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筑阳城池呈半圆形,城墙根下是条小河,源头在阳关双 峰南坡,成为城内重要的水源。北城门依托双 峰峭壁,均由巨石垒成,城墙高达十丈左右,厚度亦有五丈。南城门不及北城门,城高六丈上下,建在一座小土岗上。
筑阳城是军事重镇,也是苍陵、敕胡通商的要道,城内街巷不多,贯穿南北的大路却非常宽阔,店铺林立,买卖不少。莫棣在位之时,筑阳城主名叫李敏,乃是李渡大良的族弟,为人奸狡贪婪,常常私加通关之税,盘剥过往的商旅团队。
去年,敕胡王与西伯南北夹击,逼迫苍陵王莫棣割让榆筑草原,同时将筑阳与榆梁两城赠予敕胡。李敏自忖难为敕胡所容,便大肆搜刮城中百姓,带着军中亲兵逃回王都。李渡得到大笔贿赂,没有加以追究,派其到昭阳联络帝国氏家贵族,为自己稳固苍陵根基疏通关系。
铁铎得到筑阳城后,搜刮百姓民民脂民膏,比李敏还要凶残。结果,吉犁等城之主联手血驼天后,在泉山杀死了敕胡王,筑阳城便落入周薇手中。
石鱼、胡川、巨石和吉犁等城早已归附,平湖城主善广和高车城主海森亦主动献降,除了海泉与乌塞曾小有抵抗,如今也尽数尊天后为主。为了回报布吉兄弟,周薇将乌塞赐予布托,由其暂作城主。海泉乃是铁铎根据地,周薇知道不易统治,便请铁铎的叔叔铁木出山,与六位族人长老共同治理。
眼下,筑阳城东驻扎一支大军,乃是“守夜人”率领的血驼精锐,既可严防榆梁城主巴宁,亦为了监视夜月狼团。厥喜、方钊两将驻守城中,统领两营骑兵护佑周薇,稳定城内商旅百姓,如今经历数月融合,已完全控制住这座重镇。
夜色深沉,秋风甚劲,月影朦胧,乌鹊南飞。
冷月站在筑阳城的北城楼上,陪着周薇远眺南方。除了厥喜、方钊、牧誉与托磊诸将外,荆哲同花火也站在城楼上,他们站在稍远的地方。周薇的腹部高高隆起,脸上不经意地露出微笑。那是母性的笑容啊!冷月不由得羡慕。
花火来到阳关双 峰的第二天,方钊再次登门拜访,邀请荆哲到城中与天后周薇相见。方钊提及,谭清欢将至筑阳城,希望能够与荆哲见一面。冷月早听过谭清欢的大名,知道他是盐商帮会第一高手,家族在帝国宝树湖的鹤庆镇颇有名气。
多年之前,荆哲与谭清欢以武会友,成为莫逆之交,彼此惺惺相惜。听说谭清欢将至,加之花火想与周薇接触,荆哲便答应下来。卜小满在阳关双 峰待得烦闷,更是鼓动冷月一起下山。
“冷姑娘知道吧,苍岭是苍陵与敕胡的天然界山,更是亚夏大陆最重要的山川之一。”周薇声音异常柔美,完全没有血驼天后的威严气势。
“嗯。苍岭隆起于天域雪山东坡日照峰,绵延向东足有五千余里,算得上亚夏大陆最重要的大山之一。无论对于苍陵还是血驼部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山川屏障。”冷月笑道。
“我听说冷姑娘在阳关双 峰生活多日,为何没有来看看我这个老友呢?”
“天后莫怪。说到底,还是我天资愚钝,未能领悟荆哲掌门的调教,不好意思来见天后。”
“冷姑娘总是那么风趣。我听说,冷姑娘与卜老前辈相识?”周薇问道。
“哦,他就是一个怪老头而已,武功一般,酒量更是差劲。这不,他一定又跑到哪里去喝酒了。”冷月笑道。
“卜老倒真是有趣,好在血驼部最不缺的就是酒。”
“哎,可是卜老头偏生缠住我学酿酒技术,真是让我烦透了,要是他愿意留在天后身边,我可是求之不得。”
“若要让人真心归附,其实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啊!”周薇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天后何出此言呢?”冷月假装不解地问道。
“方钊数次登上阳关双峰,请荆哲下山调教新军,均被荆掌门婉拒,可见周薇不及冷姑娘重要啊!”
“天后是变天者,谁又能比您更重要呢?”
“如今,我腹中怀了这个孩子,掌管血驼部的使命或许该到头了,早晚我将与舒桐之墓为伴,了却残生便好。”
“天后何出此言?若无你坐镇天狼城,敕胡贵族恐怕会生事吧!”
“哦?冷姑娘这话颇有深意啊!”周薇转过头,与冷月对视着。
两个女人身份不同,却都是极为敏感的,一番交谈倒不亚于刀剑相击。纵然如此,冷月仍没有退缩。
“夜月狼团实力依旧强劲,铁铎族人影响力仍在,天后返回天狼城的行程一拖再拖,岂非是有所顾虑?”
“冷姑娘说下去。”周薇转头望向城南。草原上漆黑一片,偶尔有绿光闪烁,那是踯躅而行的孤狼的眼睛。
“布吉与桑楠、辛伯往来频繁,早有打算取代铁铎,只是没想到血驼大军南下,才不得已倒向天后。”
“冷姑娘怎么知道的呢?”
“天后忘记我曾易装潜入皇城吗?据我所知,桑楠想占有坤国和乾国,辛伯家族则想控制蒲、苣扩张领土,布吉投其所好表达支持之意,才换得他们暗中支持取代铁铎。”
“冷姑娘真是厉害。正因如此,我才调达达木率领五千血驼新军,到阳关双峰北口驻扎,由贺町将军率领五千乌塞战团新军,封锁住北崖峰西出口。”
“天后此举倒全非防备敕胡,而是担心苍陵王国吧!”冷月笑道。
“是啊!泰平亲领数万精锐,一举扫平天马高原,兵锋直指响马湖,眼见墨芝高原各部也将尽降。如果苍陵统一天域高原,将会得到大片优质牧场,亦可借用天域雪山水利垦田,打造供给苍陵的后备土地。除了粮草补给大增,天域高原的良马会源源不断地补充到苍陵精锐中,若再拿下党、蕃等国,苍岭以西必将一国独大。”周薇说道。
“泰平不会出兵北上,与天后直面相争,令亚夏堂坐收渔翁之利。”
“前几日,我已派人携带亲笔信,想请泰平到筑阳城见面,一起商谈会盟共治筑阳之事。”
“我听天后的口气,似乎非常看重泰平,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变天者?”冷月颇为敏感地问道。莫非周薇对泰平动了情?冷月心下狐疑。
“变天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泰平虽然年纪轻轻,却有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非寻常人可以相比。我希望与他联手,扫荡腐朽的帝国,肢解亚夏堂,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如此甚好啊!我听牧誉说,燕伯已公开亚夏堂白银阁主身份,代表亚夏堂支持缇谧,看来必将天后与泰平视为眼中钉。”
“所以,我们更应该彼此信任。”
“天后此话何意?”
“周薇知道冷姑娘对泰平大良的情意。我希望你能面见泰大良,表达我的联合想法,促成苍陵与血驼部合作。”周薇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冷月。
周薇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吗?冷月平静地望着周薇。此时此刻,两个女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个男人: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