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轻缓又带有安抚意味的女音又出现在他的耳畔，让林碎逃脱了怔愣的状态。
可同时直逼眼眶的泪水，失去了束缚，溜到了林碎的脸庞。
这一刻林碎似乎成了无法言语的哑巴，那些想要传达给对方的话语哽在喉咙。
拼尽全力也只能磕磕绊绊地唤出对方的名字“小…泉”
林碎颤抖着双手想要再次拿起碎片拼图，可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视线开始模糊，思维也乱了线。
这种状态根本拼不了，可林碎甩了甩头和手试图再次拼图。
“哥，别拼了。”女声怯怯，像是想让他停下来，却又害怕着他。
这声音使林碎的眼眶变得更加红，眼睛也被泪水困住，但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碎片。
“林碎，对不起。”声音中带着决绝和释然又夹杂着些许歉意。
林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腰部弯曲整个人半伏在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与之悲伤的表现截然相反的是即便眼睛泪水淹没，可其中却只能窥见甚少的伤感，更多的是身为傍观者的冷漠。
林碎试图从嘴里再说出什么，可到嘴边只剩下对不起。
他蜷缩在地毯上，意识的朦胧又再次袭来，他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的一角。
林泉站在林碎的门前，不安地笃步，她总是害怕这个时候，因为——
“林泉，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叫你哥吃饭，我都跟你说几遍了，天天都装聋，你就是懒。”高昂的女声带有催促愤怒的环绕在她的耳畔，强逼着她去再次撬开这扇门。
林泉的眼眶愈加变红，似乎下一秒都堵不住其中的眼泪，她陷入恐惧无法动弹，可耳旁碎碎念念的声音越累越近。
“就犯懒，现在还没学会做饭，我看不如……”女人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啪啦啪啦拖鞋打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在加持着这种不满。
林泉慢慢垂下头，她的心里像是有一个不大的气球，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整个身体颤微地抖动。
哪怕是站着都给人一种下一秒她早就会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她就能避免那些她早知道的剧情的发展。
可这是不可能的，对吗，林泉，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结局的却还是选择站在这里等待着那些东西的来临。
“逃离……”林泉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能够把这两个字发出声音来，也许就是她最大的勇气了，哪怕那声音渺小的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
“林泉”女人带着愤怒的声音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林泉抖动的身体也终于停了下来，像是知道了自己迎来了审判。
可女人只是慢慢停缓下来，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的桔梗花格外的柔软温和。
“岁岁”轻缓温柔的又带有询问语气的声音在林泉耳边响起，同时也在无声地提醒着房间里的林碎。
“哎，快了，一会就出去了，晚了，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断断续续的男生从房间里传出来，似乎外界的声响并没有使他有所动容。
女人听见这话不免有些着急，抬头看看，嘴动了动了，却没法出声响。
头又向四周转了转，似乎这样就能等到屋里的人出来，可终究是徒劳。
最终她把视线移到了还在低着头的林泉。
“你说说你，早让你叫你哥，这么久还叫不出来。”女人边说边用手指着林泉，还不时扭头看看。见还是没有动静，便开始蓄力，瞪着双眼。
“林——”
林泉又缩了缩脖子，身体恨不得再低一点，明明身高已经超过了女人，可此时女人的身影的格外高大，而林泉则格外的渺小。
“啪嗒啪嗒…”屋内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女人的单方面的表演。
“走吧，别闹了。”林碎说着用余光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林泉，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他们头都不转地走了，好像丝毫不在意还有一个人，是确定对方不会逃离，还是不在意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刚才林碎打开的门缝照在林泉身上，林泉的视线被书桌上的照片吸引。
照片的周围还有着一张被拼到一半的拼图。
可林泉的眼中似乎被照片占满了，其他东西就再也进不了他的视野。
照片里的男人神色疲惫麻木可还是能从中窥见几分高兴，努力使自己槁枯的面容多些生机。
而在他周围的三人却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这使得整张照片都弥漫着一种草木衰败的悲寂感。
林泉透过缝隙和照片中的男人对上视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秒，仿若他在现实里，又或者她在照片里。
“岁岁，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你肯定爱吃，怕你腻还拍了黄瓜。”
女人稍带讨好，从林碎走出房门开始就围在身旁，像是围绕在恒星周围的行星，不断地被吸引，仿若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而林泉却只是过客一般，注定不会成为她的依仗，也不会得到她的偏爱。
是吗，妈妈。
林泉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就这样放任自己被放弃被遗忘被丢在角落。
我早就被驯服了，不是吗，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