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天高云淡,寒霜微染,风静路平。
苍陵王师集结完毕,泰平亲自率领兵出征,目的地是夷国之都德阳。除了七支精锐王师骑兵,杰强嘉措与多巴扎仁担任主将,各领一万名高原骑士,护送云寂高原的马匹,作为王师的左右两军出征。辎重骑兵由邹强调度。
德阳位于德水北岸,是西北地区重要的城池,扼守邓巴山谷与义岭义谷之间的大路,实为控制苍陵的重要一关。夷国西临云寂高原、北接苍陵,商贸发展在西北区非常发达,除了德阳、郴湖北岸的郴阳、义德三座大城,银壶河畔的苍鹭镇亦有名气。夷国人口超过百万,足见其繁华程度。
夷国侯为人懦弱,大权掌握在其岳父屠岸之手。屠岸是苍鹭镇贵族,广用酷吏污士,派兵东出义岭,进攻蕃国都城烟宁,甚至迫近玲珑山下的沂口。屠岸之举,恰是荣泽派人蛊惑所致。
屠岸野心勃勃,对西京郗戟实力估计不足,想要吞并蕃国,在西北地区称雄。他穷兵黩武,引得国内百姓民怨沸腾,蕃国人则奋起反抗,使郗戟以拯救蕃国为名,统领灰蛇战团出兵。如今,郗戟已经打败夷国军队,收编了万人之众,并占据了蕃国全境,于烟湖之畔烟宁城休整,虎视眈眈,欲出征夷国。
屠岸眼见形势不妙,连忙派人出使逐鹿,盼望苍陵王出兵相助。泰平从格鲁部老寨出兵前,听说秦程率领一支精锐,一路南下直出邓巴谷地,借机平定夷国之乱,吞并夷国纳入苍陵版图。
路上,泰平派浊清启程,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前往噶举山苯波宗圣坛,为两宗弥合矛盾。泰平知道格鲁宗顺应发展,苍陵必须加以支持,助其一统天域高原全境,成为各个部落共同的信仰。苯波宗教宗亦不可得罪,自己为了加以平衡,决定请其教宗任苍陵国师。
为了预防万一,泰平调杨清与颜阁率步兵南下,控制喀瓦格鲁山山口,以便随时策应格鲁各部,同时监视仁憎等诸部。
数万大军浩浩荡荡,行经阿米金山数百里山谷,非止一日,已抵近璇玑山雅定山谷谷口。此时虽是初冬,但雅定谷口已数降大雪,数十里的山路极是难行。幸好,谷口外阿米金部落投降归顺,早早派人将谷间积雪清理一番,所以王师行进很顺利。
穿过谷口之后,大军一路东进。雅定谷口之东有大片丘陵,很难见到村庄田地。两日之后,大军便到了郴湖北岸的郴阳城。
屠岸听说苍陵王师驰援,命郴阳城主开城相迎,同时强征周边村庄百姓粮草,援助苍陵大军。泰平眼见夷国君臣不仁,百姓已被压榨得喘不过气,便命荣泽开仓放粮,将粮食返还给贫民,并将骄纵的城主石大山罢免。此举深得郴阳百姓称赞,夷国各地百姓闻风而动,纷纷赶走夷国官吏,由执话人亲自拜见泰平,希望苍陵尽收夷国之土。
屠岸知道不妙,主动捆缚夷国侯献降,希望凭借此功保住荣华富贵。泰平借势尽收夷国全境,将其降格为苍陵一郡,由荣泽暂任夷郡之首,替苍陵王代行政事。
新郡乃定,诸事顺遂,良将亦至,老友重逢。
今日一大早,泰平带着熊霸、柏武、凌雨涯与莫无名,在德阳城北的德阳川等候。辰时刚过,一支黑骑精锐踏地而来,如同一朵黑云似地。
秦程披挂整齐,显得威风凛凛。他的身边除了秦简,还跟着几员大将,全都穿戴玄铁盔甲。不过,泰平注意到其中一人,披着黑色斗篷,骑着骏马,腰间悬挂长剑,还挂着一个大酒袋,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秦将军,一向可好,着实让泰平想念啊!”泰平翻身下马,迎上前去。
“大良西征天域,劳苦功高,秦程万分敬服。”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很激动。自秦程抱病有恙,泰平与他已数月未见,如今细细端详,发现秦程瘦削不少。
“大良,秦程此来共率一万精骑,除了在秦山训练的新军主力,亦有寒川城主秦简抽调的精锐,以及北崖峰投奔王国的一些好汉。”
“大督一直立志练兵强国,当真是操劳太甚,身体都吃不消了吧!”泰平真诚地说道。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泰大良才是真正的辛苦呢!几位将军,快来拜见王国大良。”秦程向后招手道。
“秦简见过大良。”秦简走上前来,热情地与泰平打招呼。
“大良,秦简将军想驰骋疆场,报国杀敌,已放弃城主之位,投到王师军中了。”秦程介绍道。
“太好了。寒川城主由谁担任了?”
“我提议由巴严之子巴荣接任。”秦简答道。
“很好。”泰平笑道。
“大良,这两位是莫宁和莫胜将军,原来名叫虎二和瘦子,在北崖峰占山为王。由于襄助我击败刺客,使莫柏大王逃得性命,如今已被赐姓为莫,在肖鹰帐下担任一营主将。”
“国内情形如何?”
“大良放心,莫柏大王没有大开杀戒,已将主犯李渡、单涛等人收押,其余从犯和追随者加以惩戒,如今仍留用在王都。”秦程答道。
“大王此举甚佳。吴贤与子琴在哪里?鸢飞坛义士如何安排?”
“哈哈,大良想的是子琴姑娘吧!吴贤向里耳求学经史,子琴因为水土不服,报病住在苍陵官驿。鸢飞坛赵羲、褚世南率领义士部下,加入了苍陵黑马台保护大王。”
“苍陵人才济济啊!”
“大良,这位是罗绪,本系乾国水利监承,受到衡骥等人排挤,与好友鐘义投奔逐鹿。”秦程指着两位学士打扮的中年人说道。
“罗绪与莫柏大王相识于平明城,如今随军南下是在夏江修建大坝,连通各处水渠运输粮食,减少长途路运时造成的损耗。”罗绪说道。
“罗先生同谭德将军还熟悉吧!”泰平问道。
“正是。我的朋友鐘义擅长机栝军备,可助大良提高军事后备补给。”
“太好了。”
“大良准备如何处置夷国侯宗室?”秦程问道。
“我打算将厚氏一族送往逐鹿,再将夷国境内声名不佳的贵族迁走,充实到逐鹿王都。”
“妙啊!屠岸怎么办呢?”
“呵呵,他本以为我会令其执掌德阳,没想到我请荣泽担任郡守,便逃到了狄国都城广樊。狄国侯狄石虽非明主,却知道难挡苍陵称霸之势,主动缚住屠岸送回德阳,并表示愿意献国归附。”
“好啊!狄国耕地不多,璇玑山东有大片丘陵,若引狄湖之水灌溉,或许可为王国增加粮仓。”秦程说道。
“我想请狄石暂代狄郡之主,由罗绪与鐘义加以辅佐,扩建狄湖南边的首阳城,开掘水路连接通江南岸的丹堰,作为苍陵的夏江补给线。”
“大良提议甚好。狄湖西方有首阳山连接丘陵,可命罗绪开掘通渠,迁徙更多流民定居。”秦程建议道。
“为了保障夷、狄两郡稳定,还要麻烦秦大督,整合各封城驻军,挑选精锐后保留一万两千人,分到六城驻防。”
“秦程明白。两郡尚有可用之将,我会一一力邀出仕,负责维护当地的治安,防备外敌入侵。”
“泰平得大督相助,两郡定会很快稳定下来,我会尽快统领王师精锐,在义德城北扎下大寨,扼住义岭义谷西谷口,誓师进入蕃国消灭郗戟。”
“大良说了半天,似乎忘记询问一个人吧!”秦程微微一笑道。
“哈哈,你说的是那个爱喝酒的女酒鬼吗?”泰平大笑,眼睛看向那在腰间挂着酒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