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皇帝陛下亲来校场检阅,大伙儿全都精神些!”魏恭贤叮嘱完毕,屁颠屁颠地跑回舒遒愐身边:“素闻万岁爷文武兼备,奴才早想领略,不如仿照先帝爷在世时那般赛赛马,舒坦一下筋骨,也好教大家赌赌输赢,跟着热闹一番。”
舒遒愐点了点头:“朕也正有此意,看看此次进贡的追赤云、飞玄光究竟哪个脚程更快。”
侍从们将身上的香囊、汗巾、玉佩、银簪、戒指、手镯、绢花之类尽情拿出,作为赌注,或押舒遒愐赢,或押魏恭贤赢,摆了两大堆。
徐曼春伸出白皙的双手,十指与两个手腕上戴的珠宝晶莹闪烁,在阳光映射之下熠熠生辉,化作七彩,不住变幻,她将它们都摘了,左手饰品的放到押舒遒愐的那一堆,右手的饰品放到押魏恭贤的那一堆。”
“徐姑姑怎么两头全押,这样岂不是分不出输赢来了?”庞丕廉问。
“庞公公,你心里想必是明白的,却非教我说出来不可——万岁爷、魏公公,手心手背皆是肉,就将两手的物件各自押了,什么输赢不输赢的,和和气气的岂不是更好?”徐曼春左右逢源,“我就不多啰嗦了,大伙儿都押好宝后就看万岁爷、魏公公赛马吧!”
“小的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就用这个玩物权作几两散碎的银子吧!”庞丕廉从内衣深处摸出三个玲珑剔透的骰子,象牙打磨雕刻而成,四周镶了银边,一、二、三、四、五、六个数目圆点都用殷红的玛瑙嵌满,色底微黄,边角银白,中间青绿,煞是可爱。那些好赌的太监、宫女不禁伸长了脖子围观,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徐曼春不觉菀尔:“庞公公,你是不知道押在哪头好,还是舍不得这几两‘碎银子’,该值不少钱吧?”
“徐姑姑最知道小的心意了,小的又怎么瞒得过呢?这骰子是别人送给小的耍子的,也不知值几两银子,但想来不会低于三、四千两的。”庞丕廉将一个骰子双手捧给了徐曼春:“既是徐姑姑喜欢,先拿一个把玩,过几日小的再教人配齐了。这余下的两粒就学徐姑姑,二一添作五,一边一粒。”
“你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徐曼春拿了骰子左右翻转着笑看。
庞丕廉忙谢道:“都是徐姑姑调教得好!徐姑姑的一言一行,小的就是整日地体会,也难学得万一,若能有幸体会得一二,必是终生受用不尽的。”
此时此刻,四下响起一声鼓噪,两个小太监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疾步而来,它们一红一黑、雕鞍绣辔、银笼金镫、朱缨玉勒、云锦障泥、毛色光洁、神骏异常,一看便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龙种。
舒遒愐已换好了一身武弁服,红弁上锐,饰以五彩玉,身穿赤黄色盘领窄袖袍,前后及双肩各用金丝织就盘龙;魏恭贤也换好了一身黑色的短小衣服,二人各自牵过马匹,搬鞍认镫,飞身而上,皮鞭轻扬,两马脱兔般跃起,双双沿岸绕弯子飞跑,徐曼春、庞丕廉率领众人一齐呐喊助阵。舒遒愐骑术颇精,不多时,追赤云渐渐显出领先之势。魏恭贤大急,连加几鞭,二马又并驾齐驱,堪堪跑回,两个宫女急忙拉起红绸,站在起点。魏恭贤猛击一鞭,扯动丝缰,飞玄光奋力一跃,腾空而起,超过追赤云半个马头,冲了过去。魏恭贤捋住丝缰,将马慢下,缓缓绕圈而回。御马监的小内使急忙上前将追赤云牵牢,众人扶汗透中衣的舒遒愐下马歇息,迟姗姗掌扇,棠传芳献上香茗。
舒遒愐喘息未定,魏恭贤得意洋洋地打马过来,非但不下马施礼叩谢,反而骑在马背上笑着炫耀:“老奴侥幸胜了,这些利钱怕是要用车来运了,万岁爷可还有什么花红赏赐老奴?”
舒遒愐霍然起身从追赤云背上取了宝雕弓,搭上金箭,开弓便射。众人大惊,纷纷呼喊,魏恭贤以为舒遒愐要射自己,慌忙提转马头躲避,飞玄光扬蹄长嘶一声,将魏恭贤甩出数尺开外。
“你以为朕当真逊色于你吗?若非朕故意如此,又怎能让你骄傲放纵、原形毕露呢?”舒遒愐气定神闲,魏恭贤这才发现他刚才完全是在演戏、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心中大呼上当受骗,口中却嬉笑道:“万岁爷,愿赌服输,千万别嘴硬逞强耍赖呀!”
“嘴硬逞强耍赖的人是你,我清楚皇上的实力!”迟姗姗挺身而出替舒遒愐站台撑腰。
“口说无凭,除非亲自证明!”魏恭贤挑衅。
“那好,朕会令你心服口服。”舒遒愐转而望向迟姗姗:“你不是自称清楚朕的实力吗?随朕上马吧!”
“奴婢不敢,奴婢害怕!”迟姗姗连连摆手。
“有朕在,别怕。”舒遒愐朝迟姗姗伸出手来,她犹犹豫豫地将手交给他,结果被他轻松一拽,就侧身坐到了马上。
“驾!”舒遒愐一挥鞭,追赤云便纵横驰骋开来,迟姗姗生怕自己被颠下去,只得紧紧地抱住舒遒愐不敢撒手也不敢睁眼。
“再搂紧一些,朕要加快速度了!”舒遒愐笑着告诉紧贴在自己怀里的迟姗姗。
“什么!”迟姗姗简直欲哭无泪,舒遒愐则张弓搭箭、数箭齐发、百发百中,众人见状齐声喝彩鼓掌,魏恭贤惊掉了下巴。
“吁!” 舒遒愐揽住缰绳,将追赤云骑回了原点,低头看着依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迟姗姗:“现在由你公布,朕刚才的呼吸与心跳有何变化?”
“皇上刚才的呼吸与心跳并无太大变化。”迟姗姗实话实说。
“这是习武之人的必备要素——朕感觉你的呼吸与心跳都很急促,以后多陪朕来练练应该就没问题了。”舒遒愐的话令迟姗姗更加脸红了——她以后还有这样同他在一起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