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者,以天地为仁,以万物为义,铁肩担万钧之重,侠骨有柔情似水。
最早的弩并非廊中人发明,倒是会国人淳天越所创。淳天越生活在灭龙纪中期,是白湖水碾镇的瓜族人,家族在当地名气极大。淳天越天资聪颖,热衷于兵法和剑术,便孤身一人前往廊中,游历山川,拜访名士、大隐。
淳天越得到汝水会龙镇名士徐飞雁指点,在会龙川悟得剑术的精妙,还对兵法、战策有了独到的理解。陶菲听说淳天越了得,请他到藉国担任大将,专门演练阵法与设计精巧武器。
后来,淳天越借鉴弓箭之法,“横弓着臂、施机设枢”,最终设计了可用于实战的弩,并发明了弩排叠阵。
弩排叠阵分成三列,从后至前,第一排上弦,第二排上箭进弩,第三排瞄准射击。实战运用时,第三排射击后,通过两列之间的空隙,回到第一排身后上弦,第二排进弩之后,进入瞄准射击状态,如此循环反复,获得持续的较密集的远程打击能力。凭借这一有效攻击手段,陶菲一度纵横天下无敌。
淳天越曾对友人说过,弩排威力巨大,乃是伤人利器,若被庸主用于欺凌良善,那是他最大的遗憾。正因他有侠义之心,才希望助陶菲统一廊中,以免百姓受刀兵之苦。
可惜,陶菲意外死于龙倦镇,藉国分崩离析,手下诸将分散四方,各自建立国家。淳天越无比伤心,隐居于鬼湖南畔的鬼影山。他的后代定居到山下的鬼影镇。
元世纪初,淳家人为了躲避仇家,逃到上苍岭寻龙峰一带,归顺了鹰族首领。定皇平定天下之时,淳氏发挥劲弩的优势,配合鹰族骑兵与步兵,打造了一支强大军队,为击败威、武两国立下汗马功劳。帝国为了表彰淳氏,令其家族在定湖边兴镇,形成如今的寻龙镇。
泰平与德吉互相牵着手,与众人一起走出大帐,沿着山丘小路走下来。这时,芈雄部下护着一队人马,已经来到山丘之下。
护送踏蹬弩战器的人叫做史明,出生在夷国烟湖的尘烟镇。他大约四十岁左右,从事机栝技巧已二十余年,对于马镫机弩亦研制多年。史明见泰平大良重视踏蹬弩,自然满心欢喜地加以介绍。
“大良,为了更接近实战要求,我利用悬刀将机弩与马镫连接,在弩臂箭槽上安装弩矢,作战时用击发弩牙,便可使弩矢劲射对手马匹,或可调整马镫扬起角度,专射击对方骑士,削弱敌骑机动能力。”
“这马镫新式武器真厉害啊!”多巴德吉等人无不啧啧称赞。
“史明与部下一路风餐露宿,着实辛苦得很,但你等千万不可骄傲,返回秦山剑庐要告诫烛康等人,命他们督造劲弩要统一规制。”泰平说道。
“启禀大良,秦程大督领兵多年,深知将士征战沙场,实是刀头舔血、驭勇求生,若是武器损坏,恐怕就会危及性命。大督与大良想到了一处,已在剑庐设了督造一职,暂由在下统管箭矢、踏蹬弩、长矛头等可更换的武器,确保战场坏了可就地替换杀敌。小臣作为一级负责,三位匠师作为工师二级,向小臣负责,下面另设有师承和工匠两个等级,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确保追查到人。”
“秦大督真是领兵之才啊!加强军械标准化,特意挑选守则之人,担任官吏加以监督,这绝非是做作之为,乃是苍陵王师强盛之根本。仙莱大陆有个民谣说过: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泰平说道。
“大良所说极是,马蹄铁上钉子丢失,本是十分微小的变化,但若不能防微杜渐,必将是帝国存亡的大事。苍陵王睿智,泰平大良贤能,绝无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你等且不可粗心大意,只要有一次之失发生而未追究,将来必造成更大的分崩离析,那时岂不是悔之晚矣?”泰平正色说道。
“是,是!”
“你此次带来多少踏蹬弩?”
“启禀大良,此次带来督造的马弩一万支,乃是烛康等匠师亲自建模,质量绝对万无一失。不过,烛康匠师说踏蹬弩乃是首创,是否能在战场发挥有效作用,还需要大战检验,再依情况调整。”
“很好。史明此次立功不小,等我平定西京五镇,返回逐鹿时必上表为你报功。”
“泰平大良,如果这踏蹬弩大扬神威,千万要为格鲁部打造一些,多巴德吉也盼着我的族人勇士驰骋天下。”
“格鲁部落与苍陵休戚与共,德吉首领将来统驭疆土,绝对不只是密朗鲁河两岸。”
“苍陵王平定亚夏,多巴德吉虽然功劳不多,但总算是尽过绵薄之力,当上一方诸侯倒也心安理得。”多巴德吉大笑着说道。
这时,雪雕岭外传来人喊马嘶之声,泰平抬起头向远处张望,眼见一只骑兵风卷残云般奔来。多巴德吉仔细看了看,不禁笑得咧开了嘴。
“泰平大良,那是扎西部的勇士杰强嘉措,统领所部乃是扎西部最精锐的骑兵。”
“他们为何至此?”
“前几日,扎西部首领杰强拉姆曾派人前来,意欲命其子率领精锐加入苍陵王师,陪同大良征战西京。”
“哦!那可是求之不得啊!”泰平听罢,心里欣喜不已。
“大良可能还不知道,格鲁部实力强大,是源于更靠近喀瓦格鲁山,能够借响马、野马等部落商贸,联通亚夏大陆的商队。但若论战力强悍,杰强嘉措绝对算是首屈一指,英勇善战力能伏虎,在蕃族各部落威名远播,与多巴扎仁都是极负盛名的汉子,刀法和马术在云寂高原无人可出其右。”
“德吉首领如此看重,泰平倒是急于一见了。”
众人正说着,那支骑兵已来至山丘下,来到了泰平眼前。
杰强嘉措年龄与泰平相仿,生得豹头环眼,头大如牛,比戎悍还要更强壮一些,只是稍逊雪山巨人族。他穿戴的皮甲十分齐整,腰间悬挂大刀,弓箭斜放在马鞍两侧,马屁股上挂着圆盾。
扎西部占据萨迦湖东北畔,放牧的草场面积不小,驯养的马匹非常多,尤其以黑色为主。这支骑兵共有四千余人,全都骑着黑色战马,后面还有骑手挥舞长鞭,驱赶着无人骑乘的数千匹马。杰强嘉措见多巴德吉陪着泰平,连忙翻身下了坐骑,大步走到泰平面前。
“尊敬的苍陵大良,嘉措代表扎西部族人,向你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泰平何德何能,不过是借苍陵王的福气罢了。”
“对于蕃族的勇士来说,我们只佩服敢于在战场征战的人,而泰平大良有上天神灵襄助,力挫强悍的烈马部,乃是嘉措心中真正的英雄。”
“嘉措过誉了。我听德吉首领说,嘉措勇士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加入苍陵王师,与我一起并肩东征?”
“没错。我对亚夏大陆文史典籍知之不多,但对每一位名将名帅却颇为了解,早有心思离开云寂高原,在亚夏诸国中一展身手。苍陵如今势头强劲,早晚会成为亚夏霸主,嘉措自然愿意追随大良,扬名于四海之内。”
“嘉措有此雄心,泰平万分佩服。”
“除了扎西部精锐之外,嘉措已知会其他诸部落,让他们各部落勇士投奔归顺大良,一起为大良东征立功。”
“泰平得嘉措襄助,真是天幸得之,若你不嫌弃在下,泰平愿与嘉措结拜为异姓兄弟。”
“承蒙大良瞧得起,嘉措自然同意啊!德吉叔父,这倒是要麻烦你老,为我和泰平大良主持拜礼啊!”
“泰平大良这般看重高原的雄鹰,德吉心中实是高兴不已,若非我年龄偏大,也愿意和大良共结金兰。”
云寂高原蕃族结拜仪式简单,只要有长辈或族长满酒赐福,再由结拜者互赠白色结答,便是礼成。泰平与杰强嘉措互报年龄,泰平略长一些为兄,两人依礼而成,感情与初见自是大不相同。
多朗德吉在老寨杀牛宰羊,庆祝泰平与嘉措结拜,广发请贴,邀信奉格鲁宗的各个部落,请他们派勇士来到密朗鲁河。苍陵王师盘踞密朗鲁河两日,各部纷纷派兵参加王师,泰平又多得两万勇士,战马亦增加了数万匹。
泰平知道高原勇士虽猛,但对军纪和阵法讲究不多,便命芈雄、谭德等人选派校官,指导杰强嘉措与多巴扎仁以及各部落将领,请他们参与王师精锐合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