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梅园,各家贵女夫人受镇远侯夫人之邀在这里齐聚一堂。舒什锦和舒什羽也在其中。
成片的梅花在雪地上大丛大丛的开着,庭院连廊上摆着一桌又一桌的席宴。舒什锦坐在内廷正中间的方形长桌子上,这张桌子拢共就九个人。最上首的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衡阳公主,年近五十却保养得极好,是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左右两边分别是这次宴会发起人镇远侯夫人连慧欣和六公主君言茹,以镇远侯夫人为首的左边四人都是嫁为人妇的夫人,以六公主为首的右边都是待字闺中的京城贵女。
舒什锦坐在镇远侯夫人的旁边,老老实实的吃东西,偶尔抬起头来附和两声,让自己不显得太安静,也不显得太喧闹。
上首的衡阳公主见舒什锦此番做派,心中甚为满意。她皇兄的这几个孩子,皇长子皇后嫡出,但是有能无德;皇四子外家显赫,但是阴郁桀骜不近人情;皇五子出身低微,就是个没断奶的草包;皇七子和皇八子年纪尚小不成气候。
唯有皇三子君言昭是她最看好的皇子,有才有德,即使不得宠爱也能在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几年边疆战火不断,随着一场场的胜利,三皇子在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了,就连圣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他最讨厌的孩子最有出息。只是,身在天家能力出众并不代表是件好事,反而还会引来上位者的猜忌。她的皇兄,她清楚,他可不是什么有容人之量的人。
她的丈夫承恩伯醉心山水诗画,手中的实权还不如她。嫡长子今年刚中了进士,虽然家中有爵位承袭,但却是个空头爵位,没什么大用。
皇帝多疑,即使是她这个亲妹妹也不容许手中实权过多。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如今家中两个孩子都大了,她这个做娘的也少不得要为他们谋划谋划。
“什锦,”衡阳公主目光灼灼的看着舒什锦,带着几分亲近的意味:“吃饱吗?”
舒什锦拿帕子擦擦嘴角,笑道:“饱了,正好想去散散食,公主可要一起。”
衡阳公主笑得更欢了:“好,那便去走走吧。”说完,扶着侍女的手站了起来,席间的夫人小姐,也一同站起来相送。
衡阳公主:“好了,我不过是与安阳王妃出去走走,不必多礼。出门在外还如此拘谨,岂不是没了乐趣。”说完,她给身旁的镇远侯夫人递了个眼神。
镇远侯夫人会意,转过身招呼众人:“谁说不是呢,来来来,我们继续我们继续。”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顺着台阶就下了,纷纷重新落座,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大雪满地,枝头上开得灼灼生辉的梅花,美得沁人心扉。
衡阳公主搭着着舒什锦的手走在石板小路上,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个侍女。
“前几日本宫去了瑶倾宫看望贵妃娘娘,听闻安阳王送了许多礼物回来,贵妃娘娘那,只分得一些寻常金银珠宝,其余的都入了王妃私库了。”衡阳公主说着,侧过脸,打量了舒什锦几眼,继续道:“贵妃娘娘说这事的时候,言语间有些吃味,说着些儿大不由娘的玩笑话。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看得出来,王爷对你很是上心。”
“不过也是,毕竟你是他千辛万苦求来的。不是寻常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己求来的,他自然上心得很。”
舒什锦微微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模样,小声的回答道:“王爷确实极好。”
衡阳公主话中的两人,若不是其中有一人是舒什锦,她也会以为这是一段令人羡艳的佳话。可她偏偏就是,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也大概琢磨出安阳王当初的想法了。
应当是一个不想娶,一个偏要他娶,实在没法子了,才把她这个“罪臣”之女拉出来当借口。
只是他低估了贵妃娘娘想让他成家的决心,才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婚。说到底,安阳王还是太仁善了,他完全可以拒了这婚事,可是他没有。还将她护得好好的,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尊贵。想到这,舒什锦的愧疚越加深重了。
衡阳公主转头,见舒什锦微微低头,白嫩细腻的脖子在阳光下如同上好的蚕丝布一般光滑细腻,心中升起了些许羡艳,年轻就是好。
“我记得你有个妹妹。”
舒什锦一怔,应答道:“家中确实还有个妹妹。”
“待会带我瞧瞧,”衡阳公主意有所指看着舒什锦:“不过,有你这样的姐姐,想必妹妹也不会差。”
这是要给舒什羽牵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衡阳公主有两个孩子。长子中进士之后便与太常寺卿的嫡次女订婚了,二子…….好像和什羽年纪差不多。
舒什锦微微一笑应承道:“公主谬赞了,什羽年纪尚小,若是待会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饶她一码。”
虽然跟衡阳公主说什羽年纪还小不着急,但是衡阳公主家这门亲事确实不错。因是尚公主所以承恩伯并未纳妾,承恩伯府人口简单。再加上衡阳公主似乎与安阳王交情不浅,所以只要我在一天,衡阳公主就不会让什羽受委屈,而且这门亲事什衡阳公主自己提出来的,相必先前定是有私底下去打听过了。
应该………嗯,也不知道那些人什怎么回禀衡阳公主的。
回头宴会结束,就让人去打听打听衡阳公主家的老二怎么样。
衡阳公主听懂了她的意思,没在意。只是笑笑便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她家老二不会有人看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