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左右,一个护工过来带方晴去手术室,方晴像个迷茫的孩子,跟随着护工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间纤尘不染的手术室。
护工把手术室门关上就走了出去,方晴迷惘地站着,看着气氛肃穆的手术室里,那些手术器械发出锃亮坚硬的冷光,她蓦然想起电影《沉默的羔羊》来,一种等待被宰割的恐惧向她袭来。
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身穿橄榄绿大褂的护士。她们端进来一盆手术器具,有剪子、刀子、药液、针头等。护士让方晴脱掉外套和一边病号服的袖子,一个护士说:“方女士,躺下来吧,现在要给你打点滴,是消炎和补液的。”
方晴躺在手术床上静静地打着点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手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约十分钟后,进来两个医生,一个是林辉,另一个是一名男医生。方晴昨天上午医生查房时见过这位男医生,他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没想到今天他参与了她的手术。
昨天上午,他和林辉等好多医生一起跟随着外科主任来到方晴的病房,他当时就站在方晴病床的床尾。他目不转睛地瞅着方晴,由于他长得痞帅痞帅的,气质又有点高冷,身材很有型,像个韩国男星似的,方晴因此才会特别关注他。
当时,方晴和他对视时,她的心脏好像被某个重物击中,莫名袭来一股纤弱和柔软,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晴发现他的肩膀比较宽,脸部轮廓刚毅,五官极具立体感,鼻子笔挺丰隆,眉毛浓密,眼睛不大,却很有神。
……方晴正沉迷在回想之中,年轻的男医生突然走过来,他温和地注视着方晴:“方晴,我叫葛明寒,你的手术由我来主刀。”
方晴对他妩媚一笑,她发现葛明寒穿着白大褂竟有别样的风情,她不禁再次动了心,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葛明寒将盖在方晴身上的蓝色单子掀开,露出她丰硕的胸 部来,方晴撞到葛明寒的目光,她感到有点羞涩。葛明寒却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绪波动,方晴想也许是他见过太多女人的胸 部了。
葛明寒仔细地查看方晴的胸 部,并准确地摸到长着纤维瘤的部位,然后在那个部位用碘酒做个了记号。方晴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丈夫汪震以外的男人抚摸过敏感部位,方晴觉得难为情,不敢看他,她便闭上眼睛。
“方晴,现在给你注射麻 药!”
“嗯!”
葛明寒在方晴的左胸上注射麻 药,大约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在林辉和两个护理的协助下,葛明寒开始操作了,方晴能感觉到葛明寒拿着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的胸上切割,但她一点儿也没感到疼痛。
葛明寒在切割她的左胸六点的部位,然后就是挖、拉、扯等一系列动作。手术大约进行三十分钟时,方晴感到做手术的部位有些不适,她不禁问道:“那肿块取出来了吗?”
“刚找到,很快给你取出来。”是葛明寒略带磁性的声音。方晴一动不动地躺着,不适感仍在继续,并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她咬着牙挺着。不久,方晴听到葛明寒对林辉说:“就是这个东西吧?不是正常乳腺,可不像在外面摸起来那么硬。”
随即,方晴感到拉扯得更加厉害了,有些疼痛和酸胀,她不禁哼了起来,葛明寒再给她注射了微量的麻 药,疼痛感马上减轻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方晴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她说:“快好了吗?”
葛明寒温和地说:“很快就好了,请忍耐一下。”
方晴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安慰和鼓励,她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在痛苦的忍耐中,方晴终于挺完了这次手术。林辉拿来一块形状不规则的、血淋淋的像骨头似的东西给方晴看:“就是这个东西,我们要做活检后再进行病理分析才能确定其性质,不过表面看应该是良性的。”
“林大夫,我这个病的病因是什么呢?”
“主要是卵巢功能旺盛,雌激素过高,调节失衡加上压力大导致的,不要紧张,心情要放松,你是不是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了?”
“嗯,压力有点大,主要是焦虑和失眠。”
“要注意调整一下心情,这个病跟情绪有一定关系。”
林辉拿着那个标本去病理室了,两个护士也各忙各的去了,葛明寒坐在桌子旁写手术记录。这时走进来那个带方晴来手术室的护工,葛明寒叫护工出去推床。
方晴坐在手术床上,正在系病号服的扭扣,站在她身边的葛明寒突然隔着病号服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脊背,他这个举动让方晴猝不及防,感受着他的手心的温度,她既震惊又受用。
葛明寒觉得手术后的方晴显得很柔弱,他莫名地感到心疼,只想通过自己的手去抚慰她。对一个病人进行抚慰的举动以前从未有过,为什么唯独会对这个女人有这种想法呢?葛明寒突然感到不安起来,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萌生了呢?
方晴有些不知所措,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仿佛丢了魂似地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后背上摩挲,她暗暗地揣摩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突然想到 “爱抚”两个字,便销魂到了骨子里。
大概过了两分钟,护工突然推着床走进来,她并未注意到葛明寒的反常举动,她那张粗糙而毫无光泽的脸是麻木不仁的。葛明寒迅速拿开放在方晴背上的手,温柔地命令道:“上去!”
方晴飞快地瞄了一眼葛明寒,他若无其事的表情使方晴感到有些惊讶。方晴默默地坐到推床上去,葛明寒把小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护工拉着床在前面走,葛明寒在后头推着。
回到病房,方晴正欲从推床上下来时,葛明寒伸出手要扶她,但看到她轻松的样子,他把手缩了回去。方晴躺回到病床后微笑地对葛明寒说:“谢谢你。”葛明寒说:“好好休息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晴徒然感到有些失落。
手术做完后,整个下午,方晴一直打着点滴。今天要打一瓶500ml的氨基酸和四瓶100ml的包括消炎在内的另外四袋液体。药水一直滴到晚上七点还没滴完,她的手又肿又痛。
病房门突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该男人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皮肤比较白,气质略显高贵,且浑身充满着艺术家的气质,他是方晴的丈夫汪震。
汪震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碗皮蛋瘦肉粥。他走到方晴的病床前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还没打完点滴吗?”
“没有,疼死我了!”方晴愁眉苦脸地看着汪震。
汪震看着方晴肿胀的手背,有些心疼:“辛苦了,老婆。”他拿出塑料袋里的粥,“先吃饭吧,我喂你。”
汪震今年三十三岁,经营一家二十多人的装饰装修工程公司。汪震和方晴是大学同班同学,都学环境艺术设计专业。两人在大三时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后一起来到青林市。
婚后第二年,汪震的事业越做越大,他说不想让方晴太辛苦,想让她在家里享福,他想让方晴辞掉工作。实际上,汪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过于紧张方晴了,因为在大学时,追方晴的人很多,而方晴却选择了并不是最优秀的汪震,这让汪震感到受宠若惊。而现在,汪震发现外面的诱 惑太多了,他不想让方晴出去抛头露面,以免被别的男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