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歃血为盟(4)
书名:乞活传奇 作者:青山不见老 本章字数:2178字 发布时间:2024-04-12

田徽走后,田禋回到军中,陈午赶过来问田禋:“大帅,方才是什么情况?”田禋道:“来的不是敌军,是范阳王督护田徽。他是奉刘琨司马之命来谯县探查敌情,这会儿已经回睢阳复命去了。”


“刘司马来睢阳了?”陈午喜出望外,“大帅,我本来就是刘司马的人,如今终于可以和司马重聚了。”他缓了缓情绪,对田禋施了一礼,“多谢大帅这几日对陈午的照顾,我们就此别过。”说完要走,田禋拉住他,说:“贤弟且慢!我虽然不知贤弟与刘司马如何走散,但你要见司马也不急于一时。田督护不日还要来乞活军观摩军容,届时我就将贤弟引荐于他,贤弟可随他一道去见刘司马。”陈午微笑道:“如此就有劳了。”


“不必客气。”田禋笑了一下,忽然道,“陈贤弟,你先随我到城中巡查一番,如何?”陈午点了点头。


田禋与陈午在谯县城中巡视,不久又登上一座高楼,瞭望远方。陈午倚着栏杆,问田禋:“认识大帅有些时日了,还不知道大帅在江湖上的声望如何?”田禋笑道:“惭愧惭愧,本帅的声望远不及贤弟你啊。”他顿了一顿,“实不相瞒,本帅的祖先,是东汉末年袁绍别驾、河北名士田丰。”话音刚落,陈午面露惊异之色,道:“原来你是田丰的后代!这么说来,你祖上也是钜鹿人?”田禋道:“不错。”又问陈午:“贤弟可认识周处?”陈午摇头,一脸疑惑。


“怪哉!”田禋惊叹了一声,陈午问他:“为何这么说?”田禋回答道:“听闻贤弟在上党几乎凭一己之力打败了数十名羯胡骑兵,竟是赤手空拳地打,若非练的是佛家的伏虎罗汉拳之类的刚猛功夫,定是做不到的。数十人打一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已不容易,何况这些人的手上还有兵器,更何况还骑着马,贤弟要是说自己只是侥幸获胜,我是不会相信的。”


“可我也没练过什么伏虎罗汉拳,我练的拳法是我叔父手把手教我的。以前在山林里打猎,遇到野兽,我都是用这套拳法防身,也不知道它的来历。”陈午说,“适才你提到的周处,他是什么样的人?与我练的拳法又有何渊源?”


“说起这周处,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关于他的故事可太多了,不过我记得最深的还是他那除三害的传奇。”田禋兴致勃勃地说起来,陈午也饶有兴致地听着,说到精彩处时拍手叫好,说到悲惨处时则扼腕叹息。


话说三国时期,吴国阳羡县有位壮士,名叫周处。周处还没到二十岁,就臂力过人,好骑马驱驰田猎,不修小节,纵情肆欲,郡里乡曲的人以他为祸患。周处自己也知道为人所厌恶,十分感慨,有改过砥砺自己的志向,便对父老说:“现在时政和谐、年成丰收,何苦不快乐呢?”父老感叹道:“三个祸害未除,哪有什么快乐呢?”周处说:“你说的三个祸害,指的是什么?”父老回答道:“南山有白额猛虎,长桥下有蛟龙,加上你就是三害了。”周处说:“像这样的祸患,我能除掉它们。”父老说:“你如能除掉三害,那就是郡里的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不只是除了三害而已。”


周处于是进入深山射死了猛虎,又跳到水中与恶蛟搏斗,那蛟龙时沉时浮,游了几十里,而周处同它一道,历经三天三夜的搏斗,生死不明。人们等不到周处,都以为周处也死了,彼此庆贺。


等到周处果真杀死了蛟龙回来,听说乡里互相庆贺,才知道别人特别厌恶自己,便去寻找陆机、陆云。当时陆机不在,周处见到陆云,具以实情相告,说:“我想修养操行,但是年纪已大,恐怕来不及了。”陆云说:“古代人看重朝闻夕改,你前途还可以,应担心志向不立,何必忧虑美名不彰呢?”于是他磨砺意志,发奋好学,既有文才,又志存义烈,说话一定讲忠信,注意克制自己。一年后,州府交相征召,在吴国出仕任东观左丞,官至无难都督。


这就是著名的典故“周处除三害”。


田禋说:“周处后来在晋廷任职,当到御史中丞,所纠察弹劾之人,不论哪位得宠的贵戚,都严格按照律法条文来给他下结论,因此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等到氐人齐万年反叛时,这些人就趁机进谗言,让周处跟随夏侯骏西征。”


“那周处可打败了齐万年?”陈午追问田禋。


“没有。”田禋长叹一声,“周处曾经得罪过梁王司马肜,司马肜在夏侯骏出征后不久就被朝廷任命为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周处知道司马肜心怀不平,一定会陷害自己,而自己作为人臣又应当尽节,不该推辞,是以报了必死的志向。当时有个中书令名叫陈准,他知道司马肜会报旧仇,就曾向朝廷请求让孟观带一万精兵当周处的先锋,不然以司马肜的为人,一定会让周处当先锋,那样的话,朝廷的军队没有后援,必然战败,可朝廷并不同意他的计划。”


陈午拳头一紧,怒道:“这也太不近人情了!”田禋却道:“既然周处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为何不能让周处尝到苦头呢?何况要周处灭亡的不是朝廷,而是梁王司马肜,这些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梁王的势力,所以就算陈准、孟观想帮周处,朝廷也不会有人支持。”陈午听后,愈发看不起这些朝中大臣。


田禋又是一叹:“可惜周处英明一世,最后却落了个战死沙场的结局。当时贼兵驻扎在梁山,有七万人,夏侯骏逼迫周处带五千兵进攻,周处以没有后援,出战必败拒绝,梁王司马肜知道后,又命令周处进军讨贼,周处便与振武将军卢播、雍州刺史解系在六陌进攻齐万年。将要作战时,周处的士兵还没吃饭,司马肜又督促他赶快出战,并切断了他的后路。周处知道此战必定会失败,于是赋诗说:‘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美梁黍,期待能善终。’说罢便作战,从早晨战到日暮,杀敌万余人,弓箭都用尽了。卢播、解系没能救援他,他的手下劝他撤退,但周处还是死战到底,最终没能突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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