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突袭
今日回府，云陶本欲入宫接我一道同行，但临时有事又被皇帝召了过去。我思量着这路程也不甚远，便留了口讯，先自行坐车回返。
马车一路行过喧哗的长街，我看了会儿街景，觉得枯坐在车上甚是无聊，便唤锦珠一同下车，决定边走边逛，步行回府。
许久未曾逛街了。在宫里待了这些时日，虽说所居之地处处大气华丽，吃穿用度无不精致讲究，但清冷肃穆竟不似凡尘，衬得我越发想念这世间的烟火气……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孩童的打闹声，声声入耳，温暖又亲切……这满满的红尘味道……
我们边走边玩，兴致高昂。将将行至一稍显偏僻的小巷时，我的心脏却没来由地狠狠一揪……
怎么回事？
“嗖嗖嗖”一阵锐器破空声传来，我下意识地一推锦珠，随即就地一滚……几支飞刀激射而来，“当当当”地没入一旁墙壁、道边树木中。
我有些狼狈地爬起来，急忙闪身在一辆运货板车后，顺势从袖袋中抽出弓弩……只见四五个一身黑衣，脸蒙黑布的大汉不知从何处逼了过来，个个身手敏捷，看来俱是练家子。
不是吧！难不成有人想暗杀我？这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江湖寻仇吗？还是……我得罪了什么人？会不会搞错了？
对方显然是没给我思考的时间，“刷地”一道寒芒迎面便劈了过来……情急之下，我仰面向后一倒，就势滚了两圈……饶是反应迅捷，鬓边的几丝碎发被刀芒一带，纷落于空中。
倏地，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入手腕……我的身体诚实地比大脑快了那么几分，装箭、抬手……银箭破空，划过一道炫目的银光，直直没入一名黑衣人的大腿。
“啊……”他发出一道短促的惨叫，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其他人在旁边也是一愣。
就是这个时候！我装箭连发，把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一拉锦珠，“快跑！”
锦珠猛然回神，我俩急忙向巷口跑去，大呼：“杀人了！救命啊……”
巷口远远有说话声传来，“那边什么动静？过去看看……”
两名宫中骁羽卫的身影一晃，“快来人啊！这里有情况！”
话声未落，人已疾奔过来，抽刀“锵”的一声架住了迎头劈来的刀剑。
巷口不断有人围了过来，几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准备掉头撤离……
一柄长剑横了过来，冷昊余仿如从天而降，长剑挽花，瞬间一片光芒四射……等我好不容易从这炫目的白光中眨着眼，看清了周围……只见一地横七竖八，黑衣人竟被全部放倒……
好厉害啊！
他闪身到我身侧，拧眉道：“怎样？可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
他轻舒了口气，扭头看向地上那帮黑衣人……却只见个个口角流着黑血，上前一探，皆是气息全无。
“竟是全数被灭了口……”他皱眉，唤了骁羽卫上前，“速去查清这帮人的身份！”
骁羽卫领命，将黑衣人尽数带走。
“走吧，我送送你……”他举步向前，我和锦珠相互搀扶着，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叮嘱锦珠，暂时莫将此事报与云陶，锦珠虽不解，但也恭声应了。
这次对我们动手的会是谁呢？是慕云修？还是沈素然？抑或……
不管是谁，我都决定先瞒住云陶，生怕他又为了我一时激愤，自乱了手脚。
只能暗暗提醒自己，今后定要小心行事了。
——
冷昊余一直将我们送到府门前，方才止住脚步。他回头看向我，“今后出府务必要多带些人手，万万莫要落了单……今日恰好是我在附近执行公务，方能及时赶来，以后可不是每次都能如此凑巧……可记住了？”语气淡然，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我有些不敢抬头。自清苒与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像以往一样，与他继续若无其事以朋友一般相处。
他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那不就代表他的未婚妻就是我？
他一直等的人也是我？
我又是何时与他有的婚约？
不太可能吧？为何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莫不是清苒理解错了吧？
——
心事重重的回到院中，我倚在秋千架上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
方才那几名黑衣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武功不弱，谁会用他们来对付我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小女子？
是慕云修一党吗？拉拢我不成，故而恼羞成怒，索性斩草除根？
还是沈素然？因妒成恨，干脆雇凶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还是……还是……
仅仅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对付云陶？
不论是谁，不管最终是何目的，从当前情形来看，对方的恨意已经慢慢积累到如此之深，已至动手杀人的地步，今后我们必定要打起万分精神，小心谨慎应对了。
——
晚膳后，我倚在云陶身边看他处理公务，状似无意般问道：“我们此番来京怕是已有不少时日，不知雍州那边事务如何了？”
云陶点了点头道：“虽说平日里有飞书来报，但终归不如亲自在场处理的妥当……我们在京城中已停留了这些时日，过久也有违祖制，于礼不合，是该向父皇辞行，早日返回的好。”
翌日，云陶便进了宫，向皇帝辞行。可万万没想到，延德帝竟然以太后凤体尚需诊治调理为由，委婉拒绝了。
云陶回府与我提及此事时，我心里颇有疑惑。其实太后的身体恢复尚好，平日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也详细交代了太医和宫人，未必非得要我前去调理啊？皇帝此举是不放心旁人，还是另有他意呢？
——
兵部尚书颜域联合了诸方势力，在早朝时递了折子，向皇帝联名请求削弱云陶掌管边境的兵权，并当朝陈述理由如下：如今北葳族连连败仗，举族上下虚损过度，势力大挫，应当对大祈的威胁大大减轻。如今大祈的兵力过于集中边境，怕是朝内空虚，不利于整个朝廷的稳定。
皇帝虽当朝表示其言之有理，但之后却一直未有任何举动，此事就此暂且压下。
兵部尚书颜域，正是三公主慕清琀的夫家。看来，皇后、大皇子终于按捺不住，不再满足于遮遮掩掩，慢慢将动作放置在明面上来了。
