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练兵(九)
书名:圣剑录 作者:闲石 本章字数:2728字 发布时间:2024-04-06

桃花盛开的时候,会稽候和荆山候的精壮先后都到了桃园军营,不久子佩也回来了,他没有带人来,商水候送来了一百匹马和十几车草料,还有几名养马人。夏禹和桑父都喜出望外,军营正缺拉大车的马匹。桃园和龙山之间有大片撂荒的土地,长满了荒草,僖晏将附近的几户人家迁到了东岸,修了几个马棚。

 

桃花落尽的日子,走了大半年的铁铉带着家人回来了。他带着妻子、女儿来大屋见夏禹,华阴君送给夏启一个嵌有金丝龙纹的白玉小马,夏启很欢喜,他知道蚕儿有一个玉兔。

铁铉的妻子是御龙族养马人的女儿,皮肤白净,性情开朗,一头黑发微微有些卷曲。女儿名叫珠儿,比蚕儿大一岁,和她母亲一样都很活泼……。

 

军营里的士卒都换上了土黄色的新装,桑父在和夏禹、皋陶商量后,规定士卒操练七天可歇息一日,可出营门,但需什长带队。士卒们基本不来大营,古桥附近有个集市,都去那玩耍了。

军营里没有孩童,时日一长蚕儿就显得闷闷不乐,许婉如就邀涂山氏和夏启来军营做客。士卒歇息的日子,涂山氏和娟梅就带着夏启去军营,贾乐早早就驾着辕车候在槐树前。涂山氏在没嫁给夏禹前就善射箭,她到军营总会拉上许婉如和娟梅去校场射会箭。蚕儿则拉上夏启,提着兔笼去果园玩耍,后来铁珠儿来了,夏启有时也会叫上石四或贾也。

 

转眼日子已到初夏,夏禹很少在去军营,多半日子他都在东岸工地上转悠。大殿的石头基座已经完工,僖晏整日在忙着检测工程质量和准备大殿的立柱,夏禹也就是在一旁看一阵,然后就回大屋了。

 

这日又是军营歇息日,夏启早早就站在槐树下,候了一会不见辕车来,便在树下又喊又叫。涂山氏和夏禹出了门,娟梅提着一篮果蔬,几人在槐树下站了一阵,就见桑父和一穿着灰衣长衫的青年人骑着马正朝这来,后面跟着一辆大车,坐着许婉如、蚕儿和珠儿。

 

两家人已经相熟,桑父下马点头致意,“怕娘娘和夫人早走,所以来的早了……”

蚕儿跳下车,拉着夏启的手到灰衣人跟前,“这是我大舅舅……”

夏启望着许清扬不知该如何称呼,学着大人的样作了一捐。许清扬忙还了一礼,对桑父道;“公子知礼……”

 

夏禹对涂山氏和娟梅微微一笑……。

许清扬也就无须在让桑父引见,依次向夏禹、涂山氏和娟梅行过礼。夏禹见许清扬神情洒脱又不失礼仪,心里就有了想法。他见大车上有两个大土坛和一些布袋,便向凉棚下的虎侍卫招了下手……。

 

蚕儿对夏启咬了几句耳朵,夏启大声喊道:“我们要去河边玩。”


王寨

 

山中凉爽,火塘里象征性地燃了几块粗炭……

夫差召集塘会商议南山军营的充实和各寨分摊钱、粮事宜。

 

几位大寨寨主和几个年老的寨主坐在火塘前的条凳上,其余三十多位寨主都席地坐在四周。夫差没有坐在王座上,也坐在火塘前。蒙当让了寨主之位,被夫差任命为南山军营的统领,他腰挂鱼肠重剑站在王座一侧。让寨主们侧目的是坐在王座另一边的丹朱,夫差特意寻来一张几案,摆了一坛酒和一个酒盏……。

 

丹朱到了王寨才明白在有苗办成一件事有多难,他意识到有苗的政体和中土完全不同。中土大君依靠大殿百官治理天下,诸侯没有议政之权。有苗则不同,完全依照规岩立誓行事。夫差称王看似风光,重大事由没有全体寨主投票赞同根本就无法实施……。

 

夫差依着在楠竹洞的约定,选中了离王寨五里多地的南山平坝作为军营。寨主卯让出了一千精壮,黄土坝的乾侃只有五百人,田徕不愿让乾侃尴尬也只是五百人,加上几个小寨也就凑了不足二千五百人。

 

丹朱很欣赏蒙当,沉稳大度,机敏聪慧。苗人性格豪放不受拘束,蒙当很快就明白丹朱所说的训练士卒不在技能而在军纪的要义,他从王寨请来两名嗓门洪亮的年轻唱师,把丹朱订立的军规编成歌谣日日唱咏。丹朱从护卫和家族武士中选了几位剑术好的,换了苗人服饰,教习士卒剑术。

 

但很快就出了一件让丹朱心灰意冷的事。

一位九黎后人拿来一件藤条编织的全身甲胄给蒙当,丹朱看过后没放在心上,只对蒙当说在战场上没多大用处。那知蒙当把藤甲拿给夫差看,夫差大喜,认为苗家练兵也不能全由一个中土贵胄摆布,也应该有苗家自己的传承。夫差多了个心眼,问了丹朱的看法,知道丹朱会反对。他让蒙当拿着藤甲去见巫罗,大法师降下神谕,南山士卒有了正式称谓‘藤甲军’。

 

丹朱惊怒不已,与蒙当大吵了一架。冷静下来后知道已是无法挽回,他没有去见夫差,悄然离开南山军营去了水寨。寨主卯让曾约他帮忙造船,丹朱也有了新的谋划,他在远离寨子的一道沙梁旁临水建了一座木屋和几座竹楼,取名‘半水居’。

 

夫差算计了丹朱,得意了好些日子。听说丹朱去水寨安了家又有些后悔,这次他邀请丹朱来参加塘会,一是想让丹朱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在就是要向丹朱示好……。

夫差看着寨主们吃喝的差不多了,用斧柄在地板上顿了顿,“吃了喝了,咱就来说正事。南山军营各位寨主都去看过了,没有几个人不说,钱粮也不足,还有编织甲衣需要大量人手和采伐藤条……”

 

一老者道:“大王且慢,我苗家汉子弯刀长弓,在家是耕者猎户,出门征战个个都是勇士,因何却要练兵?”

周边一片赞许声,夫差并不在意,就连出人出粮的卯让也是这般看法。

 

一中年汉子站起身道:“大王把军营都建了,人也有了,那还召集我们这些寨主来议什么,大王说了算就是。”

这话就厉害了,暗指夫差不守规约,内廷里顿时静了下来……。

乾侃干咳了一声,“这话就不中听了。练兵是件很繁杂的事,大王也是为了寨主们着想,这才和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先凑点人练练在看……”

那人见是乾侃,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乾侃看了眼丹朱,“丹朱先生说的是对的,没有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人马是不可能收复中土故地的……”

 

夫差满面笑容地对乾侃点了下头,转头看了眼丹朱,却见丹朱手端酒盏皱着眉头……。夫差还未开腔,就听见一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怕是有人惦记着苗家女子,才蛊惑大王练什么兵。好出风头……”

丹朱一叶孤帆渡洞庭,在苗家成为传奇,此后更成为苗君贵客。丹朱年青时风流倜傥,夜里悄悄溜进竹楼来会丹朱的苗家女子也不少,此事惹的很多寨主对丹朱满是嫉恨。

 

这话换来一片笑声,夫差见是岩上寨主,怒道:“放你妈的屁……”

“岩上寨主未必是在放屁……”

夫差吃了一惊,抬眼看过去,见从人后站起一位略微发福,肤色白皙的中年寨主,那人扫了一眼众人,“大王不守规岩誓约,我们当寨主的不能不守。大王要练兵,可以自个去练……”说着嘿嘿笑了一声,“大王是受人蛊惑也好,还是要讨女人欢心……”

 

乾侃心道不好,抬眼就见玄铁大斧闪着幽光从眼前飞过。只听的噗的一声,站起身看时,那人已经倒地,斧刃深深插入胸膛……。

夫差脸涨的通红,破口大骂,“老子请你来是议军营的事,老子睡女人还要你来管吗?”夫差和大祭司巫罗的缠绵往事人人皆知,南山练兵也是巫罗全力张罗的,当着夫差的面轻薄巫罗那就是找死了。

 

众寨主都已经站起身,但没有人说话。躺在地上的那人还有口气,也没人敢上前去拔出大斧,内廷里寂静无声。

仡慷走入内廷,微微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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