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灯光一闪，宋琪琪的眼睛眨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她便看见坐在布置现场的人朝自己投来的眼神。
像刀子一样带着冷光的眼神。她的眉头不自觉挑动了下，随后便转过头去。
“对对对，来，放轻松，我们换个表情。”
摄影师还在给Mark做引导，宋琪琪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被叫出来做助理的。
原以为Mark这一歇息应该可以有好段时间，如果没有助理的工作，也没有需要做主持的事，她还想着趁摸鱼的时间好好完成自己的小说。
谁知道怎么会在天台被人叫到摄影棚工作？
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后发现是Ken发来的信息。
—没事吧？
她猜想大概是因为Ken看到Mark叫自己时黑脸的样子，所以才来问自己的。
—没事，他，就这样。
“笑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靠近，直到一个声音冷不丁钻进她的耳朵，身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竟然不自觉抖动了两下。
她下意识藏手机的动作全然收入Mark的眼底。
“上班时间干什么？”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她想不明白，打从跟着他过来的时候，她就想不明白。
为什么在天台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搞得她好像欠他钱一样。
对方没说话，只是眼睛探着她身后的地方。
“怎么？你对我的手机有兴趣啊？”
下一个瞬间，她看见他嘴角抽动了下，随后又抿了抿唇。
如此纠结的样子，她很少见。
以她对他的理解，他是那种要么说出来，要么不说的性格。
除非……
她睁大了眼看着他：“咝……难道你……”
她怀疑他的性取向，但不过一瞬，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早前Num说他至少谈过二十个女友，那样的话，Ken应该不会是他的菜……吧。
“你在想什么？”Mark看她几秒里变化了少说五六个表情，心里暗觉不妙。
“嗯，问你个问题哈。”
“问。”
对方的爽快冲昏了她的头，以至于她非常直接地问了句：“你现实……能接受同性吗？”
她见过他演下海剧的模样，那种深入的演技现在想来又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这样问有点不太礼貌，但既然对方都开口了，她想着先冒犯了再说。
想象中那种震惊的表情没有出现，对方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宋琪琪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原因在于对方眼里的情绪。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确实冒犯了对方。
后悔的种子在心中发芽，她有点烦自己在思考了之后做了个不太好选择。
凡事三思而后行。
Num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僵住：“呵呵，开个玩笑……玩笑。”
声音到最后渐渐弱下去。
“想知道？”
头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反问自己。
她眉头微皱：“你这意思……你想告诉我？”
她在琢磨对方现在在想什么搞自己的好事，但随后又听到他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们得交换。”
这种像朋友一样拉近距离的话让她感觉怪怪的。
只是单纯想要互换秘密，成为更亲近的朋友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她便在心中否认了。
他……
好像没有必要找她做朋友。
她留给他等待的时间微长，他终于忍不住催促了句：“还想不想知道？”
“想。”天生的好奇使然，她总觉得那里面一定有故事。
而只要是有故事的地方，她就算费点心力也一定换取。
“不接受。”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甚至于他的眼神也是非常坚定。
他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可以穿透她的身体一般，直直地看着她。
明明说出来的是他自己，可宋琪琪却有种好像被人握在手里的不安全感。
她就好似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
心跳不断加速，她小心翼翼止住了呼吸。
“该我问你了。”
是因为角落太暗了吗？是因为自己多想了吗？
她的对面灯光亮眼，和她所处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站在如此暗的地方才使空气变得稀薄，吸入鼻子的凉气更加明显？
是不是因为站在角落，才使氛围变得暧昧，彼此的眼神交流变得复杂？
还是因为心虚的是她，所以呼吸屏住了之后，她的脸逐渐不受控制一般，变得滚烫？
对方很久都没有提问，她以为是自己没给回应的缘故，于是轻轻“嗯”了一声，但她没想到的是因为心急，她连自己喉咙吞咽的声音都控制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身后冰凉的墙壁上。
“你喜欢……”
“Mark!”
他转头。
她正对着看到了他的喉结，那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动了动，她的心也忍不住蹦动了，随后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被这角落的阴寒吸走了一般。
身体一冷一热是很不好受的，可她，破天荒不想要他移动。
就是这样，要是时间能够静止，再多停留一瞬，该多好。
眨眼的瞬间。
他离开了她一厘米的距离，但随即，距离就被拉开了。
刚才从他口中听到的那两个让人心动的字眼，此刻有如离她很远的故事，纵使她很清楚这就是第三世，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可前世的记忆过于深刻，某种奇怪的情绪在心里作祟。
她很不想承认那是种什么感情，然而，脑袋和心都太清楚了。
她喜欢他。
不管是在前一世看到他默默无名的时候，还在现在。
喜欢他的心动，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只是，和自己欺骗说，嗯，对，自己并不喜欢他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陪在他身边就像真的只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伙伴一样。
可急剧升温的脸以及那颗跳动得过分厉害的心已经无法让她忽视自己心底压抑的想法。
“对，头稍微往下，下巴收一下，眼睛……眼睛往两点钟的方向，表情再深情一些。对，就是这样。”
命运让视线交集，宋琪琪刚刚长吁的一口气停住。
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好像看到对方眼里闪着的亮光。
也许，那是种名为深情的亮光。
她眉头顿时皱起，一边想着，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自己臆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