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火气腾腾,恭亲王妃急忙稳住他:“亮儿,这件事母妃过后再向你解释!”
又转头问表伯:“您之前的解读是错的,那该如何解读才对?”
见表侄女脸色和缓,表伯恢复了理智,开始用敬称:“禀王妃,在下根据《战国策》来解读预言,实乃泥古不化,昨晚忽然梦见青埂上仙,他说‘徐趋女’尚有其他的解读。”
“哦?”恭亲王妃又惊又喜,“还可以怎样解读?”
表伯羞愧不已:“上仙斥责在下,说‘你几乎坏我大事,再有下次,绝不轻饶!’,王妃、世子,在下犯下大错,这就告辞......”
“且慢!”王妃出言制止,“难道上仙没有给您正解?”
“有,上仙吟了两句话,是‘似走不似走,百家我为首’,然后一扬衣袖,消失不见了......”
王妃更关心的是正解:“那,表伯可知‘似走不似走,百家我为首’指什么?”
“禀王妃,在下醒来后,梦境历历在目,略一思忖,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王妃、世子,这‘徐趋女’也可按谜语来解读啊!”
陆昭亮早已不耐烦,语气重重地说:“还请表伯公说得干脆利落些!”
“是、是,王妃、世子,‘徐趋’即‘似走不似走’,而‘似走不似走’的谜底,是‘赵’字啊!世子当娶赵氏女!”
“什么?”王妃母子异口同声惊呼。
陆昭亮正要出言问个究竟,王妃伸手止住了他,同时让表伯说明白些。
“王妃、世子,‘徐趋’即‘似走不似走’,而有哪个字‘似走不似走’?唯有‘赵’字。‘赵’由‘走’与‘肖’合成,‘肖’则‘似’也......”
王妃一边听解读,一边在手心里写下“赵”字。
陆昭亮不耐烦地问:“那‘不似走’又何在?”
“世子问得好!世子可写过‘赵’字的草书?”
陆昭亮登时明白,见母妃仍在愣神,就解释给她听:“狂草‘赵’字,则左边一个‘走’字,右包围一个交叉,这交叉表示‘否’,则草书的‘赵’字表示‘不走’之意。”
王妃恍然大悟:“正楷加上草书,‘赵’字就是‘似走不似走’!”
见儿子抑制不住狂喜神色,王妃又说:“儿啊,上仙还有一句‘百家我为首’,百家姓头一个姓氏就是‘赵’啊!”
说着忍不住斥责表伯:“你看你,昨天胡说些什么,病足女!阿弥陀佛!”
表伯的脸羞惭得像猪肝:“在下差点铸成大错,无颜再在府中叨扰,这就告辞回家去。”
陆昭亮黑着脸,不作回应。
王妃厉声说:“表伯既然自知差点铸下大错,却不等风波过去一切无虞才离开?”
陆昭亮也说:“若有事情要问表伯公,我们哪里找去?”
走不成了!表伯擦一把额头的汗珠,嗫嚅着说:“那,在下少不得再叨扰一段时间。”
陆昭亮装作急于向母妃问究竟的样子,撵人说:“表伯公没什么事,就先回客院吧!”
表伯公走后,陆昭亮迫不及待问:“母妃,这究竟怎么回事?”
恭亲王妃不再隐瞒,将事情从头至尾一一说出:如何决定上寒山参加庙会,如何在虎头峰遇见神算子传人,见他算得很准,如何请来咨问......
“儿啊,那大师一眼看穿母妃身份,一句话说出母妃想问儿女姻缘,测字也很准,最后算出你当娶丆姑娘......”
此时陆昭亮必须激动,因此他打断母妃的讲述:“又是‘徐趋女’,又是‘丆姑娘’,母妃,这乱七八糟的说法如何信得!”
恭亲王妃见儿子如此激动,知他因赵小姐而着急,连忙安慰说:“你且听母妃把话说完。我问大师丆姑娘是何人、在何处,大师没有直接回答,给了我三封信,说答案就在信中。”
陆昭亮低头沉吟,忽然有所醒悟,语带惊喜地问:“母妃,您的意思是?”
“儿啊,大师的三个预言都应验了,你表伯公又梦见青埂上仙。原来预言是上仙所赠!这是我们家天大的福气啊!”
陆昭亮喜笑颜开,不住点头:“我和母妃得遇慈航佛光,母妃又在北门街行大善事,第三个预言虽然解读出了些波折,亦应是祥瑞之言。”
恭亲王妃慈爱地看着儿子,笑他:“最难得丆姑娘就是徐趋女,而徐趋女姓赵......”
陆昭亮几乎气喘不上来:“母妃!”
王妃笑出声:“儿啊,你刚才没听到表伯公的话?世子当娶赵氏女!”
“母妃!”
“好吧,母妃这就请媒人到赵府探探口风,然后选个黄道吉日,你亲自到赵府提亲去!”
“真的?”陆昭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妃嗔怪儿子:“母妃还骗你不成?”
陆昭亮很委屈:“这不您刚刚告诉孩儿,这段时间您都在哄我......”
他当然不好说“骗”,只能说“哄”。
只要心事落定,母妃怎样骗都无所谓。
“这孩子,还记仇呢!”
“孩儿不敢,孩儿对母妃只有万分感激!”
“好了,”王妃说,“母妃以后不再对你说假话了!母妃这段时间也是鬼迷心窍,只想着替你找到最合适的姻缘,要不是大师提醒,差点弄得骨肉离分、亲情涣散。”
见儿子甩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王妃心疼起来:“其实母妃这几天已经在反省,还办什么采夏节,还违拗儿子心意去攀龙附凤?一家子和和美美聚在一起最重要!”
陆昭亮又是惊喜:“母妃真的这样想?母妃不介意属相不配?”
王妃侧头想了想,说:“有些事情不一定按预设的线路走,你看那原本很惨的农妇一家,不也变成皆大欢喜?有预言,就有人纠正;有条条框框,就有人打破。我听史嬷嬷说,世上也有不少属相不配的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到老、金玉满堂的。”
亮、云婚事扫除障碍进入流程,媒人在两府之间诺诺尔尔,终于,赵府同意王府上门提亲。
金银首饰、湘绸川缎、美酒糕点,陆昭亮由德高望重的使者陪同,带着厚礼来到赵府提亲,赵府则以精致礼物回赠,以示同意亲事。
眼看到商讨婚期这一步,却出了点岔子,赵绾云请求一年后再成亲。
“云儿,为什么啊?”陆昭亮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