妮丝不在意地笑了笑：“嘉斯德斯没有跟你们说吗？进入边界迷雾后，如果两个人不相互手拉着手，那么一旦出现那种诡异的空间挪移，两个人便必定会被分开，到时候所谓的向导自然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嘉斯德斯这时也一拍脑门儿，“哦，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但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
“那也没必要这样啊！”可妮丝听到这里反而直接上前分开了默灵和雪零，气鼓鼓地说：“雪零姐，你怎么跟萝密利一样啊，一点儿都不注意男女之距离！嘉斯大哥不是也要一起进去吗，让嘉斯大哥牵他！”
一旁的嘉斯德斯眉角跳了一下，这不就意味着也得由他来牵着雪零吗？毕竟原计划中他、雪零、默灵三个人是要一起进去的，可妮丝提醒雪零要有男女之防，这是没把他当成男人啊！他对女孩子来说长得就那么“安全”？真不知道这丫头片子是什么逻辑！
当然，心里的想法他不会说出来，只是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可妮丝，似在觉得对方太小题大做。
雪零没有和可妮丝争，表情有片刻的恍然，但很快就归于平淡，只是回头望向嘉斯德斯。
嘉斯德斯看懂了这个眼神，一声轻叹后便迈步过来，“你可真是雷厉风行，这才刚从里面出来呢……”
一番交接后，默灵便和两位队伍里的最强者一起站到了边界迷雾的前方。
再朝前一步，便是大量野草枯死的萧索的世界。
三个人手拉着手，块头一个顶俩的嘉斯德斯站在中间，默灵在最右边。
“本来想多给你一些准备时间的，但既然雪零调查边界迷雾之心这么急切，我们便奉陪一下好了。”
“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迷雾里的‘遣返’机制也注定了我们想深入也不可能，想来也不会消耗特别长的时间。”
“这次进去主要是试试能不能找到那种奇怪的空间挪移的一些规律，在这个方面，哪怕是一点很小的收获，对人类对边界迷雾的探究史来说都是很大的收获。”
“我们可都要仰仗你啊，可一定要仔细一些。”
嘉斯德斯嘱咐地说，有点像战前动员。
默灵点头表示了解，嘉斯德斯便率先向前迈出了脚步。
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神色一动，眉头一挑眼神瞥向右边。他的半个脚掌都迈进了迷雾的范围里，但仍然止住了向前的步伐。
这是有意外之事发生。
默灵的感觉更加清楚，因为突然有一只柔软的小手钻进了他的右手手掌之中。
是萝密利的手。
“萝密利也要一起。”女孩将脸转向这边说道，标志性的竖瞳让她看起来竟神似一只黏人的猫咪。
“诶——！”又是一声稍微拖长的惊叫声，又尖又细刺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那位本来安静待在后面的大小姐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一瞬间两只手便分别抓住了默灵和萝密利的手腕，“你们在干什么呀！！”
一发力便要将二人强行扯开！
不过下一刻她便愣住了，因为她用的力气不算小，却竟没能一下子将二人的手分开。
那双小手死死地攥住了默灵的手，攥得默灵指节都有些发疼，然后那张无表情的小脸朝向可妮丝，红色的竖瞳里是和平时每一个时刻都一样的、恒定般的冷漠。
“萝密利也要一起。”女孩重复道。
她的声音如往常一样难以听出语气的波动，以至于不知她是在强调，还是在乞求。
可妮丝双手的肌肉不自觉柔软了下来，她突然再一次悲伤地想起，在面前的这双眼睛里，旁边的男人才是人，才是同类，而她……只是一个也许还又丑又可怕的“怪物”而已。
她害怕懵懂无知的萝密利因此对男人产生特别的感情，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强硬地阻止？
她才是怪物……
她突然不敢看女孩的眼睛，神色低落地垂下了头，握着二人的手也随之慢慢松开。
旁边的嘉斯德斯看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让她一起来吧，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可妮丝的嘴唇不甘心地抿起，接着她突然蹿到了队伍最右边，拉住了萝密利的另一只手。
“那我也要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